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埔镇中学里的升旗台已经很久没人碰过了,旗杆顶端耷拉着的国旗也饱受风吹雨打,布满灰尘。
升旗台下跪着一群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平日里学生们做操升旗的大操场上站满了人,人群看着跪着的人,窃窃私语。表露出或是仇恨、或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反应不一。
纪远并不打算主持这件事,只是抱着剑站在一旁的主席台上,追风盘卧在脚边,百无聊赖地打着响鼻。
王旭东应该是个工厂或者公司的领导层,不仅一切事情都安排得有条不紊,站在众人面前讲话也不显出丝毫紧张。
“南埔镇的父老乡亲们!今天大伙聚在这里,是为了审判那些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的人渣!恶棍!过去他们仗着有神使那个恶魔撑腰,把我们当成猪狗一样,想杀就杀,肆意夺人妻女。好在远哥杀了神使,替我们做主。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由于纪远事先打过招呼,王旭东只是简单提了句。
“杀!杀!杀!”人群振臂高呼,一时间群情汹涌,众人眼里都燃着仇恨的光芒。
跪着的人群听着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众人仇恨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狠狠地插在心里,再胆大妄为者亦面色煞白、身体颤抖,胆小者瞬间便湿了裤裆,更有甚者阵阵恶臭袭来,丑相百出。心理承受力弱的一头栽倒在地,失去意识。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不是说说而已。
“带人犯!”
两个精壮的小伙子一把提起跪在最右边的一名青年,往前走去。
青年吓得浑身发软,痛哭流涕着大喊,“王总!我什么都没做过啊!这是要干什么?冤枉啊!冤枉!远哥我是冤枉的!他们想害我,远哥救救…”话未说完,抓着他的两个小伙子先是一巴掌盖在脸上,又是冲着肚子猛打了几拳,青年就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纪远不做理会,他并不想插手这件事。
王旭东看着曾经平凡无奇,曾经耀武扬威,曾经趾高气扬,如今涕泗横流的一张脸,无声地叹了口气。
“大家有冤说冤,有仇说仇。我们绝不错杀一个坏人!各位被迫害过的人不要怕,今天有大伙为你们撑腰,这些人也是死路一条,请站出来讲明这些人的罪过!”
话音刚落,站在人群最前端的一名瘸腿中年人拄着拐杖急急忙忙走上来,双目赤红着,头发花白。走到跪在地上的青年前还未等站住脚就举起拐杖打在他头上,自己却因站立不稳摔倒在地,身旁人赶紧去扶。
中年人站起身,一开口话还未说出口两行热泪便滚滚而下,“我家小珍是造了什么孽,碰上你这么个禽兽,竟然受这样的罪!”
跪在地上的青年也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听见中年人的话,不再求饶喊冤枉,神经质的大笑,“我禽兽?你女儿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一个嫌贫爱富的婊·子!嫌我穷,一脚蹬了我,跑去找厂长的儿子!我恨啊!我恨不得杀了这对狗男女!”青年一副咬牙切齿,择人欲噬的模样。“苍天有眼,多亏有神使大人我才能报仇,你也亲眼看到了,那个厂长的儿子就像一条狗一样爬着向我求饶,我叫他舔.我鞋他就舔,结果呢?老子还不是一刀把他干掉,我给过小珍机会的,是她自己不珍惜!她还为了那条狗要打我!要杀我!这种女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老子不仅要杀了这个贱女人,还要上了她,还要给兄弟们玩一玩,那种滋味,妙不可言啊!哈哈哈哈哈!”
中年男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青年就要举起拐杖打去。“畜生啊!小珍当初怎么瞎了眼就看上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青年不躲不闪,依旧疯狂地笑着。
中年男人缓了缓气,一脸悔恨。“黄帅,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珍和你青梅竹马这么多年。说实话,当初看见你们两个在一起,我是很高兴的,因为你一直是个聪明听话的好孩子,把小珍交给你,我放心。但是我错了!我错了!”中年男人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青年脸上的疯狂神色也渐渐消退,静静听着中年男人的话,兴许是想起以前那些两小无猜的快乐时光。
“我错了!谁也没想到你会染上赌博的恶习,放着好好的班不上,整天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赌场,你爸你妈劝你你不听,小珍劝你你还嫌不耐烦,总以为能靠赌博挣钱,执迷不悟。结果呢?工作丢了,积蓄也输完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最后逼着你爸你妈把房子都卖了!本以为你能就此收手,洗心革面,小珍也愿意和你一起还债。可是你呢?你还是一头钻进赌场,你活生生的把你爸气死了啊!你妈也卧床不起,被娘家人接走。你竟然还动手打了小珍,实在是寒了小珍的心啊!小珍回来躺了一周,哭了一周,我和她妈好不容易才说服她跟你分手,你怎么有脸说小珍嫌贫爱富!你还是不是人?”中年男人回忆起往事,老泪纵横,越想越心酸,越想越痛苦,越想越怒不可遏,咆哮着质问黄帅。
黄帅依然硬着脖子,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这个贱女人眼光浅薄,我反复跟她说我会成功,叫她耐心点,结果呢?就因为嫌我穷,一脚蹬了我,勾搭上那个厂长的儿子?你们一家子都贪图虚荣,想找个有钱的女婿。”
“混账啊!真是混账啊!小珍和你分手两年,就想看看你能不能浪子回头,那两年你是怎么做的你自己知道。小珍是对你彻底失望了,才答应一直追求她的小刘,小刘勤劳能干,踏实可靠,从不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厂长就耀武扬威,是个好小伙,我们是看小刘对小珍实在是掏心窝子的好才劝小珍接受的。钱?再多的钱能买到我们小珍的笑脸吗?”小珍的父亲从怀里掏出一小张皱巴巴的证件照,照片上的女孩正值青春年华,笑靥如花。看着照片上再也回不来的笑容,老人泪水模糊了双眼,哭得像个孩子。
“我没有错!错的都是你们!你们!就是因为你们你不相信我,不支持我,我才会失败!罪魁祸首全是你们!我没有错!”黄帅疯狂地大喊大叫,挣扎着想冲上去袭击小珍的父亲,被一旁扶着老人的小伙子一脚踹了出去,在地上打着滚。
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不知廉耻之人!纪远怒火中烧,紧紧握着逆心剑的右手手背青筋暴露,几欲上前一剑插进黄帅的胸膛,看看这世上是否有这么黑的心!
