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忙乱后,苏乐遥脸色更加惨白地躺在床上,安琪儿心疼不已紧紧握着她的手。皇甫御阳则像个待罪之人,默默被安琪儿赶到后头。
幸好黄钟泽这只老狐狸,什么都备好了,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遥遥,你感觉怎么样了?好些了吗?”安琪儿一边帮她擦着额头的虚汗,一边问。
苏乐遥还处于刚刚的极度惊吓里难以回神,她真的不知道刚刚若是个有万一,她该怎么办?
现在虽然医生告诉她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有流产的前兆让她要当心一点。这样的消息一半是喜,一半是忧。
喜的是,她的宝宝暂时没事。忧的就是这暂时,她现在仍是心跳如雷。
见苏乐遥迟迟不说话,皇甫御阳一颗心提得高高的,悬在半空,怎么都放不下。
都是他,如果不是他伤她太深,她也不至于见到他太激动,导致了现在的情形。
一片兵荒马乱中,只有黄钟泽是开心的。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闪烁不定,唇角微勾,看来他挖掘了一个巨大的宝藏呢。
“遥遥,你倒是说句话啊,不要吓我,好不好?遥遥,你是不是在责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好啦,我错了,我向你认错,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她不言不语的样子着实让人揪心,安琪儿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巴掌。
终于,空洞无神没有焦距的目光移到了安琪儿脸上,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不,安琪儿,我不怪你。这些日子以来,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感激还来不及呢,我怎么会怪你?”
她的话说得安琪儿泪水涟涟:“哇呜,遥遥,你终于肯说话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样子有多吓人?”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她是真诚向安琪儿道歉,都是她连累了她。
这些日子来害她为她担惊受怕,还要处处为她着想,努力保护她和肚子里宝宝的周全。
“好了,安琪儿,让遥遥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办婚礼呢。”黄钟泽出言提醒着众人他的存在,他现在才是他们的主宰。
激怒了他,他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安琪儿抬起关,对黄钟泽怒目而视:“你个老混蛋,还有没有点人性啊?没听到刚刚医生说,遥遥需要卧床休息,不能乱走动吗?”
皇甫御阳也怒了:“黄钟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遥遥是遥遥,苏姗娜是苏姗姗,你是疯了吧?怎么会把她们牵扯到一块儿去?!”
黄钟泽挑了挑眉:“看来,你知道的事还不少。是皇甫圣说的,还是周清轩?”
“我爷爷也知道你?”这点倒是让皇甫御阳大吃一惊,为什么他爷爷从来没有跟他提过苏姗娜和黄钟泽的关系?
难道,这就是他一直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原因吗?
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不肯让他知道?
“以皇甫圣的手段,你要和苏乐遥的结婚,他必然是将她里里外外,调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唇角一扬,弯出讥讽的弧度。
是在嘲笑皇甫圣对皇甫御阳的过度保护,还是嘲笑后者的无知和愚昧。
皇甫御阳努力平复思绪,现在的他不能被黄钟泽左右了情绪。不管怎样,当务之急是要救出遥遥,让她有一个不受干扰,安心养胎的空间。
“黄钟泽,你要的,我已经给你了,你应该遵守当初的承诺吧?”皇甫御阳语调平平,因为他知道黄钟泽一定还有其它不可告人的事。
“是吗?你只是把属于你的那一块给我而已,而我要的是全部五块玉佩。”说到这个,他的眼中绽放出贪婪的绿光。
“不是四块?”皇甫御阳蹙起眉。
“哈哈哈哈……你真当周生家的人是傻子吗?会把四块残玉分给四大家族?万一他们合谋起来一起叛变,他们怎么阻止?当然是留一块在手上最安心,且是至头重要的那一块。”黄钟泽的笑声起起伏伏,在这深夜,不见天日的地下显得尤为阴森可怖。
“好,我去拿,不过,你得给我时间,不能逼遥遥做她不愿意做的事。”皇甫御阳提了个要求。
黄钟泽笑了,笑得益发阴森可怖:“皇甫御阳,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抑或,你把所有人全都当成了傻子?我今天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不会更改。”
他们现在全是他掌心里的蚂蚁,他只要轻轻一捏,他们就粉骨碎身,再无翻身之日。
“你……”皇甫御阳气得语塞,他又中了黄钟泽的诡计。他根本就不需要他去拿什么玉佩,什么信物,他只是在捉弄他,将他当猴耍。
“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明天你可能要见很多人。”说着,大方离开,留他陪苏乐遥度过这单身的最后几个小时。
皇甫御阳懊恼极了,他真是天下第一蠢。
见皇甫御阳这样的表情,安琪儿对他的误会和敌意消除了不少。
“遥遥,你好好休息。”说完,起身出去,留一方空间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安琪儿出去后,苏乐遥就闭上眼睛假寐。假装很生气,不肯原谅他。
可心底却在呐喊,皇甫御阳,你个笨蛋,你为什么要来自投罗网啊?你快走,快走。快真的离开这里啊,离我远远的,我不想拖累你。
皇甫御阳,你个笨蛋,大白痴,为什么要来?为什么明知是陷阱,还一脚踩进来?
