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弗垂眸道,
“谢谢。”
“只可惜旁人不会信。”
温孤齐淡淡道,
“会真相大白的。”
“叫人上菜吧,我饿了。”
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珍馐,温孤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江若弗迟迟不动筷子,犹豫着问道,
“世子在江家有遇见什么难事吗?”
不管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还是照顾哥哥这些一直要做的事情,都不容易。
而世子出身高贵,生来有人奉饭更衣洗脚,只怕是忍受不了这些的。
温孤齐夹起一块佛手金卷,淡淡道,
“没什么,挺好的。”
不知为何,气氛竟有些尴尬。
江若弗请求道,
“还请世子帮我一个忙。”
温孤齐头也不抬,
“说。”
江若弗不安道,
“能不能请世子少与嫡室起冲突?我毕竟出身卑微,在府中没有说话的份儿,且我还有哥哥和姨娘,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得罪嫡室,想必是要连累他们的。”
江若弗眸中泪光一闪而过,她攥紧了手,
“我在府中,最要紧的就是忍气吞声,只有如此,才能活下去。”
“我实在是没有能力与嫡室抗衡的。”
温孤齐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应下,
“我知道了。”
温孤齐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让伙计用食盒装起了还没怎么动的菜。
他拎着食盒,看向江若弗,
“付账吧,我身上没钱。”
没等江若弗再说什么,温孤齐便走出了厢房。
眸光清冷地回头看了一眼。
忍气吞声?这算是什么生存之道?
江府主院中,
朱氏在猛地将一个茶盏摔碎,
“当真是贱人!竟拿这种法子来逼我让出大夫。”
苑柳忙捡起碎茶杯,
“夫人别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为了这种人,不值当的。”
敛春走进来,
“夫人,奴婢刚刚派人到清晖苑打探了一下虚实,七小姐像是开了窍似的,大夫写出来的药方,她让大夫尝过了一遍,才敢让六公子喝呢。”
朱氏怒道,
“这个小贱蹄子!什么时候竟还学会这等心机手段了!”
“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从前是我们高高在上,她小心逢迎,现在竟是我被这小贱人反咬一口了!”
苑柳踟蹰道,
“今日……七小姐还去了大公子的院子里。”
朱氏秀眉倒竖,道,
“她去弘儿院子里做什么!”
珠帘被拨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江弘平稳的声音,
“她来告诉我,我大难临头了。”
江弘踏进屋中,余光扫了扫地下的碎片,面色不变地道,
“给母亲请安。”
朱氏站了起来,握住江弘的手,
“弘儿,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大难临头!”
江弘不动声色推开朱氏的手,
“如今既然知道了,就没什么大碍了,幸好江若弗说得及时,否则不仅是我,就是父亲最近的升迁,乃至于整个江家也会受影响。”
朱氏心焦火燎,
“到底是什么事儿?竟然能牵连这么广?”
江弘坐了下来,苑柳忙呈上茶盏。
江弘不急不慢地端起茶杯,用杯盖刮去茶水面上的浮沫,缓缓道,
“母亲可知道,江若弗是怎么驯服那匹烈马的?”
朱氏听见江若弗就觉得恼火,她愤愤道,
“这贱出生门的杂种,最近不知学了什么邪术,谁知道她用什么方法驯服的那畜牲?”
江弘淡淡道,
“还请母亲慎言。”
江弘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将茶盏放下。
“那匹马,叫丹砂。”
江弘缓缓道,
“丹砂不是普通的马,而是丞相大人的爱马。由夷国进献,且是陛下御赐给丞相大人的,而丹砂这个名字,更是陛下亲自取的。”
朱氏闻言,瞳孔微微放大,表情震惊,
“丹砂……是御马?”
这匹马,竟是这样大的来头!
江弘的眸色沉下来,
“这个月,丞相家良马失窃,派人四处寻找,我初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没意识到,我新得的这匹马就是丞相家的良马,不过如今,我却是全然明白了。”
江弘看向朱氏,
“是有小人故意偷走了这匹马,然后想方设法的将这匹马送到了我的手上,为的就是让这件事暴露出来之后,好栽赃诬陷我。”
“江家的嫡长子偷了御赐之物,往小了说,这是失德之举,往大了说,是欺君罔上,淆动国财。”
“因为丢失御赐之物杀头、灭九族的比比皆是,更何况是偷盗御赐之物的?如果被揭发的话,整个江家都要被拉下水。”
江弘面色沉沉。
江若弗说的仕途无望,都还是极轻的说法了,要是这种事情被旁人发现,江家必定死路一条。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现在想推倒江家的人,朝堂中可不是一个两个。
和父亲一起竞争治粟内史之位的朝臣们,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到时,就算是小事,也会被那些人推波助澜成大事。
那些人借力打力就能少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这种好事,谁会不插一脚?
朱氏听了这番话,再也坐不住了,手都在颤抖,
“苍天啊,到底是哪个歹毒的宵小将这匹马送与你的!”
“要是江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倒塌了,咱们可怎么办啊?”
江弘摆了摆手,
“母亲稍安勿躁。”
“这件事情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问题就已经不大了,我自然会想办法去解决。”
朱氏瘫坐在红木椅子上,哭丧着脸道,
“江家竟然遭来这等劫难,这是造了什么孽呀?但凡今日我儿要是不发现这件事情,岂不就大厦倾颓了?”
江弘没有管朱氏的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