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打瞌睡的虫
到达安全地带后,顾念已有些衣衫凌乱,发带都松动了,赶紧整理仪容,但是她绑不好发带,她已经习惯天天由哑姑帮她梳头,生活技能退化得厉害。
包小易把握住机会,借口帮忙,动作轻柔地替顾念整理好了头发,而顾念也能腾出手来整理衣服,顺便偷瞄一眼身后的人,人家依旧仪容整齐,连呼吸都不带乱一下的。
江湖人面对这种情景的淡定顾念很羡慕,但她可不想再和这种生活打交道,住在玉府街的时候,这种场面实在看得够多,早看够了。
顾念刚把收拾好,铁子也趁乱跑了出来,他也没事,就衣服上多了几道褶皱,拉拉衣摆就抻平了。
这让顾念又羡慕地多看了几眼,会功夫真好。
里面的打架仍然在继续,这三位却已经转往与哑姑的会合地点,那是个平和可爱的小角落,有很多卖小商品的摊子,充满了当地特色,又有节日的喜庆,在等人的这点里,顾念扫荡了一堆,带回家留作旅行纪念。
买完了,就看到祈福完毕的妇女们陆续返程,这地方是她们的必经之路,也是他们四个的必经之路。
边等边聊,不知聊到话题,顾念说起了今年七月份要去东阳城参加行业大比武的事,上一次她的成绩排在倒数,不这次能拿个怎样的成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包小易的耳朵如天线般地竖直了,一阵心花怒放。
铁子转过脸。不忍看他现在的样子。真是,太难以描述了。
“今年的大比武在东阳城?你一定会参加吗?那是好地方啊,有没有机会让我做一回超地主呢?”
“你也是东阳人?”顾念又惊又喜。
“为要说‘也’?难道你还认识别的东阳人?”包小易用一张无辜又好奇的表情装傻。
铁子只管注视着身边一个个走过的妇女,懒得去看包小易的演戏。
“是啊,以前曾认识一个东阳城的。好巧,跟你同姓,也姓包。她跟铁子的关系很亲密呢,不过后来他俩突然离开了三江府,这次才重新碰面。但奇怪的是。包不知去向。铁子也不说。”
包小易一脸茫然,铁子硬着头皮转过脸来接过话茬,“你没问,我以为你不想,所以我就没说呗。”
在他那惯常的榆林表情上带着一副耍赖的嘴脸,真是有够别扭的,还偏偏语气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叫顾念也说不出来。
“那我现在问可以不?”
“她有了个好归宿。过她的小日子去了。”铁子也是睁眼说瞎话不脸红的类型。
“就在你们离开的这半年里?”
“嗯,看对眼了呗。幼嫁由亲,再嫁由己。像她那样年轻漂亮的寡妇,只要有意改嫁。多的是男人排队求亲。”
“理是这么个理,可我听着你的口气,不太有诚意啊?”
“就冲我们三个的交情,我能拿她的事来随便糊弄你么?我可是吃了她的酒,看着她上轿子的。”铁子努力让的瞎话多增加几分可信度。
“她嫁哪去了?”
“外地的一个小商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她现在跟着她在哪里生活呢,以后有缘自会再有见面机会。”
“啊?就这样?她嫁好嫁孬你都不管了?”
“以你对她的了解,她会是那种驭夫无方的人么?就她那泼辣劲儿,肯定是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一下万一她那个在外面背着她乱来,她会处置吧。”
顾念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太让人不寒而栗,抖抖肩膀,心有戚戚地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她单身的时候已经过得不,没道理嫁了人反而还过得不如意,她有那个本事让过舒坦日子。”
“是啊,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她,她要是不嫁人反而是个祸害,就她那张脸,得迷得多少男人为她神魂颠倒。”
“瞧你说的,那种只看脸蛋的肤浅男人,来一个打一个出去。”
“她一定会的,完全不用担心她。”
“那我就放心了,你们走得悄无声息,也不通知我一声,我还是很久以后从镖师的嘴巴里得知你们酒馆关门的消息。”
“没了老板娘,酒馆当然就开不下去了。我一个人不能又当大厨又当掌柜,那只好关门歇业,另找个小陪我走江湖,找一个适合再开买卖的地方。”
顾念转头望着包小易,“两人都姓包,我还以为是一家人呢。”
包小易弯起眼睛,一副诚恳表情地微笑,“这样说也没,二百年前确实是一家人。”
“同宗还是同族?”
