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邴吉的病
嫣儿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皇帝了,她是大汉的皇后,本来就可以随时出入皇帝住的宣室殿,刘奭是自己的唯一的儿子,而张婕妤的儿子刘钦的确出色,谁都会心里担心,只是她不会去求皇帝什么,如今的皇帝一手独揽大权,已经不是昔日的病已了。她觉得去见老臣更好些,毕竟皇帝不能真的一手遮天了。
椒房殿的门本来是关着的,突然有人没经过通报进来了。
平通候杨恽推门进来了,嫣儿与他交往并不怎么多。于是也纳闷,这杨恽怎么如此胆大,原本听说过他说话很直,有才却不大看得起人,陛下却对他礼让得很。
“皇后娘娘,我冒失来找,其实心里还是想着社稷之事,皇太子一直认你做母亲,你作为母亲不能不管。”
“我有什么不管的,他是我的儿子。”王嫣说道。
“您觉得他还喜欢太子吗?”杨恽说道。
“喜欢不喜欢,那是陛下的事,做父母的难免一碗水端不平。”王嫣说道,但是说归说,心里还是一阵凉,太子是自己的儿子,那刘钦毕竟不是,哪有一碗水之说。
“虽说那刘钦聪明,但是毕竟是庶子,于礼不符,太子木纳却品性纯良,又无大过,那皇帝实在是有点偏爱。”
其实家里有点偏爱又如何,这宫里人就算全明白也就那么回事,嫣儿知道自己不敌张婕妤受宠,就连那个太后也比自己会得花招多。好在病已敬重自己,自己也许就是没有那么丝女儿的羞涩。不过为太子,作为母亲也不得不为他想办法。皇帝最敬重的大臣是如同父亲的邴吉,而今他病了,如果他能让皇帝想起为太子生母,说上旧日之情的半句话,恐怕自己也好安睡了。
邴吉病了,他是个不注重名利的人,至少看上去一直这样,但是名利谁能不要呢?朝堂上有些事情让自己很为难,这场病来得也正是时候。嫣儿觉得该提醒一个人了,他还真以为他身边的某人不在乎名利呢,这送上来的名利岂有不要的。有一个人的出现让邴吉无法拒绝,他就是太子的师傅之一的夏侯胜。
“我看这病会是有惊无险的,你病好后还能担当更多的要职,得到更多封赏。”
“如果我一病不起怎么办?再多的富贵也没用。”
夏侯胜笑道:“你得的是心病,只要皇上来探病,必然没事,要是陛下不来,你的病就难说了。”
夏侯胜说得没错,如果自己病了,皇帝不来,那就证明皇帝已经对自己这些老臣不再重视了,只注重那些自己选拔上来的官员,自己的建议在朝堂得不到支持,自己还留在那边何苦呢。
病已知道邴吉生病,正打算前去探望,皇后却赶来了说要一起去。
“我们就算不是夫妻,那也应该是从小玩大的好友,我虽不不得先皇后但是总是你的妻子。”
“嫣儿为什么现在经常见外,朕什么时候疏远你了,我们,唉,你……你是朕的福星。在朕心中。你当然应该胜过细君。”
“好甜的嘴,勉强的事,我可做不出。”嫣儿生气了,“你是习惯用我当挡箭牌了,却忘了立我的初衷。”
初衷就是为了自己长子刘奭的安全,为了保太子即位。嫣儿提出来是不是就是暗指自己偏爱其他孩子,母亲为儿子着急也是正常的。可太子竟没胆量自己说,让皇后来替他说,岂不是无能?
“朕不是想磨练那孩子吗?自小他就没吃过苦,你这母后也真是娇惯他了。”病已说道。
皇后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说了句:“那孩子大了,陛下要多关心一下他了。”
皇上亲自来瞧病,这无论如何都是件无比光彩的事。
“只要邴大人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行。”病已坐了下来。邴吉也想从病榻上起来。
“不能那么说,陛下难道要老臣折寿吗?”邴吉说道,“天子自幼就有神灵护体,老臣能享什么福分也是天定的,如今陛下屈尊来看老臣,就是老天赐福勒。”
这话听得真很舒服,看来邴吉的确是小心谨慎之人。魏相却张扬很多了。
“邴大夫可有未了之事吗?”
“我哪能有啊,如今唯一牵挂的事,”邴吉看了看边上的王皇后却没说下去。
王嫣接着说道:“陛下小时的磨难,皆因为当年武帝听信谗臣废长立幼。”
原来皇后还是急了,其实在立长还是立贤这个问题上自己并不是没有考虑,而是担心太子刘奭过于软弱没主见。
“臣听说废帝并不是很安心,帝王不能做错任何事,特别是关系到社稷的事,人都有好恶,当年废帝就是以自身好恶来做事才酿成大祸,高祖皇帝定下了规矩就是担心子孙为争位而血肉相残,但是后世并没一一遵守。”
后果当然是严重的,病已说道:“其实皇帝只是个摆设大事还是要靠你们掌舵。”
邴吉话说出了口,反而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