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甜甜一脸平静的眨眼睛:“没有欸。”
说话间,歪着身子要去看野狼,口中问,“噜噜呢?”
“欸!不看不看!”乔方方眼疾手快,从何历历怀中抱起人来,给小穆驰转了个身,笑着说,“咱们不看那个。小殿下,咱们还是回去看笼子里的噜噜吧,好不好?方方叔叔带你去。”
这边正说着话,穆解韫和穆解轶已经带着一行侍卫奔了过来。
“驰儿!”穆解韫明显还是慌了,跑过来时气喘吁吁。
“爹爹!”小穆驰看见爹爹,却是眉开眼笑,抬起手来就要抱抱。
“哎!我的好儿子。”应了一声,眼中刀锋转瞬化柔,嘴角笑意温柔,穆解韫上前接过儿子,抱在怀中上下打量,检查是否受伤。
“怎么样?没事吧?”穆解轶也有些慌,上前来看人,伸手关切道:“来!让姑姑看看。”
“给,”穆解韫将儿子送到姐姐手中,心中仍有警惕,紧张的环顾四周,拍了拍穆解轶的背,说,“抱走吧。”
知道他心中所想,穆解轶点头:“好。”
转身抱走了孩子。
目送着姐姐离去,穆解韫回身,看向何历历,关心询问,“没事吧?”
“没事。”抖了抖身,何历历摇头,登时抱拳道:“多谢殿下相救。”
走上前去,抬手帮他扫去肩头的尘土,穆解韫眼底有一抹愧色,温声言,“我该谢你才对,好兄弟。”
二人对视,无言浅笑。
未几,侍卫将野狼的尸体拖了下去。
穆解韫立在原地,转目望向四周,警觉查看。
“校场哪儿来的狼呀?”乔方方立在一旁问。
“唉,”叹了口气,何历历抬手一指,“定是它引来的。”
一句话,道出了真相。
众人寻指望去,看见的正是铁笼中的雪狼。
“嗯,”乔方方明白过来,立刻说,“定是雪狼一叫,引来了同伴。”
狼本为群居猛兽,一经嚎吠,定会引来狼群。这才出现一只,只恐怕会后患无穷。
“唉,”穆解韫点头,“看来阿娘说的没错,这东西真不该养。明儿,让它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话一出口,青衣卫领命:“是。”
收回目光,再看众人,穆解韫眯了眯眼,问,“都吓坏了吧?”
闻言,见对面众人纷纷挽笑摇头。
唇角微勾,穆解韫登时抬手一挥,“走!今儿九殿下请客,咱们去吃烤鹿炙,再喝上几坛百里醉,我给诸位压压惊。”
一听这话,乔方方大喜,随声附和高嚷,“好啊!百里醉,我最喜欢。”
“又不是给你压惊,你瞎高兴个什么劲儿呀?”立刻有人开始怼他。
乔方方却也不恼,傻乐着嚷,“反正有的喝就行!管他呢!”
“哈哈哈……”话一出口,引得众人笑。
“走喽!走喽!喝酒去喽!”
路过射箭亭时,穆解韫仰头,对着高台上嚷,“二姐!走呀!吃酒去!”
彼时,见高台之顶,四个侍卫合力才慢吞吞的将玄铁弓抬了起来,放回原位。
穆解轶正坐在位上给小穆驰擦脸,听见声音便翻了个白眼,垂头嘟囔,“又喝酒!这些人,还真是什么理由都能喝两口。”
……
是夜。
“阿娘!”小穆驰穿过桃花林,跑进枕月居,一头撞进言浔怀里。
“你们终于回来了,又跑哪儿玩去了?”言浔抱起儿子关心道:“一整天不回家,晚饭吃过了吗?”
“嗯嗯。”穆甜甜在怀中乖巧点头。
“吃过了。”穆解韫跟在母子二人身后,这父子俩对白日里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桃目一扫内卧,穆解韫问,“在做什么?”
