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卫生间那条走廊门口,顾以薇终于接了电话,视线却时不时的瞥向季芳菲所在的位置。
“喂。”
给她打电话时周岑这两天的习惯,但他等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顾以薇接了电话,却听不见她有任何声音。
他墨色的眸子暗沉,声音也不似以前平缓,
“顾以薇。”
她听着这语气,背后有些发凉,似乎周岑每次直呼她的姓名的时候,都会达到这样的效果。
“那个,我在听,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
“我,我在家啊。”
周岑听着电话那头的热闹喧哗,微微挑了挑眉,
“是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警告与深沉的意味,直接反驳了顾以薇那句她在家的话,偏偏身旁路过的服务生礼貌客气的说了一声“美女,让一下”。
顾以薇立即瞪了过去,下一刻就攥紧了手机,乖乖坦白,
“那个,刚出来,转转。”
周岑倒是不在意听她这句坦白,只是在听到男服务生的那句“让一下”之后,薄唇抿的更紧,这句话听着怎么就那么不顺耳呢……
“我估计一会儿就回去了。”
“……”
她这边水深火热,坐在原地等着她的季芳菲却一脸疑惑,不停的往她离开的位置瞥上两眼。她就纳闷了,打个电话,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十分钟后,顾以薇回来了,面色略显苍白。
季芳菲微微偏过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打完了?”
顾以薇生无可恋的点了点头,不说话。
平时周岑打电话,她都在公司,往茶水间一躲也就没什么事了,今天可好,被抓个现行。整天跟查岗一样打电话,他不回就不回,跟那个封沅在一起就在一起,她又不会怪他……
“喂,咋了这是。”
她被季芳菲晃回了神,痴痴的笑了笑,
“没有啊。”
季芳菲看着她,眼神探究,
“没有?我看有什么情况吧?”
顾以薇不知道今天犯了什么天煞孤星,刚刚被周岑教训了一顿不说,现在还要被这丫头盘问。往身后的椅背靠了靠,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
“你又瞎猜什么呢?”
“说!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没告诉我?”
“闭嘴,红娘。”
“那就是有了桃花运你自己不想认!”
顾以薇终于抬眸瞥了她一眼,眼神略像死鱼眼。
“喂,真的!”
“呵。”
“你这是什么反应?”
顾以薇拿起桌上的杯子,跟她碰了一下之后一饮而尽,
“祝你新婚快乐。”
“……”
季芳菲撑着下巴看着她,她结婚,可都有一个月了啊,这句话她怎么说的这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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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的周岑,脸色并没有缓和多少。
他不是不清楚这两天顾以薇根本就没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只是加上现在不能回景苑的身体状况,让他格外烦闷。
徐灿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家老板沉着脸阴沉着眸子的样子。
顿时,他怼了怼身边白野的肩膀,想让他说点什么,别一言不合再让老板把他们再骂出去。
白野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将医药箱放在床边,
“伤势恢复的不错。”
“……”
话落,周岑只是用一个鼻音字算作回答。徐灿怔了怔,有些反应不过来从白野嘴里竟然说出了这么官方的话。
确实,周岑身体素质不错,不过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左臂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色也正常了不少。只是这话从白野嘴里说出来,显得他太像个医生了,所以可以说格外诡异。
靠不了白野缓和缓和气氛,徐灿只能轻咳了两声,不敢直视周岑的眸子,
“上次的事,成了。”
周岑挑眉,墨色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笑意,却不达眼底,
“人呢?”