围观的老百姓群情激奋,一起向前涌去,一起向前涌去,被挑出来维持秩序的队员好不容易才拦下人潮。
黄帅看着一张张在自己面前曾经低声下气的面孔如今一副要撕碎自己的表情,疯狂而又得意地大笑,“来啊!有本事杀了我!老子玩过你们的女人,杀过你们的人,活够了,有本事杀了我!”
人潮又向前涌动,为了稳定大伙的情绪,王旭东赶紧命令事先安排好的行刑人员准备动手。
枪口抬起,黄帅浑身发抖,但依旧疯狂地笑着,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慢!”
纪远跃下主席台,人群分开一条路,视线聚焦在他身上。
纪远走到升旗台前,看了一眼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而一脸激动的黄帅,转过身对着人群,“这样死太便宜他了,这里有没有杀过猪、牛或者其他什么玩意的屠夫?”
人群中举起一只手,“有,有,有。”一名五大三粗的矮胖汉子分开人群走出来,一脸谄笑,“远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张大牛在所不辞。”
一旁的张原低声解释,“这是南埔镇最有名的屠夫,世代以杀猪为业。一手祖传的刀工用得出神入化,还上过电视。”
纪远点点头,“听说你杀猪很有一手,不知道你杀人行不行?”
人群听明白纪远话里的意思,纷纷激动起来,一脸希冀地盯着张大牛。
“这...”张大牛迟疑起来。
“张大牛,你行不行啊?远哥叫你上是看得起你,你不行就把机会让给我啊,虽然我不会杀猪,但杀这种人渣我最在行了。”人堆里传出质疑声。
“去去去,一边玩去,这桩差事非我莫属,你们,不行。”张大牛生怕被人抢走这次好好表现的机会,对说话的人怒目而向。说罢转过头一脸讨好地笑着,“远哥,交给我,一定让您满意。”
“让他慢慢死,叫他体会到曾经施加给别人的痛苦,任务完成好,王旭东会给你奖励。”
王旭东在一旁补充道:“大牛,知道你爱喝酒,仓库里的好酒任你挑,让你一次喝个够!”
张大牛两眼放光,想到那些晶莹剔透散发醇厚浓郁的酒香的液体,只觉得浑身上下干劲十足。
“好嘞!小武,去我屋里帮我把我的那套杀猪刀具拿来。”张大牛招呼着熟识的人,小武应了一声,飞一般地朝着宿舍跑去。
黄帅看着发生的一切,都快被吓傻了。他刚刚疯狂的言行就是想要故意惹怒众人,想死得痛快一点,没想到计划就要得逞时纪远却站出来并叫出屠夫张。黄帅是见过张大牛杀猪的,当时只惊叹于张大牛娴熟的刀工,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亲身体验这刀工的时候。
黄帅怨毒地盯着纪远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就要张嘴破口大骂,一边早有准备的行刑者一枪把重重地打在黄帅嘴上,遭受重创的黄帅嘴里喷出鲜血,中间分明夹杂着数颗雪白的牙齿,嘴里又被塞上不知哪里找来的抹布,只能呜呜乱叫。
纪远并不打算留在这里观看行刑,黄帅心灵的黑暗让他觉得恶心、愤怒,国旗下跪着更多这样的人,都是一样的道德败坏,一样的违反人伦缺乏操守准则,仅一个小小的南埔镇就有这么多人类中的毒瘤,其他地方可想而知。相比于异位面入侵者,这种人对人类的危害性更大。
纪远转身向教学楼走去,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畏惧、警惕,更多的则是崇敬、感激和信赖。纪远一系列的举动,让他们明白这是一个拥有强大实力,心存正义与光明的领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