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云对老板娘点了下头,“都画好了,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您先瞧瞧,有什么不合适我再改。”
老板娘满意地笑道:“你总是这么客气,叫我芳姐就行了。来来,你先坐着喝口茶,我看看花样子。”
苏雪云依言在小木桌前坐了下来,眼睛往李馨儿那边一瞟,笑着问道:“芳姐这儿有客人啊?别招呼我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来。”
老板娘看向李馨儿,忽然想到刚才李馨儿说是云水村的,那岂不是苏雪云的同乡?便有些犹豫地看了苏雪云一眼,试探道:“这位姑娘有几幅花样子,来看看合不合适,不过我觉着那图样有些怪异,不知好还是不好,不如秀儿帮我掌掌眼?”
苏雪云知道这是老板娘重视她,怕无意中得罪了她认识的人,让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呢。通常来说,苏雪云当然会表示与自己无关,不过她瞥了一眼李馨儿难堪的脸色,微微勾起嘴角,笑说:“既然芳姐信得过我,那我就托大帮忙看看。”
老板娘看出点门道来了,热情地拉着苏雪云走到柜台里边,让她看柜台上的几张画。
李馨儿脸涨得通红,一把抓起自己的画,硬邦邦地说道:“不必了,我的花样子好不好我自己知道,既然这里不识货,那我就去别家。”
老板娘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嘴角一挑,讽刺道:“这买卖、买卖,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怎么我不喜欢你的东西就成了我不识货了?咱家是镇上最大的绣庄,别的不敢说,这眼力还是有几分的,不然也不会挖到秀儿这块宝了。你当你的是什么好东西,还十二生肖?给你看看人家秀儿画的十二生肖是什么模样,也叫你知道知道差距。”
老板娘还没看苏雪云画的画呢,就直接打开摆在柜台上了,明显是对苏雪云的功力十分信任,这让苏雪云露出了笑容,也让李馨儿的脸色更难看了。
老板娘和李馨儿同时去看柜台上的画,十二生肖被苏雪云画得充满了古典的韵味,那种传统特色的感觉扑面而来,让人扫一眼就能盯在上头,舍不得移开视线。那在山林间威风凛凛的老虎,虽然张着嘴虎啸,露着尖锐的牙齿,却并不让人觉得凶恶,反而充满了森林之王的威势,让人甘愿臣服。那长鬃飞扬的骏马,透着无尽的骄傲,结实的身躯充满了力量,仿佛一匹上好的千里马正在等待它的伯乐。
还有其他如同神袛的腾龙、憨实可靠的壮牛、可爱逼真的白兔等等,真的把每一种动物的特色都尽显其中,让人心里生出无尽的喜爱来。
老板娘目露震惊,脸上满是赞叹之色,“妙!太妙了!秀儿,这都是你自己画的?你的画技又进步了!”
苏雪云淡笑着点点头,谦虚道:“芳姐别夸我了,我也不会旁的,就对这方面还喜欢一点。”
“秀儿,芳姐不骗你,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从你第一次来,到现在每次拿来的画都在进步,这次尤其进步得大,这套十二生肖的图样绝对能成为精品,你可真是我的大福星。”老板娘面露喜色,小心翼翼地把图样一一叠放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将所有赞美之词都用在苏雪云身上。
“芳姐谬赞了,多亏芳姐让我在绣庄学习,我才有机会学到这么多东西。要不然我一个村里的姑娘哪有机会学这些呢?”苏雪云帮她把柜台整理好,态度谦逊,丝毫不显得意。
李馨儿眼中闪过嫉妒之色,突然怀疑起来,盯着苏雪云质问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个村姑?你要有这份能耐,之前怎么会那么穷?你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画的吧?老板娘,你这么欣赏她、信任她,为了她打我的脸,可我的画能保证是自己画的,她能吗?八成她是找的代笔吧?”
苏雪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李馨儿,你是傻吗?还是当别人傻?有人画了这画自己不卖反而给别人代笔?换你你愿意吗?”