“这个就不了。东阳城那地方,是军事要冲之地,当年有一支守城的军队叫包家军,在东阳繁衍十代以上的包姓人家多数都是这支队伍的后裔。但是两个姓包的碰到一起,要说哪一宗哪一族的,还得翻谱。”
“你们这是货真价实的二百年前是一家啊。”
“所以若是七月你能来东阳,我做东道,带你四处走走玩玩。”
“好呀好呀,我自从要去东阳,就对那里的遗址遗迹很感兴趣。”
“太好了,东阳城最出名的也是这些,周围大大小小的战场遗址,每一个都有很多惨烈的故事。”
“我最喜欢听故事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七月份在东阳见。”
“好啊。”
顾念为到时有得玩而高兴,包小易也在暗自高兴。
铁子的目光继续在那些人流中,并从中找到了哑姑的身影。
四人返回住处,在门口互致晚安。道别分手。
主人家留了老人看家,其他人仍在街上没有,老人给她俩烧了热水和夜宵,让她们好好休息。
客人住的客房和主人家的生活区域不在一处,而且就她俩个客人。关上房门,主人家也不过问,顾念和哑姑吃罢夜宵。更衣卸妆。
顾念背靠椅背,后脑枕有上面,仰着头。方便哑姑操作。好揭下她贴在咽喉上的假喉结。她做这的技术越来越好了,果然是熟能生巧。
哑姑动作娴熟地撕下那层伪装,拿去一边清洁,以备使用。
顾念无所事事地坐在那里看哑姑精细地操作,神思不知不觉地飞到了九霄云外。
今晚上的那个突发事件,有惊无险,也算不上大事,不过不能让宋亦柏。不然他肯定又是一张便秘脸。
不过能得到一个七月份带着到处玩的地主,也不,算是这场惊魂的补偿。除了这地主的身份来历着实可疑。
铁子虽然信誓旦旦地说包寄桃已经改嫁给了一个小商人,不定居何处。听上去似乎可信,但仍有疑点。
包小易是铁子的至交好友,去年在永洛府已经因为他俩的关系,被人找了一通麻烦,可见江湖人都包小易和铁子的关系有多铁。
如此铁的关系,铁子却能对好友的行踪不闻不问三年,只一门心思地和一个一起经营一家小酒馆。
偏偏包寄桃和包小易都姓包。
好吧,就算包小易对于东阳包姓百姓的来历的解释有历史依据,却依旧无法解释包寄桃与包小易之间的关系。
可是外科大夫,受过正规系统的医学教育,人类一旦发育结束,骨骼定型,除非因严重外伤或者骨头方面的整形手术或者别的外部原因,一个正常发育完全的身体体形基本终生不变,不会今天肩膀宽两公分,胳臂短两公分,而且只要坚持锻炼,老人一样能保持一个良好的形体。
所以,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被包小易揽在怀里的时候,感觉有些异样,他怀抱的宽度,与包寄桃相类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他的身高也与包寄桃一样,那时她无比羡慕包寄桃的身高,不止一次地偷偷对比,幻想要是有那样一双长腿就好了,扮男人绝对更相像。
身高不代表任何关系,所以当她第一次看到包小易时,她没有多想,何况当时处于高度亢奋中,所有心思都在入侵者身上,之后又受伤,伤口的疼痛占据了她全部注意力,拿不出多余的大脑空间去储存跟铁子有关的最新信息。
就像世界上找不出两片一样的叶子,同样,也不可能存在身材尺码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同卵双胞胎都会有些微差异。
大夫对人体骨骼比例总是比一般人要更敏感一样,她抱过包寄桃的次数连她都数不清,她用的手臂、脑袋、下巴,无数次的丈量过包寄桃的肩宽、腰围、臂长,她甚至包寄桃做一件衣服裤子裙子各要缝多少针,她俩曾经交换过很多闺房秘密。
包寄桃给了易容术的秘笈,说明包寄桃本人懂这个,尽管她说是街头江湖艺人的常用手法,但是宋老太爷和老太太却不这么看。
在易容术的帮助下,男人能变成,能变成男人,不管出现在人前的是男是女,身体骨骼是改变不了的,所谓缩骨术,那是骨骼发育异常。
本来包小易的存在就让总是恍惚地产生觉,好像包寄桃偶尔会在眼前晃来晃去,那时候还以为是两人都姓包,想太多,但是今晚那短暂地亲密接触,要说这两个身份之间没有关联,那简直太侮辱外科大夫的直觉了。
她与铁子谈起包寄桃的时候,包小易一直没吭声,到他的时候,也只是说了东阳城包姓人家的历史渊源,暗示他与包寄桃的宗族关系,但没有亲缘关系,再加上铁子的反应,排除了他俩异卵双胞胎的可能性。
那么要解释的疑惑,就只剩下一个最大的可能性。
包小易就是包寄桃,包寄桃就是包小易。
包小易是真身,包寄桃是伪装。
她那时天天挂在嘴巴上亲亲热热叫着的包,其实是个男儿假扮的。
顾念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在屋子里转圈。
哑姑被吓了一跳,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她的清洁刚到尾声,正准备用镊子夹着假喉结放进盒子里。
顾念摆了摆手,让哑姑忙她的,她只是想走几圈,让冷静一下。
包小易男扮女装,化身为包寄桃的时候,说过她养父去世。
之后,他参与了官府围剿沉沙帮杀手的行动,他要与官府合作,拿到跟报仇有关的线索。
现在他出现在这里,铁线峰上的铁线寺正在召开武林大会,又是跟武林同道联手彻底清剿沉沙帮这一大祸害有关。
她和包小易还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一点不带假的。
照理来说,他包小易男扮女装,跟无关,没有谁欺骗谁的主观故意,都是各有苦衷,所以这会儿她也不是生气,她只是一时难以消化、接受这个真相罢了。
顾念绕着桌子转了几个圈,渐渐平静下来,大脑重新工作,开始琢磨起先前被她忽略的一些情况。
包小易是,却不戳破,不过这样也好,她的确需要一个可以放松身心交往的同龄人,以缓解她面对宋亦柏和古剑心时的心理压力。
看在他从前以包寄桃的身份对诸多照顾的份上,就不计较他现在的隐瞒,想到他可能比还抓狂,在老实招认之前,要一直这么装傻充愣,假装对的性别秘密浑然不知,这多少让顾念的心里好受些,甚至脸上还浮现了一丝快意的微笑。
哑姑完成了她的清洁工作,收拾了物品,让顾念重新坐下,给她擦拭脖子,做护肤保养。
那边顾念都要就寝了,一墙之隔的这边,包小易垂头丧气地坐在铁子的卧房,抱着头趴在桌上,哼哼唧唧地后悔不迭,他不该在那个紧急时刻把顾念揽在怀里,他才想起来,顾念对包寄桃的怀抱熟悉得好像她的衣服尺寸一样。
塌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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