“在看各宫姑娘送来的礼物明细呢。”言浔把儿子放在床上,颔首给他脱靴。
“记这些做什么?”穆解韫坐在榻上翻账目,随手点了几个来读。
“记下来,以后回礼的时候方便嘛。”放好靴子,言浔又起身去铜盆前浸湿手帕。
穆甜甜回身,一把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小梨花。
小梨花:唉,还是难逃毒手啊,喵~
“呵,你们这些讲究人。”仰身向后一倒,穆解韫一脸嘲意。
“嘁。”翻了白眼,言浔拿着帕子回到床前给儿子擦脸。
“花花花,我好想你啊。”
床上,熟悉的告白,熟悉的亲亲。以及,熟悉的“蹂躏”。
小梨花:“……”
“呆会儿再玩。”老母亲无奈,仍旧移开猫,给甜甜擦脸。
离近了些,鼻尖嗅了嗅,秀眉微蹙,“嗯?这什么味儿呀?”
烟熏火燎的。
登时回身看向穆解韫,言浔问,“晚膳给驰儿吃了什么?该不会是烤肉炙吧?”
。。。
双双垂目,父子俩心虚。
“没,怎么会呢。”穆解韫反应快,立刻说,“吃的是正经菜蔬,清淡的很,一点儿油水都没有。这味道,是驰儿贪玩瞎跑,不小心沾染上的。”
“嗯,没吃就好。”手中动作继续,言浔语重心长道:“那些东西太生硬,晚上不能吃的,吃多了夜里容易积食,又该闹肚子疼了。”
“嗯,知道了,知道了。”穆家父子止不住的点头。
不敢同言浔对视,穆解韫移目转身,正巧看见小几上放了一顶锦盒。
“欸?这是什么?”
回身看了一眼。
“哦,是温织落送来的礼物。”给儿子擦完脸,言浔又把帕子放了回去。
“哼!”闻言眸间一点不屑,穆解韫肯本没打开,拿着锦盒起身,道:“我拿去扔了。”
言浔没说话,权当是默认了。
因为,温织落送来了一只珠花簪,言浔看过了,珠花内里嵌了乌头碱粉。
是剧毒,服用过后半个时辰便会眩晕昏迷,一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
珠花投毒,又不能吃,看起来很离谱。
但是,众所周知,穆甜甜还小,调皮的很,总喜欢拿阿娘的首饰来玩儿,有时候还会含在嘴里。
她是想害穆驰。
下意识抱紧儿子,言浔蹙眉叹了口气。
“阿娘,你怎么又皱眉了?是难过了吗?”这时,怀中的小甜甜忽然开口。
言浔闻言醒神,看着儿子问,“又?”
和阿娘对视,小穆驰莫名有些紧张,立刻爬起来捧着言浔的脸亲了一口,说,“驰儿亲亲阿娘,亲亲心情就会变好了。mua~”
哎呦!穆甜甜今天是真甜呦!
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贴心了?
不过言浔总觉得这话听着还有些其他的意味,抬手轻抚儿子的鬓角,“为什么要亲阿娘?”
嘟着嘴,小可爱一本正经道:“因为阿娘不开心。”
“阿娘什么时候不开心了?”言浔又问。
微微垂目,似是回忆起了不开心的往事,穆甜甜扯着袖子,嘟嘟囔囔的说,“昨天晚上。”
话一出口,言浔半怔,紧忙又问,“阿娘昨晚怎么了?”
缓缓抬头,见小可爱变成了小可怜,奶声奶气的说,“阿娘哭了。”
闻言,见言浔神色一滞,哑然失声。
……
不过几日,五月中旬便是西尧的祈寿节,俗称问安节。
在这一天,所有小辈的孩子都要去向父母长辈磕头问安,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长辈的敬意和尊重,以借此祈求长命百岁,多福多寿。
在西尧,祈寿节很是隆重,而且特别注重时间,一定要在清晨时分祈寿。身迎朝阳,沐浴天光,感怀赤诚之心。
这不!一大早,晨光微熹时言浔和穆解韫就都已经起床开始准备了。
给小穆驰穿上新衣,抱着儿子前往未央宫磕头问安。
未央宫门前。
“走吧,一起进去。”穆解韫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言浔,想让她进去一起磕头问安。
奈何言怂怂不敢,她怕解绾绾,不敢和她正面交锋。
这四年来,也一直都是让穆解韫抱着儿子进去,她在宫外等。
可今年不一样了。
解绾绾把银手镯都送给言浔做生辰礼物了,就代表她已经接受了言浔,那自然是要一起进去的。
“不行,不行!我还是不进去了,我害怕。”眼下见言怂怂正死命扒着辇车,怂的不要不要的。
“怕什么呀?阿娘又不是老虎,你怕她做什么?”
