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儿,我不能告诉你……”容沫神色闪躲,眼神飘忽,心中愁绪万千,怎么麦儿中途返回了?那我和笑儿的谈话岂不被麦儿……听了去?
这该如何是好啊?
麦儿心灰意冷地出了房门,缓步走在玲珑堂二楼的走廊上,经过天字十号房时,偶然听到房中司千烟和司黎的谈话,脑中生出疑惑,心中暗想,越想越觉得顾笑和容沫之间气氛不对,心有疑虑,于是返回天字一号房,谁知不经意间听到房中传出来的谈话……
本想悄然离去,不让小姐发觉自己的存在,但可能是房中两人太过激动,所以尚未发现自己的存在,让麦儿有了偷听的机会,在隔壁听起来二人的墙角。.
“沫沫,你知道的,若是你不告诉我,我可以自己查!”麦儿眼露精光,心中疑惑巨大,什么身份,自己有什么身份不能让自己知道?又有什么身份可以让二人隐瞒至今?
“麦儿,你听我说……”容沫上前猛抓住麦儿的手臂,神色焦急,“不能去查!麦儿,绝对不能去查!”
“容沫,不想我去查,就告诉我!”麦儿下定决心,毅然决然,抛弃女子的弱性,执着无比。
“麦儿,你听我说,你绝对不会想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你现在最好不要再坚持。”
“容沫,我只是想要知道而已……”杏眸里满是求知的渴望,“这件事,你可以跟小姐说,可我不会放手!”
从以前就想知道自己的来历,为什么会被夫人所救,出现在顾府?为什么自己总是想不出小时候的记忆?为什么午夜梦回十分,总是会被莫名的恐惧吓醒?
现在稍有眉目,怎能让它从指尖流走!
“麦儿,你的记忆是你自己想要放弃的,若是你记起来了,你肯定会后悔!”容沫放开紧抓着麦儿的手,神色严肃,若是这个警告能让她收回决定……
谁知麦儿不受动摇,狠心撂下狠话,一脸戾气,跟在小姐身边久了,自然改了以前懦弱的本性,诛仙阁的第二当家,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任的!
“容沫,真相,我是必须知道的!不要阻止我!”
“你……”为何如此……
“你清楚小姐对自己身世的渴望,我希望你也明白我对生来的追求!”打断容沫的话,麦儿转过头,避开容沫制止的目光,坚定抬步走到门旁,“容沫,不要阻止我!”
……
京城的夜晚,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车如流水,没有人能够注意到其中某人内心中的寂寞,没有人能够感受到其中某人的悔涩。
“你这人走路不看路的啊!”
“神经病!”
不语。
“真是晦气!”
从诛仙阁走出来,麦儿仿佛失了心智般,游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额头满是大汗,小手紧紧撰着,紧咬牙齿,似在忍受偌大的苦楚,嘴唇干裂,似有将要脱水的迹象。
撞到路人也置之不理,只是一个劲地前行,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步伐若实若虚。
“容沫,我后悔了……”在大街上蹲下,呜咽出声,似小狗那般孤苦无依地沉鸣。
可大街没有一人驻足,没有一人停下忙碌的脚步,来安慰这个哭得无比凄惨的女子……
“你怎么了?”
睁开朦胧的泪眼,没有抬起头,麦儿两眼汪汪,“不用你管……”
大脑处于悲伤之中,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没有听出来人的音色。
“你现在还不回府?”
斟酌几下,回府?哪还有府可回?
不禁自嘲,迎着清风抬起泪眼,尽显酸涩,“呵呵……哪里还有府……”
终于看清楚之人,急忙止住话语,小手手背急速擦过肆意奔腾的泪水,“你怎么在这里?”
语气中尽显鼻音,大有再次大哭之势,可麦儿倔强转过头,不让对方看见。
“看到你在这里……”所以就出现在这里了。
大手伸入胸口,却发现空无一物,最后只能放弃,“手帕没有了,就……拿手吧……”
带着细茧的大手递到麦儿面前,停在空中,莫名中倒给了麦儿一种安全感。
强势抓过眼前的大手,想也不想地凑到嘴边,张开大嘴,想也不想地就张口咬了下去。
黑鹰可以说是始料未及,手上传来的痛意让他俊眉一皱,想要抽开手,可看到女子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是软了心。
夜晚的京城,秋意甚浓,凉风带着季节的特色拂向在大街上似乎与世隔绝的两人,女子不顾一切地咬着男子的大手,男子只是微微蹙眉,满脸爬上宠溺。
松开牙齿,麦儿终于止住了眼泪,悲伤中终于有了一丝不好意思,忙用苦笑掩饰,“呵呵……”
黑鹰抽回大手,只见手上多了一排牙印和几缕口水,可见咬人之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可黑鹰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在意了。
“现在还不回府?”黑鹰看了下四周,行人所剩无几了,可见麦儿蹲在这里,哭了很久,应该没有力气了吧。
回府?回府就要面对小姐……可……
“黑鹰,如果你突然发现你不是你了,你会……怎么做?”麦儿低着头,声音有些嘶哑,真的是哭了很久了。
行人从熙熙攘攘到所剩无几,这女人到底哭了多久?
