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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疼(1 / 1)

“抱紧朕。”刚把被子盖好,小人儿又扯着卿卿的手环在自己腰间。

微微一笑,林将与顺势拥紧她,轻声问,“想我吗?”

言浔抬起头,看着卿卿眨眼睛,随后捧着林将与的脸又亲了一口,软糯糯的答,“我好想你啊,卿卿。”

林将与闻言,墨瞳含笑。他真的好似谪落凡间的星辰,会光如璨,耀眼绚烂。一开口,慵懒微哑的声音携万里春风入耳,道一句,“我也好想你啊。”

林将与的吻落在言浔的耳垂上,激起一阵战栗,有涟漪自耳畔荡开,荡进心里。

“有多久没见了?”

“一年了。”

叹了口气,林将与颔首,轻轻的亲吻言浔的脸颊。“阿澈,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登时蹙起眉来,言浔嘟嘴道:“之前不是说过的嘛,以后不要说对不起了,要说我爱你。”

一听这话,林将与便笑。

星光闪了一下,说,“我爱你。”

摘星星的人说,“我也爱你。”

……

言浔:“你还没告诉我呢?后来你到底去了哪儿?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你?”

叹了口气,林将与说,“那日出了山洞,我本想引开追兵,但是山林泥泞,路不好走。南越人追的太紧,没办法,我去不了郡城,只能沿着小路一直跑。不过好在最后寻到了一处西尧的边防营。我混了进去,假扮成西尧将士,这才逃过一劫。只是西尧军营看管森严,进去容易,出来难。阻碍重重,所以才未能及时去与你汇合。”

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言浔心疼不已。抱着林将与的手一下就紧了,指尖触及到卿卿的后背。小人儿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登时弹身而起,紧张兮兮的说,“你起来一下。”

“嗯?做什么?”林将与疑惑,紧跟着起身。

谁曾想言浔什么都不说,上来就开始解林将与的内服。

“一年没见,怎么开始学会扒人衣服了?”林将与垂头看着言浔,面上带笑,好一阵调侃。

小人儿动作未停,开口言,“朕看看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一听这话,原本还在笑的林将与面色一沉,立刻拢衣按住言浔,说,“早好了,不必看。”

“给朕看看。”才不信他,言浔蛮横的抽出手,不由分说的脱下林将与的内服,又爬到他身后去。

只是,小人儿刚一抬眼,不觉间便怔愣在了原地。

此刻,殿内烛火将要燃尽,光亮微茫。

言浔半张着嘴,眨了眨眼,却不说不出话来。

北祁国君受困于太庙半载有余,受尽欺凌,人人喊打。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

言浔所受的苦世人都知道,可林将与呢?他所受的那些苦,又有谁知道?

眼前,目之所及,林将与的后背,除却那道箭伤疤痕之外,还有数不尽的伤疤,狰狞交错,恐怖骇人。

别离一年,林将与到底受了多少苦,他只字不提。

言浔抬手,指尖抚过一道道伤疤,“疼吗?”

长睫轻垂,林将与摇了摇头,“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鼻尖一酸,小人儿的头磕在卿卿的背上,抬手从后面抱住他。

“怎么了?”拉住言浔的手,林将与侧目,打趣问,“心疼夫君了?”

眸间莹光闪动,言浔偷偷掉眼泪,却不敢哭出声来。停了好久,忽然贴唇在伤疤上亲了一下,听小人儿自顾自的喃喃说,“亲一下,亲一下就不疼了。”

话音落下,言浔竟还真傻乎乎的沿着那一道又一道的伤疤,吻了一遍又一遍。

唇际冰凉温润,吻痕却是温热暖人。

林将与挽唇,反手环住言浔,温声说,“傻丫头。”

……

翌日,清晨。

林将与起早,要赶着去处理政务。

躺在床上,言浔拉住人,撒娇说,“中午回来陪朕吃饭好不好?”

