转眼之间,近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天道宗内,外峰大比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即便比赛地址选在了极为庄重严肃的玉阳顶,依旧压制不住弟子们此刻满怀激动的心情,每一个赛场旁都挤满了人,到处都是不断响彻、此起彼伏的喝彩,人声鼎沸,
外峰大比不同于试剑会的小打小闹,意义也大有不同。
露骨点讲,试剑会除了会对参与的修者带来些许裨益外,对整个宗门的发展,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帮助和提升。
而外峰大比则不同,它的举办旨在“精中选优”,从上千的外峰弟子中找到最优秀的、最有望突破凝丹的弟子,进行重点关注,资源方面也多向他们侧重。
众所周知,“凝丹”一境对真元修者来说犹如天堑。单凭个人努力,很难取得成果。可若得到宗门不遗余力的帮助,难度自然骤减。
纵观天道历史,基本上每一届的前二十名突破凝丹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将这前二十的名次当成了一个标准,一种潜质。
无论是虎视眈眈的老生,还是锐气惊人的新生,他们所争夺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明面上的【明夷丹】,而是这份可以脱胎换骨的“关注”。
今年的大比同样看点多多,甚至比往年还要精彩。除了实力强势的老生外,每年新生到这时都坐冷板凳的规矩也被打破了。让他们惊讶的是,新晋弟子中竟也有很多修为不俗,战力惊人的人,且还不是一两个。
天道峰的方百里、邓化,圣女峰安若琳,朝阳峰左圭,映霞峰石宣彬等等,讽刺的是,这些人大都不曾在试剑会上刁难夜凌。
当然,还有最出彩的,实力堪比多年老生的沈轩。
此人可以说是至今为止最大的一匹黑马。
数十余场,未尝一败,足以说明问题。
再加上自身俊美的相貌、显赫的家世,不少女弟子都红着脸颊频频示爱,其中不乏往年的师姐妹。有的比较开朗的更是敢在他比赛时喊上一两句,场面火爆。
令人遗憾的是,圣女峰那位容貌、家世有过之无不及的闻人家族的小姐,竟未曾报名,很多人都不解其中缘由。相比之下,那个令人厌恶、恐惧的红头发的家伙自动弃权倒是显得大快人心。
又一场战斗下来。
沈轩剑败对手。
刚一下场,迎接他的就是早就习惯的恭维,直把他夸的像是入世谪仙,很是肉麻。虽然听着那些陈词滥调有些恶心,但他还是保持着谦逊的笑容,不断的说着“谢谢”,直到一只赤红的纸鹤从天边飞来……
红鹤,警兆。
不是喜讯吗……
沈轩的脸色一变,继而不动声色接过,立刻向大家告辞,朝着远处飞跃而去,身体没有了往日的写意风度,多了几分僵硬之感。
林天南看着他的背影,一抖折扇,轻声自语道,“有结果了?看来不如人意啊……”
走到偏僻处,沈轩取出纸鹤口衔的纸条,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合拢,并狠狠撕碎。那双眼睛里的怒气几乎喷涌而出,他咬着牙,俊逸的脸上带着几分狰狞、阴沉,只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寒冷的字眼。
“废物!”
