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太好了!”
罗晋轻拍一下手掌,伸手变出一根梨黄木材和银色丝线,还有一张蛇类皮革。
季生此刻已经不是肉眼凡胎,无需用清视通经也可看出物品灵气。见罗晋出手就给他蓝品材料做些大部分人看来没用的东西,是吓了一跳。
“罗大哥何必急在这一时,到了明日早上,村里多得是乐器。”
“我愿意,别人就说不得什么。”罗晋把材料都一起递给季生。“我寿命漫长,一路不知收到过多少材料,这点蓝品不算什么。”
“好吧。”
季生无法推拒,只能把沉睡小尼放在草地上,然后自己把那些材料拿在手里细细雕琢了起来。
通过往日经验,他已经知道,只要用心炼器进入琢物境界,哪怕是凡物,加上自身灵力,也可变为法宝。
现在这材料本身就是灵材,即便巧工宝卷上并无三弦和琵琶,他按照栋叔教他的凡间步骤,套用书上其他范例部件,也可以做出一样的法宝来。
只见季生低头用心做器,全神贯注,眼入三分,瞬息便进入自成境界,不受外物所扰。其专心致志仪态,旁人看了,莫不觉得肃穆可敬,仿佛已然超脱三界。
罗晋一双眼紧紧盯在那清澈面孔之上。心中感慨万千。
他的选择果然没错,便是为了能常伴这知音身侧,他也不枉在这浊世走上一遭。
不一会儿,季生便举了两面琴出来。
“好了。我见材料有余,多做了一面。”
季生端详手中两面乐器,虽然是和罗晋说话,也是没有移开爱惜目光。
果然灵材做出的物品和凡俗不同。
只见这三弦和琵琶不提飘散四溢的蓝色灵雾,通体金黄,勾弦便闻隐隐金戈之声。
“真好。”
季生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
罗晋收回目光,搬了那面琵琶在怀。轻轻拂了一遍。
“你做的很好。”
“原来罗大哥你也懂音律之道?”季生见罗晋手法娴熟,有些惊喜道。
罗晋嗯了一声,露出些狡黠笑容。
“那我可不知,说不定我天赋异禀呢。”
季生他自己在音律一事上可称无师自通,听见罗晋这样说,当然是信的,心里更是十分高兴了。
原来自己也与这位前辈有一处共通点呢。
“既然乐器已然准备好了,我们两人这样站在岸边可是大煞风景。不如……”罗晋朝湖岸挥手一拂,变出两张荷叶来。“乘兴一游。”
说罢,率先踏上一朵荷叶,跪坐以待季生。
见季生眼光看向地上熟睡的精怪,罗晋又说。“你让阿紫守它就是,你也该自在一回。”
季生见状不好拒绝,便如对方所言,让阿紫去守小尼,自己抱着三弦走上另一片荷叶,安稳坐好了。
可虽然他是上来了,还是忍不住担忧。
“这俗世里杂人众多,如果看见你我二人。可会引起不小骚动。”
“不需多虑,我这荷叶有隐蔽身形功效,并不会被旁人看见。”
罗晋答完,两片荷叶便载着两人向湖中飘去。
见季生临危正坐的模样,罗晋又开口说。
“你看着今夜一丝风也没有,可真是难得的事情。可见是老天也不忍打扰你我二人演奏一曲。”
季生点了点头。
“罗大哥,你真的要听我唱评弹么?”
“自然,你先动手,我在一旁先听一听这其中门道。”罗晋答。
事到临头,季生耳后终于红了。不过他乘夜色低头,估计对面也看不出什么。
“那我便唱一曲。”
低声说完,季生便唱了一曲梅兰竹菊,罗晋坐在一旁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也伸手弹起怀里的琵琶。
季生原本低声诉唱,突然听见旁边乐声起,立刻一顿,抬头看向对方。
罗晋怀抱琵琶,见季生终于抬脸看他,唇边顿时扯出一点微笑。那纤长手指在琴面上,上下游弋,如飞鸟临风。
但对方从未听过此种曲风应当是真的,但是有他自由发挥而来,却也十分配合,默契十足。
季生看的真切,知道对方说从前没有接触过这乐器恐怕是诓他的。不过这又有何关系,人生能得一知己,即便立刻死去,也当无遗憾。
如此想了,季生便也不唱了,而是由着在这深蓝镜湖,自心中有感而发的潇洒琴音。以示心如明镜,身如高台当歌。
罗晋面上的微笑也越发大了,十指疾飞,如海潮初生,去撩拨季生那安稳意思。
季生听了那越发急促、如大雨倾盆的弹拨,果然心潮澎湃,无法再找到静心之感。只能无奈一笑,罢手不弹了。
“罗大哥你的乐技真是极好,我是比不过了。”
“你也很不错。我只不过是胜在虚长年岁,多练了时间罢了。”
罗晋见自己胜了,也是停了手。
一时间沉默下来,两人也不知为什么,瞧见对方眼内,都似乎闪烁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那样的光彩,璀璨如星。哪怕在这天降破晓,最黑暗的时刻,也让人一眼便看的清楚。特别是在对方那平平无奇的脸上,更是让人难以忽略。
心里怎么好像还受那琴曲影响,跳脱不停呢?
