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寂,常安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听到声响的时候,浑身一激灵,身子轻颤。
她猛然从床里坐起来,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意识慢慢清晰,然后迅速拿起电话,看清楚来电显示,是季李。
常安心头一动,似乎有些紧张,暗自调整了一下呼吸,稳了稳心绪。
“常安,我们找到尸体了。”常安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嘈杂。
“在……在哪儿?”常安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真的听到季李说“找到尸体”的时候,她的心口还是隐隐一痛。
“城西后山。”
“好。”
季李默然片刻后,又说了句:“顾教授呢?说是找到了尸体第一时间通知他,可他忘了给我电话,我只能先打给你了……”
“好,我知道了,大神那边我会去通知的。”常安挂下电话,匆匆出了房间。
四下静悄悄的,也很黑。常安走到他的房门口,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大神?大神!”常安唤他,可回应她的,是沉默。
“顾黎,顾黎,你在吗?”常安扬起声线,又喊了他的名字,可对方依旧是没有回应她。
她拿出手机,拨了他的电话,她能清楚的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可愣是没人接。
常安显然有些急了,一手扶着门把手,一手拍着房门,不停地晃着房门,但是,门没有开,里面也没有声响。
于是,常安准备撞门,她往后退了几步,心里默念着一、二、三,等她撞向房门时,门却开了,但她由于惯性作用,根本来不及收回动作,就这样直落落地撞进了对方的胸膛。
屋子里黑黢黢的,没有一点光亮,常安嗅着对方身上特有的幽香,一时间乱了心跳。
还不等她起身,顾黎环住了她。
常安一怔,此刻她离他更近了,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愈发强烈。
顾黎清浅的呼吸落在她的颈间,酥酥的、麻麻的,从颈间游移到心池,常安不由僵住了身子,顿了许久之后,她才想起些什么,试图从他的怀里离开。
手掌抵到他的胸间,手心恰好触到他胸口的肌肤,结实的胸膛,灼热的温度,让她的体温骤然上升,动作也大了一些。
他在她耳边呢喃:“不要动。”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动听悦耳,低沉富有磁性。
常安又一次呆住。直到又一阵铃声响起,她才恢复几分理智。
“常安,你们出发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
常安深吸了口气,心虚道:“马……马上。”
说罢,她挂下电话,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借着手机的微光打开了房门口的电灯开关。
满室光亮,常安这才看清楚顾黎的样子。此时,他正闭着双眸,直挺挺的站在她的面前,像是睡着一般,面带倦色。
常安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顾黎?大神?”
可他岿然不动。刚才,难道他是梦游了?
常安凑近他的脸侧,轻唤他:“顾黎,醒醒。”
她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脸上,两个人的距离是那样的近,近到她能清楚的看到对方修长的睫毛有几根。
终于,他有了动静,微微蹙起眉,睫毛缓缓动了两下,慢慢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望着顾黎那幽深的双眸,常安猛然回神,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绯色还未褪去,静默片刻后说:“尸体找到了。”
顾黎望着她,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兀自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常安就呆站在原地,看着房门一点一点被合上。
常安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安静地等着他。
片刻后,门被再次打开,这时他已换好了衣服,西装革履的模样,也少了几分倦色。
“走吧。”顾黎对她说。
常安望着他的眸,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张依旧冷峻的脸上,她隐约看到了一丝兴奋从他脸上一闪而过。是因为他将更接近真相了吗?常安不知。
出租车在路上飞驰,按着季李给的地址一路西去,最后停在一处僻静的山间小路上。
此时,天边透着熹微的亮光,两侧的树木伴着寒风,簌簌作响,杂草丛生,又人迹罕至,让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有些森然诡异。
二人快速走近,林子的深处围满了警察,周围的土壤被翻了出来,变成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土坑。
常安借着微光,看到有警察正在从坑里往外抬着尸体,一个接着一个。
有警察正在清点人数,在场众人的眸中都透着不忍,常安觉得心口有些发闷,下意识收回目光。
顾黎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常安并没有跟上来。他转过身,此时,她正努力隐忍着情绪,可顾黎还是一眼就看穿了,于是问道:“害怕?”
常安摇头:“不忍看。”
是啊,都是一些十来岁的孩子,让她怎么忍心看到对方惨死的样子呢?
“那就在这里待着。”
“嗯。”
说着,顾黎自顾自往尸体那边走去,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在尸体前蹲了下来,头也不抬的向身边的季李伸出手,语气淡淡道:“手套。”
顾黎戴上手套,仔细翻看着尸体,眼神犀利,万般思绪随着那些冷冰冰的尸体转动起来,却是一言不发。
季李望了他一眼,也不敢多做打扰,默默在他身边蹲下了身子。
一共三十多具尸体,每一具心口的位置都有一道同等尺寸的伤口,除此之外,其他没有任何伤口。
“按照赵法医的鉴定结果,死者均被摘除了心脏,鼻腔和口腔内均残留少许乙、醚成分,除心口有一道伤痕外,死者没有受到过其他伤害。
经过初步判断,最近一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是在五天前,因为眼下温度较低,保存还算完好,而最早的是在一年之前。”季李简单的说明了赵简的检验结果。
“好,我知道了。”顾黎淡漠的扫了一眼季李,然后又低垂下了头。
此后一阵沉默,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周长青才开口问:“顾教授有什么新的发现嘛?”
顾黎又细细看了看尸体上的伤口,不疾不徐道:“凶手除了取走了他们的心脏,此外,没再做其他事情,没有性、侵,没有施虐,所以,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孩子们的心脏,仅此而已。”
“他取走这么多心脏干什么?”季李和周长青同是不解,异口同声地发问。
顾黎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字:“换心。”
“换心?”周围的警察都围了过来,同样震惊地重复着顾黎的话,脸上写着的是惊讶,是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