林将与看着她笑,俯身亲了言浔一记,说,“好。”

今日周明同林将与一起,二人出了灵钦宫。周明见林将与神色不佳,便问,“相国这是怎么了?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别提了。”林将与恹仄仄的答,“昨夜折腾了一宿,天快亮才睡。”

“嗯?”周明闻言挑眉,转目时一脸坏笑。

林将与一见就知道他准是又想歪了,忙解释说,“别瞎想,她之前受惊过度,一到夜里就睡不着,我陪她说了一夜的话。”

肩头一垮,周明:“嗐,这样啊。”

这的确是个令人扫兴的回答。

……

辰时。

言浔懒洋洋的起床,走出殿门时,见院落已经被人打扫干净,墙角的杂草也都除尽了。

如今这么一看,到还真有些十年前的风光景致。

远处秋千架随风轻摆,言浔瞧着倾唇挽笑,快步走上前去。

小人儿坐在秋千上,明眸望向远处的大殿高匾,只见上方工整隽秀的字迹刻着“羽昭殿”三个大字。

思绪千拉万扯,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

就在这方院子里,言浔坐在秋千上,云氏推着她。秋千一荡,就可以荡走所有的烦恼。

言浔会笑着嚷,“娘,荡高些。”

如果可以,真的好想回到小时候……

可是后来,每每再来到这里时,一切就都变了。

言浔心有烦扰,她来这里寻清净。

如今也是一样。

一瞬敛笑,小皇帝垂头看着自己的衣着,不再是龙袍,而是寻常衣裙,也没了高冠束发,眼下只挽着髻环。

言浔恢复了女子身份,她也还是北祁国君。可,于百姓而言,她又是什么?

祸国殃民的妖女。

不会再有人承认自己国君的身份。言浔惴惴不安,不觉间咬紧下唇。

她不想认。

就像轩辕朗说的那样。我等皆为困兽,但不想输。

太庙从不是牢笼,人心才是。

言浔既然想拥帝称君,就必须要冲破它,冲破世俗的眼光。

明眸轻抬,眺望着碧空蔚蓝。

等病会好,就该去面对了。

……

风府。

安姀妍抱着孩子来找沈楣遥。她儿子今年三岁半,叫沈弈,胖乎乎的,很是可爱,一看见沈楣遥就跑上去叫姑姑。

“哎呀,原来是弈儿来了呀。”沈楣遥抱起孩子,宠溺的亲他的小胖脸。

安姀妍走上前去,关心道:“怎么样?最近还好吧?”

“嗯。”沈楣遥点头,放下沈弈,拍了拍小侄子,说,“去玩儿吧。”

看着沈弈跑开了,沈楣遥才继续道:“听说最近也有朝臣参奏,弹劾我哥了?”

闻言一顿,安姀妍叹了口气,说,“还不少呢。”

“唉。”沈楣遥也跟着叹了口气,垂着头没了后话。

二人缓步朝亭中走,安姀妍忽然说,“遥儿,都成亲这么久了,风启幕待你如何,你心里是知道的。你对他……难道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吗?”

“……”沈楣遥垂着头不说话。

安姀妍看着她,“自相国回京后,弹劾他的奏折就没断过。相国与群臣在宫中合议,不出所料的话,风启幕会被判斩首。”

闻言,见沈楣遥脚步一顿。

“我想你哥也快了。”安姀妍从旁又补了句。

“什么?”骤然抬眸,沈楣遥面色凝重,“可我哥是被迫的呀!”

“谁管那个。”安姀妍神色颓颓,“朝臣都说,你哥贪生怕死,将你嫁给风启幕,卖主求荣换取荣华富贵。”

“这可如何是好?”沈楣遥急得团团转。

安姀妍站在一旁,镇定自若道:“去求皇上吧。”

话一出口,沈楣遥震惊,抬眸看向安姀妍。

“你之前帮过她,她也念着你的好。如果你去求情,皇上会三思的。”安姀妍也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就算是为你哥,也为风启幕。”

――

午时已过,言浔坐在殿里,又等了好久林将与才回来。

长影入殿时见那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小人儿迎上前去,关心道:“怎么了?为什么会出这么多汗?”

“没事,天有点儿热。”喘了口气,林将与敷衍答,拉着言浔就朝内殿走,“用膳吧。”

二人来至桌前坐下,林将与说,“我回来晚了,饿坏了吧?”

