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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藏青,多少带着阴沉。两人在高塔的塔尖,处百米之高,冷风凛冽。极目之处,将大地作画卷,置众生若点墨,无形中有画笔蘸着墨水,勾勒出许多故事。
星耀将大半的注意,都放在基地医院与基地展厅之间。通过陆汉轩的话,大概有大风波,将要围绕这两点开始。
现下,有更多的人以基地为中心,扩散出去,搜索星耀的踪迹。
苏九道:“陆汉轩和西岐澎湃,你认为谁更强些?”
星耀笃定道:“西岐澎湃。”
苏九笑道:“你好像和陆汉轩交过手?”
星耀沉沉的道:“他用言咒解放了我的力量。”
苏九道:“他果真还是想利用你做些事?”
星耀想了想,道:“也或许,他只是想让别人这样认为。”
苏九拄着下巴,喃喃道:“让别人认为‘他的目的是浑水摸鱼’,那么理所当然,西岐的应对是‘让水浑下去,自己先将鱼抓在手里’……不对,情报不对等!西岐只知道陆汉轩有古怪,但并不知道暗藏的人有几个,他打从一开始的思路就是‘对方有很多人’,而陆汉轩只是一条杂鱼。不对劲……”
星耀忽地道:“西岐不知道是谁袭击我。”
苏九恍然道:“这就说得通了。骤然看到你解放了力量,西岐一定会怀疑对方有更多的人藏在暗处……说起来,事件的最开始,西岐凭什么怀疑陆汉轩,而相信你没有杀人?不正是因为尸体上的痕迹天衣无缝,才下令通缉你吗?如果他看得出来,为什么要通缉你?如果要把水搅浑,方法多得是,你绝不是最佳选择。”
星耀眼前一亮,道:“因为这是最方便的选择。”
“迷惑敌人!”苏九也想到了,脱口而出,“让对方以为他中了计,或者以为他在将计就计——但事实上,他只是用别人的做法掩盖自己的做法而已。”
苏九不禁站起来,有些急促道:“我们或许被误导了!”
星耀点点头,轻声道:“如果猜测正确,眼下基地里——西岐澎湃根本不存在!”
苏九有些怀疑道:“西岐澎湃现在在哪?能够确定的是和‘某样东西’在一起吧?”
星耀扭头看他,道:“你也猜到了不是么?或许……西岐澎湃自己也不知道东西在哪!”
苏九接口道:“很不可思议的想法——不过,只有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才是最隐秘所在。”他又皱眉道:“可如果这样,一切的前提就不存在了。为什么要搞出现在的情况?”
“三个可能。”
星耀说道:“一,他确信东西不在基地。二、对方可能早已知道东西所在。三、他认为基地很安全,不需要他再操心。”
“还有第四个可能……”
苏九伸出四根手指,神色莫名道:“以上三种情况,同时存在!”
星耀眯了眯眼,低沉的道:“一和三是矛盾的,如果要同时存在,除非——基地也是对方目标之一,而现在有足够强大的人镇守。”
苏九竟然脸上泛起苦涩,哀叹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话未说完,被星耀揪住脖领,远远的跳了下去。
星耀选择的是袭击西岐时的角度;眼下这里的楼体坍塌了大半,好在剩了一截楼道,连通着展厅。调整着身形,在废墟上轻轻翻挪,人也飘至残废的楼道里。星耀将苏九扔在地上时,被不住的埋怨道:“你多少让我有个准备好吧?这么高往下跳,万一我有恐高怎么办?”
星耀自顾自的向前走,道:“你看上去不是挺喜欢么。”
苏九跌在地上,化为一团流水,在星耀身后流淌着前进,只露出颗脑袋,抗议道:“我又不是受虐狂,怎么会喜欢被虐!”
星耀可有可无的语气道:“哦,这样啊。”
苏九气道:“你说话的时候看着我!”
星耀低头用看蟑螂的眼神看着他,张口道:“哦,这样?”语调总算有了变化,他于是不再理会苏九,拐入楼道后一直往下走着。
苏九闷闷的跟上,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该谢你不踩之恩?”
刚下到三楼时,星耀停下脚步,苏九也恢复了人形,这时两个女声的对白从楼下传来。
“你能不能写一些图画比字多的小说?”这要求有些无礼。回答她的是很悦耳,但并不清脆的声音。只因声音的主人不善辩驳,说话有些弱气,道:“啊……但是……所谓小说呢,就是文字比图画多的东西呀。”
那声音又无礼的要求道:“那就给我创新啊!身为创作者,难道不知道风格的重要吗?正因为别人没做过,所以才有做的价值啊!”