……
……
安若琳作为圣女峰外峰新生中的佼佼者,可是每一次的胜利后,来自本峰的鼓励和支持都在一反常态的减少,从一开始所有姐妹的呼喊,到现在三三两两的加油……倒是其他峰的男弟子越来越多。
不过她并没有介怀,因为她很清楚那些减少的圣女峰弟子都去了哪,正在干什么。
从擂台上走下,她无视其他人的献媚,直接走到了仅剩的两位师姐那里。迎着她们略带苦涩的笑容,低声问道,“师姐,还没找到吗……”
那位师姐摇了摇头。
“应该……没有问题吧……凭借闻人家族的能量,想必没有人敢动她……”
“不,若是她自己当然没事,可是别忘了……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个人……”
“夜凌?!那个夜凌真是个灾星!若是小冉……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呵呵……假如师妹都身有不测,那他还能活吗?说起来这还是我峰……唉,算了……”
“我……我还听说……大师兄和大师姐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怎么说……”
“绝不能放弃,若是真有万一……就实说吧。我们虽然不好过,可还有些人……只怕得是血的代价。”
……
……
妖刀墓后,深崖之底。
葱郁参天的古树中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在草地上肆意的奔跑,九条尾巴上卷着各色的灵果,看着就很有食欲。
虽然依旧保持着娇小玲珑的体型,但凡它出没的地方,除了挪不了的林间草木,再无其他生命。
每到一处都是鸟雀惊飞,野兽四散。
六阶的威慑力实在惊人。
吞下了三四颗珍贵的疗伤灵药,又得到了闻人冉和夜凌两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妖丹的创伤已经稳定,只是伤及本源,剩下的药石无效,只能靠它自己温养。
经过了十多天相处,它的疏离感正在消除,至少它能分辨出他们二人的善意是真实还是伪装。偶尔也会表露出亲近的姿态,不过大多时候还是关心和刻意淡漠并存。
没有了威严和气势,又是这样萌物的状态,它的吸引力正在成倍增长,这点小脾气自然可以容忍。夜凌有阿雪当年做参照,还勉强能抗住,至于闻人冉……彻底沦陷。
恨不得每天都抱在怀里。
这丫头已经完全忘了是谁让他们陷入九死一生的危险中了。
除了它的伤势恢复之外,夜凌的内伤和闻人冉虚弱的身体也得到了很好的调养。这里虽然人迹罕至,但对伤员来说,还真是一块宝地,无人打扰。不过两人也深知,五绝山庄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就那么心甘情愿的咽到肚子里,危险一直没有消除。
只有宗内才是最稳妥、最安全的地方。
得尽快动身了。
夜凌坐在暗道口的石头上,正拿着两根穿着完整山鸡的木枝,放在火堆上烤着,神情淡淡,香味顺着空气蔓延,坐在他旁边自修的闻人冉抽了抽鼻子,无奈的睁开眼,起身走了过来,埋怨道。
“你就不能远点烤,这香味还怎么让人静修。”说完后毫不见外的接过一个,张口咬了起来,满嘴流油,一脸享受。
这十几天虽然条件艰苦,但却是她除了不远千里来到天道的旅程外,最开心的几天。
不用遵守闻人家固有的礼仪,不用故作淑女,也不用维持风度,一切都是最自然、最普通的样子,这种释放本性的活法让她很是开心,也觉得十分有趣。
闻人冉目光扫向周围,好奇道,“阿九呢?”
夜凌转了转木枝,抬起头。
闻人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发现了正在向这里奔跑的小家伙,立刻笑着挥了挥手。
说实在的,初看那几天还真是有些不适应,主要是当时抓他们两个的时候,那狂傲的空无一物的姿态、那凌人的傲绝天下的气势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与现在的萌物相较……根本就是两个物种。
阿九将果子分别放到两人面前,转身去扑夜凌手里剩下的烤鸡。夜凌微微笑了笑,并不争抢,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用一贯平稳的口气说道。
“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得赶快回宗……这几天总感觉要出事。”
后面的话带着几分严肃。
闻人冉正在逗弄着阿九,随意回道,“听你的。”
刚啃了几口,夜凌脸色突然巨变。
猛地握刀看向上空,长身而起。
闻人冉见他的样子也猜到了什么,柳眉紧蹙,四剑抓在手里,神情凝重。
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飘来,紧紧密密,销-魂软骨,“呵呵……干嘛剑拔弩张的,吓坏奴家了……呵呵”。
再看时,枝叶繁茂的树冠上款款“走”下了一个一身黑裙,以纱遮面的女子,身材婀娜,身段诱人,即便只露出一双眼睛,依旧勾魂夺魄。
在她的身后是一位面目慈祥的中年和尚,身上猩红色袈裟华贵,手腕佛珠璀璨。卖相不俗,只是他的第一句话就让闻人冉浑身发冷,畏如蛇蝎。
“这位姑娘好生俊秀,贫僧正缺一炉鼎,不若我们修炼修炼欢喜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