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钱,倘若真的被藏了起来,也一定要派专人把守看管才行。仔细想想,其实也并不难找。”说话间,林将与又侧过身去背对着秉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听着林将与所言,秉柊面上闪过一抹欣喜,紧忙隔着小几倾身上前问,“那如此说来,公子是有头绪了?”
只是话音落下半晌,也未见对方再有应答。
半天得不到回答,秉柊有些急了,忙起身去扯那人,唤,“公子。”
谁曾想,被力道一带,长影顺势向后一仰,平躺在了榻上。
秉柊凑近一看,只见林将与静颜阖目,竟然睡着了。
紧忙松开手,看着林将与疲惫的睡相,秉柊无力的摇了摇头,叹说,“唉,真不知道你这般劳心劳力,到底是真的为了帮南地的百姓啊!还是为了帮……”
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不过其中深意已然是不言而喻。
顿了顿,秉柊也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哈欠,顺便抬手伸了个懒腰,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罢了,罢了,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我也累了,还是先回去补一觉吧!”
――
五日后。
由于韩府灭门惨案太过离奇古怪,分散了百姓的注意力,以至于韩菖龄“蒙冤下狱”一事都没有太多人去关注了。
而如今,皇上下旨却只是要大理寺,御史台联合刑部一起大力查办灭门案,而对于释放韩菖龄一事却并未提及。于是乎,韩菖龄心心念念的“洗冤出狱”也是因此被一推再推,变得遥遥无期。
是夜,刑部大牢。
彼时见关押韩菖龄的牢房中空无一人。反而是牢房外的狱卒间内,金奢锦缎,檀香玉几,装点绮丽。
厚帘盖将这间房与外面阴暗潮臭的地牢阻隔开来,门外是死囚的凄厉惨叫,门内却是香茗缭绕间的精雅别致。
不多时,有人掀帘入内。
帘盖没落好,露出了一条小缝。狱卒站在门外,垂首时顺着缝隙偷偷瞥向房中。见进去的人跪在地上。
“是卑职有失,才让韩大人遭此大难,还望大人恕罪。”那人开口,音色低沉,却恳切非常。
此刻再看锦缎床上,韩菖龄着一身干净的囚服端坐其间。闻言,缓缓睁开眼来看向那人。
停顿片刻,忽而只听“啪!”的一声,房外狱卒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一群废物。”韩菖龄的怒骂声接踵而至。
如今身陷囹圄,那张往日里佯作和气的脸,早已不复当初,眼下唯有满布的阴鸷狠戾。韩菖龄像一只撕破伪装后露出獠牙的豺狼,眸中尽是嗜血冷酷。
床前人早已被一巴掌打倒在地,听韩菖龄怒了又紧忙起身叩头。一时间,房门再无人言,只有额头撞击地面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韩菖龄终于开口说,“罢了。”
叩头人方止住了动作。
“有力气在这儿磕头,到不出把我交代给你的事办好,才是正理。”话音落下,韩菖龄便又重新阖上目去。
床前人答,“卑职明白,卑职已经派属下去隐布泉请人了。想必不日便会赶回京中,助韩大人逆风翻盘,凤凰涅……”
“少在这儿奉承我,滚吧。”韩菖龄也懒得听那些奉好之词,旋即抬手一挥将其斥退。
此言一出,床上人收声,又叩了个头便急匆匆的退了出去。
转眼间,房内便只剩下了韩菖龄一人。
舒了口气,再次睁眼,韩菖龄眸色阴鸷,静静地盯着一处逼仄的角落。
良久,听他开口,低沉的声音带着冷戾,一如那双阴鸷的眼眸,只一字一句道:“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
皇城,紫宸宫,永安殿。
坐在殿中,言浔一直在思索,到底是哪个好心人出的手,不仅帮自己解决掉了韩夫人这个大麻烦,还可以顺带着让韩菖龄孤立无援,坐以待毙,真是痛快!
“林将与。”
单手托着下巴,彼时见小皇帝正盯着面前青烟缭绕的茗香发呆,口中却不忘喃喃自语,一遍接着一遍的重复着那个名字。
其实言浔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她更想听那人亲口告诉自己。
不过,自那日雨中一别后,一连好几日,也未见林将与再踏入过紫宸宫门半步。不仅如此,就连早朝,也是一连请了好几日的事假。
言浔心中生疑,又命十五托人去问,这才知道,原来他去了隐布泉。不过,到底为什么要去那里,又到底是去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至于隐布泉那个地方,言浔只知道是一个临近东域的小小郡县,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而且那里与帝都相去甚远,真不知道林将与千里迢迢的跑过去到底是要做什么。
倏忽,十五的声音响起,唤,“皇上。”
寻声望去,看着十五快步上前,言浔将手臂放下,问,“怎么了?”
“小风将军求见,现下正在殿外候着呢。”十五走近了些,开口禀告。
言浔闻言,眸间一点惊讶,随后扶着龙案起身道:“宣。”
未几,风启辰的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永安殿中。
“你怎么来了?”看他进来,言浔笑吟吟的走上前去。
“近来可好?”风启辰问。
“还好。”
“嗯。”
轻松的几句关心过后,风启辰忽而沉默了。只见其垂头咬着唇角的死皮,踌躇片刻,方道:“韩菖龄的事,进展如何?”
此话一出,言浔微怔,清眸一闪警觉,静静的注视着对面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小皇帝开口,不答反问。
武将不管文家事,文臣莫干武家枪,这是历朝历代不成文的规矩。如今风启辰这么一问,倒是犯了天家的禁忌,言浔警觉也是理所应当。
对面人有些尴尬,将脸埋的更低,略作停顿,继而答道:“其实……今日我是奉母亲之命,前来传话的。”
没想到会是言沐清,言浔眸一闪惊恐,停了半晌才问,“……什么话?”只是,小皇帝开口时,语调已然失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