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月的确是穿越了,她的灵魂穿越到了这名叫瑾薇的宫女身上,瑾薇碧玉年华,原先和丁福天一样在景阳宫当值,伺候宅心仁厚的琳贵妃,经过昨晚这场灾难皇宫内外一片狼藉,琳贵妃不知去向,而她自己亦锒铛入狱,可怜无辜的蓝星月正好穿越过来,灵魂不偏不倚落在了瑾薇身上。
现在和她说话的宫女叫芷兰,之前在永和宫当值,因两宫离得近,算是邻居,平时经常在路上碰到,一来二去便相熟了。
她们依偎在一起,感觉着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燕王的判决一直没有来,牢里所有的人都巴巴地等待着,有些人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呜呜地哭了起来,谁都怕死,谁都有不舍的亲人,这种生命被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牢里的人越来越少,剩下的人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强。蓝星月暗暗地想,若一定要死,最后关头还得再见一见朱棣,说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
这样过了几天,有一天刚吃过早饭,有一队士兵冲进来,打开牢门叫所有人都起来,有人弱弱地想问问情况,士兵冷冰冰地宣布:“皇上有令,前朝宫人一律处斩,立即执行。所有人都出来!”
一听马上要死,大家的情绪一下子都崩溃了,哭天抢地大喊冤枉,瘫软倒地无法行走的比比皆是,蓝星月也顿时傻了眼,死,何其容易,要从死神手里活过来却是难上加难。她不甘心,她今年才24岁,花样年华,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能梦游般稀里糊涂地把命给丢了呢!她拉住走在身边的一名士兵的胳膊,请求他代为通报,她想再见一见朱棣。那名士兵很轻蔑地朝她翻了一个白眼,将胳膊用力一甩挣脱了她的拉扯:“少来这套,要见去地下见阎王!”
怎么办?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摸了摸口袋,尽管还涉世未深,但平时电视剧也看得多了,这个时候没有点好东西意思意思,谁耐烦搭理你呢!可是身上的口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别说值钱的宝贝,就是半张废纸都没有。
她又伸手摸了摸露在外面的脖子,一扯,扯出一条链子,低头一瞧中间还有一块黄灿灿的金属坠牌,也不知这东西是什么材质,什么来历,命都快没了,就算价值连城也没用了。
她一把将链子从脖子上扯了下来,想偷偷地塞给士兵,可惜不知是那个士兵瞧不上宫女身上的东西,还是他反应慢搞不清楚状况,总之他非但不领情,还用力一挥,蓝星月没提防这一招,手里的链子拽得不够紧,随着一条高高的抛物线划过半空,链子应声落地。
这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坠牌静静地躺在地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蓝星月不禁叫出声来,她想跑过去捡,但是人群的两边都有长矛挡着,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随身之物落在地上。
一群太监和宫女在几个士兵的催促下,哭鼻子抹眼泪地一步一步走向刑场。多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永远都走不到头,可是最后的时刻还是来了。夏日的骄阳挂在头顶上,呼呼地往地面喷着烈焰,刽子手的大刀在阳光下凛凛地闪烁着刺眼的光,充斥着耳朵的是知了不知疲倦的聒噪,即将奔赴黄泉的人们被灭顶的恐惧裹挟着,甚至已经忘记了如何哭泣,人们只是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哆嗦着,心里的寒冷已经将全身冰冻成一具无知无觉的僵尸。
蓝星月此时也安静了下来,她天真地幻想着,在明朝被砍了头,也许一觉醒来自己又穿越回了21世纪,或许自己正在做噩梦,梦醒后还是那个奔波在奋斗路上的蓝星月。
主判官一声令下,行刑立即开始,蓝星月死死地闭上眼睛,心里一个劲地安慰自己,不害怕,不害怕,一刀下去马上就没知觉了,不会痛的!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什么情况?蓝星月马上警觉地睁开眼睛,四处张望,只见前方冲过来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的官差一边扬着手中的布帛,一边连续大声呼喊着!
到了跟前,来人从马上一跃而下,拉开手上的布帛朗声读到:“皇上有令,立即停止行刑,一干人等全部集中到中庭,待审讯后再作判决!”
一群无辜的人儿像一群待宰地鸡鸭,被人任意地赶来赶去,却毫无反抗的能力。
到了指定的地方,有几位太监已经在那里等候,其中有一位的穿着打扮明显不同于其他几位,蓝星月不禁多看了他几眼,此人身材欣长,脸庞棱角分明,再看他的眼神分明是柔和的,并没有杀气腾腾的意思,蓝星月想,同是可怜人相煎何太急。
此人慢慢地在人堆里扫视了一圈,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一条链子,那链子在半空中兀自来回晃荡着,一下一下闪着金色的光。蓝星月看得很清楚,这是她刚才想贿赂士兵,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那坠牌是小小的长方形,四个角被磨成光滑地圆弧形。
待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链子的模样,此人开口了,清澈的男中音,不急不躁,“刚才我在路上捡到这条链子,听人说是你们当中的某个人掉下的。他是谁?”
蓝星月站在人群里心想,这链子难道是瑾薇偷来的,现在主人发现来算账了?但转念一想,都是要死的人了,就算偷了他的链子最坏也就是个死,还怕他什么!这么一想,她像小学生回答老师提问一样,举了一下右手面无表情地说,这链子是我掉的!
那人循着声音转头看过来,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脸蛋看,好像要在她的脸上用眼神抠出一个洞来。她抱着必死的心态毫无畏惧地迎着他的眼神回瞪他。
良久,他才开口说话:“这链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那……,自然是我自己的啊!”她想总不至于是偷来的,或者是捡来的吧?
“你今年芳龄几何?”
“我……,哎……,丁福天!”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扮演着的瑾薇今年几岁,她左右看看,见丁福天傻愣在人群的最后一角,正在神游太虚,她冲着他招了招手,丁福天回过神来,赶紧挤了上来。
“你说我今年几岁了?”
“你呀?今年百花节不是刚过了16岁生日嘛!记性咋这么差?”丁福天垂着脑袋嘟嘟囔囔地说。
“对,我今年16岁。”蓝星月脆生生地对着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那人一听,脸上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接着又问:“你姓甚名谁,原籍何方?”
蓝星月一听要查她户口,顿时一个头变成两个大,我新来的,哪知道那么多,要问去问别人,她干脆拍了拍丁福天的胳膊说:“你想知道我的事情,去问他吧,我的情况他应该清楚。”
丁福天撅着个嘴巴疑惑地瞧了瞧蓝星月,好像在说,你自己的事情问我干嘛,难道你没长嘴巴吗?明明就在跟前还要找我代言,什么德行!?
蓝星月狡黠地对着他眨了下眼睛,用胳膊碰了下他的:“你替我回答嘛!”
这么一来,丁福天就吃不消了,“好好好,我来回答。”说完他转身对着面前那人说:“她叫瑾薇,原先在景阳宫的琳贵妃处当差,要问她的原籍,我也不怎么说得上来,因为从没听她说起过,可能她从小就在宫中生活,有关家乡的事估计自己都忘光了。一定要知道,可以去问浣衣局的芬芳嬷嬷,因为是她带大瑾薇的,她应该清楚。”他边说边转过头来看看蓝星月的反应,似乎想要得到她的鼓励和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