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故事一般都比较受大众欢迎,人们往往同情弱者,即便是故事中的反派做的一切都合乎情理,只不过向斯坦利这么“痴情”的反派倒是少见,这么说来斯坦利的行为也可以理解。
“不是这样的,他不是我的未婚夫。”海瑟薇大急,运足斗气大喊,压下大厅内的一片议论声。
“海瑟薇!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斯坦利一副悲情模样,眼中闪着泪花。论到演戏,周游于花丛将那些女人骗得团团转的斯坦利足以称之为影帝,只不过这次演戏是他演得最痛苦的一次。斯坦利忍住不去想今日过后旁人看他时的眼神,“可怜的痴情斯坦利”,他们大概会这样称呼他吧。
“但是你不知道,自从我知道长老会在商议我们之间的婚约时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高兴,我以为只要以后我们能在一起,只要我好好对你,你会明白我的真心。”斯坦利意深情切,声泪俱下,闻者无不感叹他的痴情。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你为了逃避婚约,竟然选择加入枫叶骑士团。”斯坦利忽然哽住,“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被剥夺,我...”一个痴情而又悲情的贵族形象跃然而出,既博人同情又博人眼泪。
“够了!”海瑟薇此时反而冷静下来,一直冷眼旁观斯坦利的表演。
“你想太多了,我加入骑士团并不是因为你。”海瑟薇冷冷道,“加入枫叶骑士团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无论有没有你我都会去,更何况我记得你口中所谓的婚约并没得到我父亲,也就是嘉图亚家族族长的认可,依照族规,婚约并不成立。”
“至于你说的证明自己。”海瑟薇冷笑一声,“就像你平时那样,处处风流处处留种吗?”
“噗!”纪远忍不住笑出声,观众席上也隐隐有些低笑声,处处风流处处留种,海瑟薇说得还真是直白。
斯坦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急道:“那些女人我只是玩玩而已,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太弱了,我没兴趣!”海瑟薇轻启朱唇,独具魅力的声音却让斯坦利遍体生寒。
“那他呢!”斯坦利忽然一指纪远,“他哪点比我强?他不就是个走了狗屎运进了骑士团的外族贱民,你说他哪点比我强?”
海瑟薇看都不看斯坦利,“他哪一点都比你强!”
无辜躺枪的纪远尴尬地摸摸鼻子,道:“我说一句,你不要误会了,我和海瑟薇只是单纯的朋友和同僚关系。”
“你撒谎!”斯坦利愤怒地盯着眼前这个情敌,“你...”
“够了!”执事长打断斯坦利的话,沉声道:“审判庭不是用来给你们处理感情纠纷的地方!”说罢冷冷一挥袖,转身恭声道:“请无面者冕下宣判。”
所有人刷得一下看向无面者,斯坦利屏住呼吸,忐忑不安地等待对他的审判。
无面者沉吟片刻,开口道:“情有可原,罪无可逭(huan四声,意为逃脱、逃避)。”
“斯坦利·加图索聚众袭击枫叶骑士,违反洛伦迪宪典第七十五章第六条,依律当斩!”
“不!我爷爷是史诗强者,除了谋反等大罪,依律不得对史诗强者直系亲属判死刑!大审判长,你不能这样对我!”斯坦利失控地尖叫起来,不顾胳膊的剧痛奋力挣扎着想逃开,要不是身旁两名庭卫死死按着他,都要滚下被告席。
无面者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斯坦利依旧张大着嘴,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犹如一条离水的鱼无力地一张一合嘴。
“但念在其年轻气盛,为情所困,一时冲动下才做出此事,且尚未酿成严重后果,可从轻处罚。至于折锋佣兵团之人,尔等受命而为,并不知情,罪减一等,罚你们充军即日启程前往西部边境,可有异议。”
折锋佣兵团众人互相对视,眼神交流片刻间达成共识,还是之前领头那人,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我等服从大审判长的判决,毫无异议。”
“嗯。”无面者缓缓顿首,又看向纪远与海瑟薇两人。“原告与当事人,可有异议?”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要开口说话。
“你先说。”纪远微笑道。
海瑟薇轻轻点头,神情复杂地看了纪远一眼,轻咬嘴唇迟疑道:“如果可以,我想...能不能放过斯坦利,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受到家族的敌视。当然,如果你想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也支持你,家族的压力,我与你一起承担...”海瑟薇越说头埋得越低,不敢看纪远,毕竟纪远差点被折锋佣兵团的人杀了,按常理纪远肯定是恨不得将斯坦利千刀万剐,自己却劝他放仇人一条生路...
“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扑面而来的不是乌云密布狂风骤雨,而是阳光灿烂。
海瑟薇诧异而又惊喜地抬头,看见的是纪远温暖和煦的笑容,这笑容无比真挚,感染力十足,海瑟薇也下意识地弯起嘴角。
纪远对她点点头,笑了笑,转身对着高台道:“无面者冕下,我和海瑟薇骑士一致决定原谅斯坦利的罪过。”
大厅内一静,按照常人的想法,身为受害者的两人肯定会想着对敌人加重判罚,甚至是想方设法置其于死地,以达到斩草除根的目的。可现在两人竟然选择原谅敌人,是不是他们的耳朵听错了?
斯坦利也是这样认为的。
无面者身体微微前倾,审视着纪远与海瑟薇,两人挺起胸膛迎着无面者的目光,眼中满是真挚,叫人无法升起怀疑。
“为什么,为什么选择原谅他。”无面者沉声道,所有人都支棱着耳朵想听纪远会如何解释,这也是他们关心的问题。
为什么?对于这个问题纪远当然有自己的考虑,斯坦利诚然很可恶,纪远也很想彻底解决他。但别忘了,斯坦利背后站着一位史诗强者,没有大长老,斯坦利什么都不是。斯坦利是大长老的亲孙子,从种种表现上来看大长老也对其十分疼爱,招惹了加图索家族之后,纪远不想再招惹另一个豪门。放了斯坦利,斯坦利也许会感恩,也许不会,但只要斯坦利活着,大长老就不会直接出手对付他们,纪远自然更情愿选择一个纨绔子弟作为敌人而不是一个史诗强者甚至是整个嘉图亚家族作为敌人。
“哎。”纪远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口吻,“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不顾一切宁可自己地狱万劫不复,也要他人不得好过。身在苦中不知觉,仇恨这把双刃剑伤害别人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伤害自己呢?”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思忖着纪远的这两句话。世间诸多毁家灭国的仇恨不正是因为彼此之间冤冤相报而又得饶人处不饶人吗?到最后又有谁是胜利者呢?熟知历史的一些人仔细想想,悚然一惊,在仇恨的厮杀中几乎没有胜利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都只不过是失败者而已。
“啪,啪,啪。”无面者缓缓鼓起掌来,被惊醒的众人也渐渐开始鼓掌,掌声越来越大,汇成一股浪潮。到最后大厅内所有人都站起身对纪远的行为与言辞致以热烈的掌声,不管是支持的,还是反对的,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深深折服,冤冤相报何时了?
无时了!
这逼似乎装大了?纪远不停地向四面八方回礼,抬头看见笑颜灿烂的海瑟薇正不知疲倦地不停鼓掌,眼中闪着崇敬和异样的神采。
“你是个真正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