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蓝星月与应之阳相识之后,尽管由于温茜的缘故,中间出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应之阳始终一如既往地对蓝星月很上心,经常会写信给蓝星月嘘寒问暖。每当蓝星月收到应之阳差人送来的信,都会仔仔细细地读一遍,对一个生活在21世纪的年轻人来说,写信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就算大学里,对蓝星月穷追不舍的男孩子,印象中都没有写过一封像模像样的信,所谓的情书,都以短信、微信中简短的一两句情话代替了。
蓝星月十分宝贝地将应之阳送来的信一封一封地叠在一起,用一根粉红色的绸带绑住,放在一只紫檀木盒子里。紫罗见她这般宝贵这些信件,常常以此取笑她,以为她是春心萌动,鸿雁传情。蓝星月也不解释,只一笑了之。
吃过饭,回到房间,蓝星月拆了信,在幽幽的灯影里仔细地读。应之阳在信里约蓝星月明早去九鹿山走一趟,前些天他打那里经过,看到一个洞穴,很意外地在洞穴里发现了几只小松鼠,这几天气温越来越低,时节已是隆冬,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几只小松鼠,担心它们着凉或者挨饿,想明早约上蓝星月一起进山去看看它们。
蓝星月边看信便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个单纯又善良的少年,尽管在某些人看来有些玩物丧志,但能始终保持着孩童般纯洁的心性,保有一份童真,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呀。她把信整整齐齐地折叠好塞进信封里,照例藏进紫檀木盒子里。仔细算算来到明朝将近半年,还没怎么逛过应天城,更别说出城去其他地方了,九鹿山地属应天城的临近城邑,来回有些路程,不过坐马车一天时间还是能赶个来回,蓝星月想了想反正明天留在家里也没事,便决定明天随应之阳去九鹿山看看。
第二天醒来,紫罗端着洗脸水进来,一脸惊喜地对还在床上匍匐挣扎的蓝星月说:“小姐,别赖床了,赶快起来吧,外面的世界都变样了。”
蓝星月躲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翻转了一下身子,眼睛还舍不得睁开来,只慢吞吞地问了句:“世界变咋样了?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紫罗过来,利索地将床帘子掀起半边,笑着说:“昨晚呀,下雪了!好大的雪呢!现在外面整个的都是白色的世界,可好看了。小姐起来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哦,原来是下雪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这个时候的北京城,不知道下过多少场大雪了,屋顶上,树枝上,马路上几乎天天都沾着雪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心里还是掠过一丝好奇,这是她到了明朝后,遇见的第一场雪,也是今年入冬以来应天城下的第一场雪,这里毕竟不能和地处北方的北京城比,能下一场大雪应该也是比较稀罕的事吧。她一下子又想到昨晚与应之阳九鹿山的约定,心想下了这么大的雪,他会不会爽约呢!
推开窗眼前的景象果然与往日大不同,昨晚无声无息地下了一场纯粹的大雪,天气有些干燥,雪得以在地面上稳稳妥妥地积累起来,叠成厚厚的细细密密的一层,现在雪似乎小下来了,只是纷纷扬扬的细微的小雪片。蓝星月裹了件厚厚的大衣,来不及梳妆打扮,跑到空地上去,俯身抓起一把雪,一阵刺入骨髓的寒意通过掌心直达心间,她忍着,用双手将雪块揉成一个小小的雪球,重重地投掷出去,看着满目粉雕玉琢般晶莹的世界,童心未泯的蓝星月像回到了和小伙伴们一起玩打雪仗的青葱岁月,心里既兴奋又感慨,现在的北京城也在下雪吗?也是一副银装素裹的模样吗?蓝星月立在雪地里,仰起头任细碎的小雪片肆意飘洒在她的脸上、身上,落在脖子里瞬间化成水沁入皮肤里。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片惆怅,有一种大千世界无处安身的虚无感,如果没有哥哥郑和循着一条链子,将她认作妹妹,她要如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生存呢!
想得有些出了神,不知紫罗何时已经站在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小姐,先回屋里去吧,起床后你还颗粒未进呢,身子凉的很,这样很容易寒气入体感冒发烧的。无端地让大人替小姐担心,还会责怪紫罗没把小姐照顾好。
蓝星月拍了拍手上的碎雪,心想真要着凉了,在这种医疗资源有限的年代,小小的感冒也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一命呜呼在明朝,惹哥哥伤心难过很久很久,那真是太不值当了。于是蓝星月乖乖地往回走,任凭紫罗帮她掸拭掉外套上的雪片。
回到房间,紫罗服侍蓝星月梳洗妥当,给她换上一件火红色的锦缎棉袍,领子和袖口处分别镶着一圈洁白色的兔毛,蓝星月穿着新衣服往屋外的雪地里一站,白皑皑的背景下就是醒目的一点红,远看像一团燃烧的火苗,咋一看又像国画里开得正艳的一株红梅。
紫罗瞧着一身新行头的她,笑盈盈地说,小姐,你这样一打扮真像从画里飘下来的美人儿,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喜欢。
蓝星月抿着嘴笑,何必让每个男人都喜欢,只要有一个喜欢就够了。
紫罗心直口快,立马接上话茬说,也是啊,只要应公子喜欢就好了。
蓝星月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停顿了几秒,脑海中浮现出应之阳那张总是没心没肺喜形于色的俊俏的脸蛋,谁说我的美只是要他来喜欢的呢!
两个女孩子正说着话,府里的下人进来通报说是应公子的马车已经到了大门口。
紫罗赶紧备上一把粉紫色的丝质木柄伞,两人一前一后匆匆忙忙地向着大门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