季生别开眼,看向了湖面远方薄云露出一点橘红。
“这天快要亮了,我们去村里吧。”
罗晋轻笑不言,挥手让两旁荷叶载着两人回了湖岸边上。
季生赶紧去抱了小尼在怀中,收回了阿紫,以免和那罗大哥单独相处,气氛怪异,
因为快到夏日,天亮的是很快。两人从湖岸上去,已经是有不少人在外活动。
可季生想到这村里的人对他是很熟悉了,此时他突然能站立行走,恐怕也是要多费口舌解释。于是便拿了背后的帽子盖住头脸,和罗晋说了原因,才走进村里了。
进了村庄,眼见都是自己往日熟悉的景象,季生嘴角带着笑意,一路和罗晋介绍,然后到了栋叔家的院前。
可还未敲门,季生便觉察出了一股不对劲。
“怎么了?”
罗晋见季生突然停住不动,好奇问道。
“往日栋叔院里是晒了许多琴箱,怎么今日看院里空空如也?”季生疑惑抬头看了一眼,又说。“现在时间已经是不早,按理也要开门做事,怎么还大门紧锁?”
“莫非出远门去了?”罗晋说。
“栋叔还有两个弟弟,怎么会一起都走了呢?”
季生说完,敲了几声大门,果然是无人应答。
就在季生正想去附近邻居问问情况。旁边突然闪出一道人影来。
季生现在实力恢复,当然是不会被这突然来人扑到,而是退了一步,厉声问道。
“你是何人?”
那人也如季生一样带着帽子,遮遮掩掩,见季生出声问他,才畏畏缩缩抬起头来。
怎么是他?
季生见了来人样貌,顿时十分惊奇。
原来这横眉竖目,额前溜光的男人,可不是和他在余惠市做了几笔买卖的赵老板?
想到自己现在样貌已经和小时候不同,季生初始震惊了一会儿,便装作不认识对方,又问了一句。
“你是谁?”
那人看清了季生帽子底下的面容,也是惊讶了片刻。不过他马上又自我肯定般的点了点头,捂着嘴小声说。
“你找栋叔?跟我来吧。”
赵老板是怎么和栋叔扯上关系的?余惠市和溪桥村可是相隔千里,前几个月他也没听栋叔说过有这么个朋友。季生真是怎么想也不明白。
不过他好歹从前是认识赵老板的,于是决定跟对方走一趟。
“罗大哥,跟他去看看吧。”
“我跟着你,你决定便行了。”罗晋说。
于是两人跟着有些畏缩的赵老板,一直走到了村外一间有些孤零零的废旧水泥房。
赵老板四下看了一眼,这才打开大门上的挂锁,请季生他们进去。
季生见房内一片黑暗,有些奇怪的问。
“栋叔和这里有什么关系?”
赵老板却有些慌张,语调似乎在求季生了。
“进去吧,进去你就都知道了,外面不安全。”
不安全?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到底有什么危险?
季生不解的看了一眼四周,没发现任何异常。
但他终究听了赵老板的话,回头看了一眼罗晋,低头进了那老旧黑暗的水泥房内。
见两人进了房间,赵老板又朝外面探头探脑了一会儿,才闪身进来,从里面反锁了门。
季生见他如临大敌,这大厅里又是空旷,还散发着一股霉味。怕罗晋等的不耐烦,便又开口问。
“到底什么事,现在可以和我们说了吧?”
“哎呀,不要着急,我真的是有要紧事和你说!再等一等!”
季生看的清楚,赵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操作着,蓝色荧光照的他脸上是满头大汗。
“看来他确实是有要紧事和你说,我们在这等一等也无妨。”罗晋说。
季生点头应了。
三人这样等了大概二十几分钟,外面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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