言浔:“……”她就是老虎。
“嘁,平日里那凶悍劲儿都哪儿去了?怕成这样,”穆解韫嘲她,“我当你是真老虎,原来是个纸老虎呀!”
“纸老虎,阿娘是纸老虎,哈哈哈……”怀中小穆驰闻言大笑。
“驰儿!”
穆驰:秒怂,收声。
纸老虎仍怂怂的站在原地,垂头扯袖子,一言不发。
谁能想象的到一个母老虎竟会怕另一个母老虎。
停了须臾,见穆解韫不走,言浔一下子就急了,登时推人道:“求求你了,放过我吧!赶紧带着驰儿进去,别浪费时间了,等会儿还要入宫呢。”
浪费时间的好像是你吧?
穆解韫看着她笑,顿了顿,也不再执拗,抱着穆驰转身朝宫内走去。
进入正殿时,见穆循和穆解轶已经到了。
“大哥,二姐,阿娘。”穆解韫抱着儿子走上前去,亲昵的称呼。
“皇祖母,大伯父,二姑姑。”小穆驰也甜甜的叫人。
“驰儿,来,让姑姑抱。”穆解轶上前来抱孩子,问穆解韫,“软软怎么没来?”
解绾绾那边闻言,神色生紧,也很是关切。
“软软?!”穆解韫松开手,佯作惊讶,“不是哪年都没来吗?怎么今年忽然要见她?”
一听这话,解绾绾垂目撇嘴。
“嗐!我就是随便问问。”穆解轶圆话,抱着侄儿去到榻前。
榻上,解绾绾抬眸复挽笑,招人唤,“驰儿,来。”
穆甜甜去到解绾绾怀中坐,又乖又萌,看的三人直喜。
穆循看着穆甜甜,笑了笑,过后又忍不住掩着帕子咳了两声。
坐在其对面,穆解韫皱眉关心,“清早晨气重,大哥急匆匆的赶来,该不会是着凉了吧?”
“没,”穆循摆手道:“我的病一直都这样,不好也不坏的。”
“哎呀,我都说了,叫他别来问安了,太麻烦,结果还是来了。”解绾绾抱着孙儿说,“你看!又给我带了芙蓉糕来。”
“啊!芙蓉糕。”小甜甜一见芙蓉糕倍感欣喜,登时便嚷,“皇祖母,我要吃。”
“好好好,”解绾绾纵着他,“祖母的好驰儿,来,全都给你吃。”
晴湘闻言,端了芙蓉糕上前。
穆解轶接过,却不给穆驰,转而拿起一块来逗人玩儿。
“啊——”
“啊——”
“啊!!”
“二姑姑!皇祖母你看二姑姑。”几次拿不到糕点,穆甜甜有些恼火,登时扭头对解绾绾告起状来。
解绾绾一见,拉下脸来袒护孙儿,对穆解轶道:“给他。”
穆解轶:“……”乖乖送上糕点。
如愿以偿拿到糕点,还没等张嘴。
穆解韫:“驰儿,别光顾着吃呀!你是来干什么的?忘了?赶紧给皇祖母磕头问安呀!”
“哦,对了,对了。”穆甜甜如梦方醒,立刻弃了糕点,从解绾绾怀中爬出去。
看着孙儿够着小短腿摇摇晃晃的蹦下榻,一群宫人围在身边接着。那画面实在是太有趣了,解绾绾忍不住笑。
安全着陆,小穆驰走到榻前,转身时已有宫人放下蒲团。
小殿下跪在蒲团上,双手平举,按照言浔教他的祝词背,“皇祖母在上,孙儿穆驰给您请安,恭祝祖母福如东海,日月昌明。松,松……”
哎呀!又忘词了。
“松鹤长春。”穆解韫在一旁提醒。
“对!松鹤长春,”穆甜甜接着背,“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欢乐远长。”
“好好好,”解绾绾闻言,笑逐颜开,起身去抱孙儿,“好弛儿,祖母愿你喜乐无忧,长命百岁。”
过后,穆循,穆解轶,穆解韫三人一起跪地,端手平举,齐诵,“母后在上,儿臣穆循,穆解轶,穆解韫给您请安。”
“愿母后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为辞祈寿,万代千秋。”
与此同时,未央宫外,言浔抬眸,仰望东方既白,轻声开口,“娘,父皇,我也好想给你们祈寿呀!”
未央宫祈寿过后,一群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城,向穆绶霆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