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回砍柴人
长安的夏季很快来到了，这先零部落已经成不了气候了，羌人部落中的已经有部分投降了，他们愿意帮汉军征讨先零部落。
“为何同根生，还不团结？”杨恽突然说出的话又变了。
“杨恽，你这人也怪，他们如果团结，只怕是大汉的心腹大患，若零愿意帮大汉有什么问题，何况先零部落不应该是杨玉说了算。”
“如今匈奴也乱了。”杨恽说道，“陛下是不是很高兴？”
“不是朕高兴，而是百姓应该高兴。”刘询说道，“不打仗是件好事。倒是百姓最担心的是酷吏，最担心官员不仅仅是酷吏还是一个没头脑的庸才，就连丁楚雅也差点丢命，不要说别的人了。”
“陛下又要整治酷吏？”
“不，我只想表彰一些优良官员，让他们多学学，其实法也少不了，只是度而已。”
“陛下，您并没有完全读懂孔夫子的书。”杨恽说道。
“朕不需要，他的话的确有理，并不用全搬用吧。”刘询回答，他并不反对孔夫子一套，但对法家也有所理解，所以这些酷吏要赶尽杀绝是不可能的，他只想找个平衡。
杨恽看上去十分失望。
“你不用担心朕什么，倒是太子身上还有许多缺点，你可以帮帮他。”
皇帝喜欢谁，谁就能加官进爵，杨恽心里很明白，可他却做不到去奉承皇帝，作为忠臣，自己的话虽不好听，还是要说。
“陛下，御史大夫郑昌上书为中书官盖宽饶求情，陛下可否看到？”
“盖宽饶，他管得太宽了，朕是什么人？他什么都要管，什么言官，就是没事找事的，朕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哪能对他说，朕对史家、许家报恩，他却说我不按规矩来，哪有那么多规矩？他让朕烦恼，朕也要让他头疼，我不就是让他罚点俸禄吗？他就那么急着找人说情？看来此人也非什么廉洁奉公之人，不如再罚他一下，弘恭，起草旨意，盖宽饶降级使用。”
杨恽有些问坐不住了，站起来就往外走。
刘询笑着说道：“就这臭脾气，与盖宽饶真是一对。”
也许皇帝当久了，刘询不再会这些小事担心什么了，这萧望之也是读书人，人家就是能屈能伸，杨恽弄不弄就摆上一副脸给人看。言官不可没有，但是话多了也烦。自己已经不是少年了，那还能任人来说。
上林苑中，卫夫人与上官太后在水榭午休，各地进贡的瓜果摆了一桌子，远处孩子们在游戏，刘询很是满足，这宫里很平静，没有那嘈嘈杂杂的声音，自己的女人们也胜过了好些人的。丁楚雅嫉妒引来了麻烦，自己的皇后也算贴自己心意的吧，只是自己一直亏欠她，其实她父兄都已经高官厚禄了，这不祥之身还是远离为好，女人，好些女人奉承自己，只为了能够往上走，那些大臣也是如此，可自己虽已经站在最高的位置了，却觉得自己是没有自由，要做一个明君。必须想到的是大汉子民，弄了半天自己竟然在为子民服务，这繁华之后竟然是那么简单，而他们却还追求着财富权利，怎么会如此？自由，自由……
离宫上林苑只是一个更大的监狱，这里关着一群人，街市才是自己的天地。
这里有来自各地的商人，有不同于宫廷的乐舞，有杂耍，还有说书人。
说书人说故事有家长里短，也有国内外大事，甚至有所谓秘闻。听书的则都是些乡野小民。
一个砍柴人席地而坐，饮着大碗茶，听着说书人讲故事，这正书还未说，说书人正在用小段新闻引着大家呢。
“这张侯爷家的夫人刁蛮任性，引来了一件血案……”
砍柴人倒不知道京城发生了这起命案，于是竖着耳朵听了下去。
“那位神秘的夫人竟然指出了这件事的疑点，令京兆尹大人佩服万分，于是下令追凶……“
“好说不说，说这个，真想找人割了他的舌头。”
砍柴人回头看见了那人穿着一袭蓝衣站到了自己身边。
“我觉得你怎么又不喜欢留须了？”砍柴人问道。
“这关你什么事？”那人说道，“我闷得慌，就出来走走。北方未定，自觉地像个妇人。”
“你这是骗我吧，彭祖死了，你是为他吧，他不喜欢你留须，他只喜欢未央。”砍柴人轻声说道。
“你不要命了？”那人用手掐住了砍柴人的脖子。
“我早死了。”砍柴人把蓝衣人的手挪开了，“上回来卖柴的时候，我还听胖子说你与张彭祖有那种关系，又不是我凭空想出来的。”
“人言可畏，这些人应该怎么办？”
“最好别办，办了就做实了这件事。”砍柴人说道，“你就当没听过，谣言不攻自破。病已，你们有没有真……”砍柴人说道，他就是一直隐居于乡间的霍云，其实他有时会故意到城里来卖柴。
“就你鬼，怪不得先帝喜欢你。”
“别那么说，我没做过什么。先帝中意的不是我。”
“说正经的，匈奴人内部出乱了，你有什么看法。”
“我从不说正经的，你都如此能干，说实话水到渠成了，你还问我做什么，我只喜欢卫美人，这进城也是为了看卫美人，不是看你的。”
“美人老了，又何好看？”
“幽怨之美更胜从前，公子，你现在不开心。”
“怎么会开心？有人抢走了我身边的东西，倩儿去了西羌，你见不到她的舞蹈了，永远。”
“干嘛说那个小姑娘，女孩子大了自然心也大了，你去换舞衣，我们去老地方。”砍柴人说道，他就是死人霍云。
离开了热闹的街市，赶车的董忠忽然问道：“如今大好局面，您还是要去云梦泽陪那个人。”
“他是我的朋友，一个可以吐露心声的朋友，因为他已经死了，在这个游戏中他的话没人会信。我的朋友不多了。”
从一个热闹的地方走向了一个冷清的地方，却又好像得到了释放，湖边的风有点大，吹乱了头发。
“今天的笛声会传得更远。”霍云说道。
“风撩动了我的头发，拨动着舞裙。”
“风中起舞应该别有风味，没看过怎么知道美不美？”
“我觉得该脱下舞裙，只有男子的阳刚才能配上这里的风。”
“阳刚之舞应该很好。”霍云说道，“我的笛声也应该配上才是。”
董忠突然转过身子：“我来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