李馨儿一噎,气道:“你别强词夺理,你一个村姑怎么可能画出这样的画?”
苏雪云反问道:“村姑怎么了?难道你不是村姑?你不也觉得自己画得很不错吗?”
老板娘扑哧一笑,斜睨着李馨儿嗤道:“可能她把自己当成山沟沟里的凤凰呢,要我说啊,这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的好,千万不能好高骛远,更不能心怀嫉妒,要不然啊,难堪的只有自己。行了,我这儿十二生肖已经齐了,姑娘您的大作还请去识货的老板那儿自荐吧。”
李馨儿被她损人的话气得脸色忽青忽白的,忍不住呛声道:“你以为我找不到吗?我就让你看看我的画有多受欢迎,你根本就是没远见,没眼光,早晚你会后悔的!”
李馨儿转头就走,苏雪云在她身后说道:“你的画虽有几分趣味,但到底只是个玩乐的东西,难登大雅之堂。而且,心不静是画不出好画来的,你的画没有立意,画中动物的神态也十分僵硬,正合了那句‘画虎不成反类犬’,所以你的画在花样子中只能算下下等。”
李馨儿猛地顿住脚步,回头冲她喊道:“用不着你评价,你算什么东西?你配吗?”
“倒不是评价,只是觉得有些好笑。所谓‘邯郸学步’、‘东施效颦’,你见别人卖花样子赚到了钱就也心急火燎的画了几张拿来卖,有没有想过这些画会用来做什么?有没有想过它们会被绣在什么东西上?有没有想过十二生肖各有什么故事?如果你都没想过,那最终就只会徒惹笑话罢了。”苏雪云云淡风轻地说着,却一下子揭穿了李馨儿的小心思,将她模仿自己的事说的清清楚楚。
李馨儿气急道:“谁邯郸学步?难道这世上只准你一个人卖花样子?”
苏雪云无所谓地说:“那就祝你把这几幅图卖出个好价钱了,但愿你能遇到识货的人,否则你这些……奇形怪状不知道有什么寓意的动物,大概就白浪费纸墨的钱了吧。”
她越说,李馨儿越没有底气。李馨儿自己知道,这些话在现代也只是小朋友喜欢的图案,到了古代虽然是很新奇,但万一古人接受不了,找不到其中的趣味,那这些画就是废纸,她真的有可能一张都卖不出去。可刚刚老板娘对苏雪云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苏雪云已经被奉为座上宾了,如果她一张图都卖不出去岂不是丢死人了?她怎么可能连个古代的村姑都比不上?
李馨儿找不到话反驳,瞪了苏雪云一眼,冷哼一声大步离开。她心里不甘极了,只觉老板娘和苏雪云是在故意羞辱她,肯定是因为苏雪云说她坏话,那老板娘才是这种态度。她暗暗给自己打气,揣着图样又去了其他几家,可是往往她刚一拿出画来就被人赶出来了,甚至有那脾气不好的直接骂她痴心妄想,把她毫不留情地损了一顿。
如此几次之后,李馨儿已经从骄傲自信变成了灰心丧气,看到绣庄都不敢走进去了,生怕看到嘲讽鄙夷的眼神。她磨磨蹭蹭地回了村子,出去大半天连口水都没喝,又渴又饿,可家里冷锅冷灶的什么都没有,她根本体会不到半点关心,这让她一下子悲从中来,站在院子里就哭了起来。
梁诚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不耐烦地说道:“哭什么?你又怎么了?一天不着家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还不赶紧去做饭?你想饿死我?”