“我会怎么做啊?”黑鹰抬头望向天上那轮皎洁的月亮,在风中吐出了一句似乎不着边际的话,“王爷没有变就好。”
一句话把他对轩辕离夜的尊敬和忠心表达得淋漓尽致,同时让麦儿心里为之一震。
只要王爷没有变就好,所以我变了没有关系!
是啊,只要小姐没有变了就好……
小姐依然是小姐,那我就依然是我!
“黑鹰,回府吧。”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切都没有改变。
麦儿抬起头,终于正视起自己的那屈辱的身份,两眼周围红通通的,肿了一圈,可杏眸深处的坚定倒不输给顾笑。
“啊……”麦儿试图两脚站起,可蹲得太久,脚上一麻,身体失去了重心,就要向地上倒去。
大手绕过纤细的腰肢,黑鹰有力的手臂强势一捞,阻止了麦儿的直线倒下,让她稳稳地靠着自己。
麦儿炽热的呼吸不偏不倚吐于胸口之处,略有撩动心弦之势,黑鹰耳根处渐渐变红,放在麦儿腰上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麦儿闻着属于男子阳刚的气息,脸颊一红,可倒是没有将黑鹰推开,只是窝在他的怀里,害羞汲取。
“我背你吧。”
“嗯。”
月色下,两道重叠的夜影沐浴在月光中,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同一时间,城内香江中游的岸边,月色照在江水中,摇曳轻姿,江水波澜不惊,岸边小草还略有绿意,努力生长。
“听着,顾落已回到顾府,你现在要做的是盯着顾笑!”一名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女子临江而站,脸上带着黑色布,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嗜杀之气。
而在她身后,则站着一名穿着暗淡粉色简单衣袍的女子,抗风而站,在月光下,瞧其面容,表情无比狰狞,眼中蕴含着恐怖的恨意。
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出,这张脸竟与容沫先前在香江下游见到的那具女尸并无大异!
“你放心,顾笑那个贱/人,我不会放过她!”声音带着沙哑,不似女子所有的声音,“我苟且偷生,毁了我原来的声音,就是为了让顾笑那个贱/人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很好!这是一定量的五石散,你刚刚堕过胎,不便多食!”黑衣女子抛出一副包得十分严实的药包,随后一闪,便消失在香江岸边。
剩下的粉衣女子接过药包,目露贪婪之色,打开,疯狂地吸取其中的白色粉末,还有些白色粉末在女子不经意间随风而去,不留下一点痕迹。
女子贪婪吸食所谓的五石散后,面露憎恨,眼睛射出邪恶之光。
抬步靠近香江,蹲下,小手缓缓触到脸颊,细致入微,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
随后猛然一用力,脸上一块面皮应声而下,露出一张憔悴不堪的脸,黑色的黑眼圈十分显眼,嘴唇蜡黄,形容枯槁。
“呵呵……顾笑,你还想不到我还活着吧!”女子捧了一把江水,精心擦拭脸部,不一会儿,抬起头,借着月光的照射,这张脸……
“顾笑,你毁我贞洁,害我母亲,逼我诈死,这笔债,我要你血债血偿!”女子在月光下狰狞开口,声音实在难听。
“原本想让你经受失去亲人之苦,哪知这次顾落没死,没死,那……就慢慢死!”
黑夜中,虫鸣声异常凄切,可气氛完全被女子沙哑的声音打破,倒显得十分诡异。
“哈哈……哈哈……”突然,女子狂笑不止,似疯了一般,而后面目收敛,似乎想到悲伤之事,“顾笑,顾笑……我未出生的孩子……呜呜……”
哭声十分凄切,可凄切中又带些浓厚的恨意,“我未出生的孩子啊……”
“不,他是孽种!他是孽种!”情绪再度发生变化,双眼迸裂,似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孽种不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顾笑,顾笑,顾笑……”一字一句,蕴含着无限恨意,一字一句,带着莫大的悲痛。
女子在江边情绪反复,喜怒无常,时而狰狞,时而悲怆,让江边气氛呈现诡异,若是寻常百姓经过,明日必定将会传出闹鬼的谣言。
“喂……”女子身后传来一声低沉声音,把陷入情绪变化的粉衣女子吓了一跳,缓缓转过头。
只见一个男子穿着黑色衣袍,带着黑色斗笠,可借着月光,可以看出,他有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在夜深人静的气氛里,眼眸毫无感情,周身无名地释放出无形的压迫感,让粉衣女子心中一窒。
“请问,你认识苏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