不得不说……好像还有那么点道理——如果这声音的主人不是个笨蛋的话。
苏九听到这,忍不住大笑出来。
于是,两颗脑袋从楼下探出来,仰着脸往上看。正是狐狸和阿呆。
“早上好?”阿呆试探性的说了句,又有些怀疑的自问:“现在是早上吧?”
狐狸一脸疲累的道:“现在当然是早上了!”
阿呆说明道:“可是‘早上’的意思你了解吗?所谓早上,是指朝阳升起之后,到阳光充盈之前——”她指着窗外的天色,辩驳说:“你看,现在明明没有日出。”
苏九有些诡异的看着她们,回头对星耀道:“现在这个状况,我们该怎么做?”
星耀忽地闪下来,抓住阿呆与狐狸,转瞬跳回来,恰好躲过袭来的几枪。枪声一并传过来,并且脚步齐整,从楼道里现出三五人,缓缓踱步过来。他们双手随意耷拉着,指尖捏着一支小型手枪,看到目标躲过,毫不见意外,随手插回口袋里。
苏九将有些发蒙的两人护在身后,与星耀两个直面来人。语气调笑道:“你们两个在被人追杀,还有闲情耍嘴皮,小命不想要吗?”
狐狸看着走来的几人,嘟囔道:“我还以为摆脱了呢!”相比较而言,阿呆明显回不过劲来,但下意识的掏出小本子,手上拿着笔,却不知写些什么,只愣愣的看着。
星耀虚着眼睛,观察着几人的步伐。这几人谈不上灵活,甚至有些死板,脚步间距十分精确,以此判断至少在身法方面当属稀松。但与步伐相同,他们的动作幅度未免太过死板和精确,简直不像个活人。
“我来。”
说着,星耀抢先攻了上去。他一旦动起来,快如闪电,在弹指间落到几人身后,双拳捣去,震劲猎猎如风,目标只来得及转身,便被击中腰腹,身子跟着一折,整个人撞破墙壁,深陷进去。
拳风激荡,星耀顺势压下身形,将攻来的拳脚让开,匆匆防下几招,又跳开距离,回到苏九身边。
苏九意外的看着他,笑道:“老大,不一次打完,真不是你的风格……你不会想让我接手吧?”
星耀没有答话,只抬了抬下巴,指示着苏九看过去。
那陷进墙壁的人,竟一声不吭的挣扎了出来。他腰腹间已明显扭曲,且衣服破碎,露出紫红扭曲的拳印伤口。星耀用的是震劲,正常是不显伤口的;若带着明显的外伤,那表明内伤将极度严重。
苏九看着那表情死板却依旧活动的人,咋呼道:“靠啊,这哥们的脏器应该都碎掉了吧……他真的是人?”
星耀冷声道:“你见过受到这种伤势,仍能活着的人?”
苏九想了想,撇嘴道:“还真没……”
星耀于是向走来的几人迎过去,一边沉声道:“所以……他们不是人!”再次出击,星耀用上崩劲。对面几人的的速度与他有天壤之别,因此随意几拳全部命中。崩劲的关键在‘崩’字,一拳一脚可崩山裂石,因此被命中的几人,纷纷解体,从中心爆成了碎片。
只是从几人身体中,竟只有几滴鲜血飞溅出来,剩余碎片在空中时,已化为纸屑漫天散去。
狐狸比苏九更加咋呼,拽着苏九的脖子直喊:“啊,变成纸了!啊!我在做梦,在做梦!”只是她的语气,除了发狠的窃喜,分明半点的惊讶也没有。
苏九被掐得几乎憋死,终于靠着将身体液化,躲过窒息的命运,反手捏着狐狸的肉脸,咬牙道:“你想掐死我吗!”
狐狸拼命摆脱苏九的手,辩解道:“我、我是表达吃惊啦!”
苏九掐得更狠了,狞笑道:“你当我是聋子?你表达吃惊的语气还能再浮夸一点吗!”
星耀正在思索些事情,被他们吵得烦躁,反手挥去,将苏九的脑袋打爆,溅出的水花浪一般打湿了狐狸的脸。
尽管同样狼狈,但狐狸还是幸灾乐祸的拍手:“哈哈哈!你个笨蛋!让你捏我的脸,去死吧!”她忽地意识到脸上的水岂不是苏九变化的吗?那不是跟脸上糊了苏九本人没什么区别,因此恶心的直呸,但看到苏九失去脑袋后,抓瞎得手舞足蹈,便开心极了。
星耀狠狠瞪过去,还没等说些威胁的话,或者做些威胁的动作,狐狸就默默的蹲下去,老老实实的贴在墙角不敢说话了。搞得星耀想发泄一下也不成,正是此时,他在心里记下来:狐狸有时候是很狡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