“人,还没有抓回来,不过生意我们已经……”
“我要人,死活不限。”
“……”
他话说的低低沉沉的,但是两人都听出了其中寒意。徐灿碧色的眼睛里透露着谨慎,
“是。”
两人说着关生死的事,白野依旧垂着眸子,自顾自的坐在床边倒腾着药箱,
“伸手。”
他冷冷的对周岑说了句话,令周岑蹙了蹙眉,他觉得自己左臂上的伤已经好了,所以不用再换药。但是显然白野不是这么想的,执着的看着他左臂上的绷带。
无奈,周岑还是抬起了胳膊,让白野处理伤口。
徐灿在一旁看着,平日里常挂在脸上的笑意被失神与落寞取代。
这次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用浪费周岑这么多的时间。
顾以尘出看守所当天,是周岑派车去接的。
路上遭受了伏击,对方显然是事先有了准备,将车引到僻静的无人聚集处,就是疯狂的扫射,枪支全是步枪,弹药充足。显然是奔着杀了周岑去的。
只可惜车里坐着的是刚刚出了看守所的顾以尘,他倒是聪明,拿司机的尸体当了肉盾,趴在车里找了合适的角落爬了许久,才终于算捡回一条命。
至于对方是什么身份,周岑自然清楚。这么多年来他混到了这个位置,身上不沾染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根本不可能。周岑向来不费力掩饰什么,但绝对不会轻易暴露什么。
而想杀他的人很多,这次与前几次都是同一个人:容远城。
据说家里是京城有名的世家大族,祖上还是有军衔的官兵,只可惜家道中落,容远城也被迫从军校辍学,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刺激,渐渐干起了杀人越货的买卖。都说容家出了个兵痞。只是现在容远城混到这个地步,说他是当兵的都是抬举他了。
顾以尘出事之后,容远城倒是老实了几天,但周岑却不会善罢甘休。
任务当天他带人埋伏进容远城的私人会所,容要在会所内谈一单大生意,他们要做的就是制造动乱,搅黄了这单生意之后,趁乱将周岑要的人劫出来。
周岑确实为此部署了很长时间。而这件事成了,再将容远城手里的那单生意截胡,对周氏甚至周岑的其他产业也确实有益处。
但徐灿知道,他的主要目的不过是为了帮顾以尘报复,将容远城手下的那个伏击顾以尘的二哥截出来,然后先行处置了。
出发之前,徐灿找周岑打了一架,他觉得得不偿失,带那么多人出去只不过是为了替躺在床上不死不活的人出气,他想想就觉得可笑。
当时周岑扼着他的脖子说了句话,令他许久不知如何反应,
“不是为了那个活死人。”
顿了顿,周岑眸色越发暗沉,似地狱的修罗,
“她因为这事哭了,我必须要个说法。”
最后,竟然只是因为那个女人,徐灿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所以在容远城私人会所的行动中,徐灿开始三心二意。在人群慌乱之后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身后而来的子弹。
身旁的周岑看见了,却来不及推开他,只能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帮他挡下了。
此时,徐灿看着躺在床上的周岑,眸色不解。
准确的说,他是看着他长大的,除了外貌有了些许变化之外,周岑的心性与心智都与几年前一样,幽深敏锐,像匹狼一样冷傲,浑身都是戾气。所以他不明白,这头狼为什么,会为了一个毫无长处的女人,收敛了这样的习性。
“剪刀。”
白野冷不丁的一句话,将徐灿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但思绪虽然是回来了,但是肢体上还是没跟上。
低头注意着伤势的白野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子里似乎还有点嫌弃,
“我说剪刀。”
“哦!”
徐灿连忙给递了过去,不过人家依旧不领情。面色疏远淡漠,跟前几天那个吵着非要他送回去的那个小子,完全不一样。
他一边递剪子,一边在心里低低的骂了一句变态。
他发誓,真的是心里骂的,只是心里刚骂完,白野就抬头,眸色冷冽的看着他,好像他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我脸上,有花啊?”
徐灿秉持着平日里笑面虎的样子,笑得温润严谨。白野似乎微微嗤笑了一下,然后继续低头,
“你脸上,chrysanthemum。”
在场的三个人,一个外国人两个中国人,周岑自然听得懂,挑眉看着这两个人,意味深长。而徐灿的脸一下就白了,这个变态医生说他……说他脸上有菊花?!
我tm你tm……徐灿组织了很长时间骂人的措辞,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恰巧封沅处理完公司的事之后进了休息室,徐灿是不知道,她这是来的及时还是不及时,非要赶在他最尴尬的时候来。
“怎么了?”
封沅的视线在三个人脸上逡巡,两个冷眼冷眸的,一个手足无措的。最终她将视线落在了手足无措的那个人身上,细看,还能看到他脸上细微的红润,这可是她在平时从未看到过的。
“徐特助?”
“没,没事!开了个玩笑!”
封沅转了转眸子,比较好奇事什么玩笑把他开成这样。
一声电话铃声响起,徐灿神色极为不自然的看向白野,似乎等着他接电话。
白野放下手上的东西,动作不急不缓。
电话接通,对面只说了一句话的时间,白野回了一句就立刻挂了电话。
抬头时,他神色带着些许笑意,眸子看向周岑。
“第一时间通知你。”
周岑挑眉,眸色格外暗沉,他向来烦躁于他这样卖关子。
“说。”
“顾以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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