灯光衬得苏乐遥眼角的泪宛如琥珀,折射出令他心疼的光。
轻轻用指腹为她拭去,声音轻柔如梦,仿佛怕稍微大声一点会惊吓到她。
“遥遥,对不起,别哭,别哭。这次不管怎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无论你是不是要我?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我的妻子,独一无二,无可取代。”深邃的眼眸深处溢出晶莹,在苏乐遥看不见的时候转了几圈,又消失无踪。
苏乐遥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伤和惊恐,任泪无声无息一颗颗自脸颊滑落。皇甫御阳心疼极了,俯视吻去她眼角的晶莹,点点吸在嘴里,满是苦涩。
“对不起,对不起,遥遥……对不起……”皇甫御阳愧疚自责的话语一声声涌入耳里,苏乐遥再也伪装不了坚强。
霍地,睁开眼,里面泪雾蒙蒙,氤氲着最深的感情。突然,一把抱住了皇甫御阳的脖子,放任情绪崩溃:“你个傻瓜,天下第一的大白痴,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既然前阵子可以装得那么决绝,为什么不一装到底?为什么还要受黄钟泽的挟制?皇甫御阳,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还不走?你走啊,走……”
哭得歇斯底里,声嘶力竭,最后绷紧的那根弦断了,再没什么能支撑起她的理智和伪装了。
看着在自己怀里哭得不能自己的苏乐遥,皇甫御阳一颗心像被什么碾过一般,痛得全身的神经都痉挛了起来。
“遥遥,别哭,你别哭,好不好?当心肚子里的宝宝。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原本以为黄钟泽是冲着我来的,只要我和你撇清了关系,他就再不会伤害你。是我错了,我没料到他是那么一个心机深沉得令人发指的魔鬼。他在三十年前就开始算计皇甫家,算计我的爸爸妈妈。”接下来皇甫御阳把黄钟泽如何利用他爸妈的事说了一遍。
整个过程中,苏乐遥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因为她被这惊天阴谋震惊得久久回不了神。
如果不是这话出自于皇甫御阳的口,如果不是这些天亲历了黄钟泽的阴险可怖,如果不是还有安琪儿与她作伴,为她作证。
她这一定是谁编造的谎言,而且,没有一点逻辑性。
知道苏乐遥心中的震撼,皇甫御阳搂紧了她。一寸寸收紧,他好恨自己,好恨自己没有能力好好保护她。
如果早知今日会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一定会把她推得远远的,不让她卷入其中。
但世间并没有假如和如果,事实就是事实,已然发生,血淋淋地摆在面前。容不得他有一丝丝错认或假设。
“皇甫御阳,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从他怀里探出了头,布满泪痕的小脸上满是惊恐和彷徨。
她真的不想嫁给黄钟泽,以他的年龄足以当她的父亲了呀。而且,他要她代替她妈妈嫁给他。这是什么样的逻辑?
母债女还吗?
到底当年妈妈欠了他多少情债?以至于他到现在还如此执着,不肯放手?
不管怎样,感情的事是无法代替的。更何况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皇甫御阳的宝宝,她说什么都不能嫁给黄钟泽,不可以!
将她搂得更紧了几分,低头轻吻着她的发:“别担心,我不会让他的阴谋诡计得逞的。绝对不会。”
就算豁出他这条命,他也要誓死保护苏乐遥和孩子周全。
感觉到皇甫御阳贲张的肌肉,苏乐遥牢牢抓紧了他的衣袖,埋首于他胸前。她现下只求苍天仁慈,能让这一刻成为永恒,让可怕的黎明不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