“没。”言浔笑着摇头。

“药吃过了吗?”林将与一边吃饭,一边问。

“吃了。”言浔拿着银筷在碗中拨饭,顿了顿说,“方才沈楣遥进宫来看朕了。”

闻言,手中动作一顿,林将与抬头。

言浔低着头说,“她求朕,赦免沈乾爅和……风启幕。”

放下银筷,林将与问,“那皇上心里怎么想?”

“帝京兵败后,沈乾爅虽说是倒戈向了南越不假。”言浔平静的说,“但朕也听说了,是江远颢最先叛变,挑拨离间,唆使轩辕傲诛杀三公九卿,以灭北祁。当时风启幕受恩赏,可免于一死,沈乾爅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将妹妹嫁给风启幕,靠攀亲求活路,这是情有可原,罪不至死。”

“嗯。”林将与点头,“沈乾爅的事,群臣议言之时也都说有待商榷。”

话音落下,殿内忽然静了,谁都没再开口。

林将与看着言浔,他在等她的后话。

风启幕又该如何处置?

言浔抿紧唇,停了良久才说,“至于风启幕……”

缓缓抬眸,二人对视,林将与见小人儿眸间点点哀凄。他知道言浔有多痛苦,多挣扎。

风启幕勾结南越,先是伙同凌荃飞鸽传书,泄露军情,致使风家军二十五万将士惨死沙场。然后开城受降,导致国都沦陷,帝京百姓生灵涂炭。他还将言浔的女子身份告知南越,陷帝王于不忠不义。

这样的人,就算受万死,也难赎其罪。

万千沉默之中,言浔开口,说,“不必杀了。”

墨瞳骤缩,林将与问,“为什么?”

小人儿瞥开目去,不肯再同他对视,只说,“北祁好不容易复国,之前死了太多人,太多臣子。现在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风启幕是人才,留着吧。他活着,于我们而言,利大于弊。”

小皇帝的所诉之词冠冕堂皇,可此刻她心中所想的,却是不久前殿中的场景。

沈楣遥入殿后一直在为沈乾爅求情,唯独临走前说了句,“皇上,如何可以,能不能请求皇上不要处死风启幕。”

当时言浔没有回答,但沈楣遥走后,她想了很久。

这是言浔最后的回答。

……

傍晚时分。

沈乾爅与风启幕一同从阊阖宫门走出。

远处车马前,安姀妍和沈楣遥一起等着。

沈弈一看见沈乾爅便冲上去喊,“爹爹。”

沈乾爅看着沈弈笑,抬手抱起他,蹭着儿子的脸却没说话。

风启幕也停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远处那抹身影。

二人对视,沈楣遥无言,缓缓垂下目去。

……

是夜。

灵钦宫,羽昭殿。

言浔和林将与一起拥被躺在床上。

林将与帮小人儿按摩后颈,让她放松,哄着她睡觉。

言浔却紧抓着卿卿的衣袖,迟迟不肯入眠,只是眨着眼睛,不停的在他胸前揉蹭。

从太庙出来后,一连多日。白天还好,一到夜里言浔便发了疯似的,不停的说话,乱动,总之就是不睡觉,她有点儿神经质,整个人毛燥的厉害。

林将与抱紧她,给她温暖,陪她聊天,贴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别怕,睡吧,我在呢。”

好不容易看到小人儿闭上眼睛,林将与这才舒了口气。不觉间,脑海中回想起那日勤政殿中,解三爷对自己说的话。

“皇上在太庙住了太久,受寒气也重,身体虚弱是正常,只要吃些补药,好生调理,过段时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只是……”顿了顿,解三爷话风骤转,接着说,“身上的病还好医,心上的病却难。”

林将与闻言皱眉,立刻问,“此话怎讲?”

“唉。”叹了口气,解三爷说,“不知她在帝京的这段时日到底遭受了什么,方才我见她眼中无神,精神涣散。气结,郁思,离梦,定是终日虑急疾恐所致,只恐怕是得了躁郁症。”

林将与听后,神色一滞,紧忙又问,“那,那要如何医治?”

摆了摆手,解三爷:“这种病,医不得。”

“怎么会呢?”林将与有些慌了,紧忙说,“怎么可能医不得?解三爷,您是活神仙,一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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