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程不长，等中巴车到的时候，刚过下午四点钟。
谁也没想到，一高一矮，两位女同志率先到达，在门口不顾寒风拂面，望着马路一脸期待。
“爸爸！”
李妤婷冲到李宏义怀里，留下张婉婷独自露着微笑站在原地。
她肩膀背着一个墨绿色的画筒，显露着神秘的气息。
今天，她只穿了一件短款棉袄，双手和脸部已经冻得红紫，不过这些都不是等候赵常山的障碍，她还清晰地记着昨晚二人临别前的话语。
“婷婷，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这辈子，我只能当你哥哥，更希望你做我乖巧的妹妹！”
妹妹等哥哥，谁也说不出问题，只是一车人，又是员工又是家属，赵常山没顾得理会张婉婷，在经理和两名服务员的帮助下，给所有人办理登记，发放号牌。
经理是个50多岁的中年人，留着一个板寸头，硬实的身板，雷厉风行的举止，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人。
“赵老板，欢迎光临，预祝今天来到俱乐部的所有来宾，能有个愉快的夜晚！”
经理亲切地握手，令赵常山和所有人感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孙经理，给您添麻烦了。”
赵常山客气地回应，毕竟第一次见面，如果年会结束不用付钱，估计他不会“放过”人家。
孙经理和李宏义热情交谈，其他人在等候进场的时候，不自觉地打量起大厅门口的饕餮巨兽。
有人说是像哥斯拉，毕竟饕餮是神话传说中的超级巨兽。
还有人评论，这是一件工艺品，浑身由精致钢材和暗红色水晶混搭构成，一般的手艺人是无法完成的。
更有人不屑一顾，直言只是一件装饰品，毕竟
连接的夹缝处，有十余个开关控制着的几百盏装饰小灯泡，不同的开关组合，可以把饕餮巨兽达到不同的风格。
待到夜晚，光线暗淡，点亮灯泡，不用想，那将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听到议论纷纷，受过多次耳濡目染的孙经理格外自豪，当初将俱乐部冠以“饕餮”为名，源于这件工艺品，更出自于喜爱。
没想到，偶然选择的名字，也为他带来了无数的客源，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而大厅内，只有赵常山保持着一颗谨慎的心态。
以前在老家，他听有些老人说过，神话中的神兽，有吉兽和凶兽之分。
比如凤凰、麒麟，外表唯美，寓意吉祥，一般提到都是值得高兴的时间段。
而饕餮或者“外来人口”哥斯拉，偏于破坏和毁灭，凶恶带来很多不适的感觉。
赵常山就觉得此尊饕餮全身锋利中透着寒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权当威严气势霸气侧漏，令看到的人产生警惕罢了。
张婉婷想和赵常山说句话，可佟璇紧随身边，于是，她干脆率先进场，以此来缓解不悦的心情与尴尬。
距离年会开始还有三个小时，随着一个个登记完毕，大厅内的人越来越少。
作为东道主，欢迎是本职工作，所以，老板和老板娘一直待在前台那里，与陆续进屋的来宾打招呼，尽显地主之谊。
很快，除了极个别有事脱不开身的，员工以及赵常山邀请的来宾基本上悉数到位。
过了17点，天色渐黑，大厅内的电灯全部点亮，每隔十几分钟，可能电压不稳，电灯偶尔闪烁半秒。
孙经理支支吾吾，表情难堪，最后说这是正常现象，他的理由到很充分，赵常山没法挑出毛病。
从监控画面上看，俱乐部的各个角落都有来宾们的足迹，电力供应全负荷，有电压不稳的迹象的确不应该去追究到底有什么影响。
孙经理转换话题，连夸赵常山和佟璇年轻有为。
赵常山感谢了夸赞，把注意力放在电脑屏幕上。
已经到的来宾们，年龄层次分布很广。
小到念书的孩子们，以李妤婷、邹周、张思国为代表的学生们，徜徉于水上乐园和游戏区。
大到六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比如王德贵，他们有的钟意于温泉水的滋润，有的将陪伴孩子有始有终地进行到底。
而中间的年龄段，爱好十分广泛，大部分喜欢运动。
台球，尽管只有两个案子；
高尔夫，尽管只有一个练习器；
羽毛球，尽管七八个人聚在唯一的场地里；
……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足篮排场地，否则，在藏龙卧虎的年代，说不定会有世界级球星诞生于民间。
当然，还有喜欢安静的，比如烹饪学校的李党庆，跟三个人在温泉区的门口，穿着大裤衩，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打着滚子，那样子真得是惬意无比。
大家伙聚在一起，有说有笑，沟通了感情，又得到身心上的愉悦。
然而，还有孤身一人，以看别人欢笑为乐趣的，比如问水，比如派出所小王，比如李宝……
比如张婉婷！
她盯着重回父亲怀抱的李妤婷，表情时而欢快，时而沉寂，复杂之极，监控里只能有个大概的影子。
还有，年会的主会场，有四个监控画面，马潇潇带着李氏兄弟和初芳，没和赵常山商量，自发地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而墨狄自己坐在舞台一角，一遍遍地仔细擦拭俱乐部略显陈旧的各钟乐器，尤其她的架子鼓，赵常山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是从墨狄爱护的样子上看，绝对有说法。
“孙经理，我们先进去，等会儿再有来的，麻烦您给登个记。”
不再继续等候，赵常山把欢迎任务委托出去。
“放心吧，赵老板，这就是我吃饭睡觉的地方，每天工作的岗位，绝对不会有问题！”
孙经理十分乐意地拍着胸脯接受了任务，似乎陪伴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早已心生厌倦。
“上天保佑，千万可别出什么岔子！老伙计，你可要坚持住呀！”
谁也想不到，大厅没人，自言自语后，孙经理表情严肃，一分担惊受怕的样子从脸上一闪而过，挣扎片刻，偷偷地用钥匙打开面前抽屉，又赶紧关上，一张标题为《整改通知书》的文件，刚刚有了灯光照射，又重新回到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