李馨儿下意识地想回嘴,突然想到她是要讨好梁家三兄弟的,反正只是踏脚石,何必跟他较真?这么一想,李馨儿立即忍住眼泪,应了一声,低头进灶房去了。梁诚见她这么听话,眉头松开了一些,脸上露出笑容。而西屋里的梁老三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却摇摇头,把窗户关上专心读书了。
李馨儿做饭的时候,把好不容易画出的那些图一股脑塞进了灶坑里,就好像连同那些嘲讽鄙夷也一同烧掉了一样。她始终坚信自己是不同的,现在的苦难都是她前进的动力,早晚有一天会有一个出色的男人拯救她脱离苦海,至少她不可能一辈子在这么穷的村子里生活。
李馨儿想到苏雪云身上比她好了几倍的衣服,心生嫉妒,发誓一定不能要比苏雪云过得好,让苏雪云来羡慕她、嫉妒她。花样子不行,她也就难受了两天,很快就做出了豆腐、豆浆、豆花、豆芽、豆皮、豆腐干之类的东西,种类多了以后,她便叫梁老大陪她一起去镇上卖东西,位置就在之前柳寡妇摆摊的那个位置,也就是苏家的斜对面。
她前世的爷爷就是卖豆腐的,所以这些东西她做的确实很不错,尤其是豆花、豆腐干都有一种独特的风味,味道很不错。而她也是真不要脸,觉得苏雪云让她受了委屈,她就要让苏雪云也顺不了那口气,只要苏家卖出了主食,她就立刻叫卖起豆浆、豆花、豆腐干,这些都是配主食很不错的东西,当真有不少人愿意顺便去买一份,反正位置这么近,价钱也不过一两个铜板而已。
刘氏气不打一处来,脸上的笑容都没了,看得苏雪云很是无奈,小声劝道:“娘,你管她干什么?反正她也没影响咱家生意。”
刘氏哼了一声,“我就看不惯她那得意样,你妹瞧见她总用眼睛瞟你吗?她就是故意来气你的,心肠真是烂透了。”
苏雪云笑说:“她也就能做点这样的事儿了,娘,你要是实在生气,咱从明儿个开始就不卖馒头饼子,只卖熏肉卤味,这些配豆腐不好吃的。”
刘氏笑了起来,“这个好,卖完这些咱就开始卖卤味,过两天铺子开张了再好好卖。”
两人这么一商量,刘氏就不再生气了,而且预想到自家换了要卖的东西之后,李馨儿就再也不能沾自家的光了,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全好了,卖东西都热情起来。
这一天苏家还是很快就把东西卖完了,而李馨儿第一天卖,准备得不多,差不多和苏家同时卖完了东西,总共赚了一百文,比梁老大辛苦一天赚的多多了。李馨儿叫梁老大收拾东西,笑着走到苏家摊位面前,说道:“今天真是多谢你们了,没想到这边生意这么好,看来明天要多做一点了。”
苏雪云笑道:“其实哪用这么辛苦?多画两幅花样子顶在这摆几天的摊了,对了,你已经找到识货的人了吧?”
李馨儿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有褪去,想起那天烧掉的那些图样,表情瞬间扭曲起来,看上去颇有些狰狞。她咬着牙说道:“那种东西太麻烦,哪有做豆腐来得容易?再说花样子要真那般赚钱的话,你怎么还在这儿卖货呢?”
苏雪云笑了笑,“没法子,我早想让我爹娘在家享福了,可他们非说多赚点银子给我买花戴,我当然要跟爹娘一起了,毕竟有这么好的爹娘可是别人修都修不来的福气,要好好珍惜。”
李馨儿沉下脸,她两世都没有好父母,从来没体会过父母的关爱,此时看着苏雪云满脸的幸福之色实在恨得不轻!她轻哼一声,嘲讽道:“确实要好好珍惜,反正也嫁不出去了,可不就得好好巴结爹娘吗?不然以后有了嫂子被赶出去怎么办?啧啧啧。”
刘氏瞪着她喝道:“你怎么说话的?”
苏雪云拉住刘氏,笑说:“娘,您生什么气?有的人觉得女人不嫁人就不能活,一嫁就嫁了三个男人,咱们也不能硬说人家不对不是?毕竟这日子都是自己过的,过好过赖都跟旁的人没什么关系,急吼吼议论别人家的事儿岂不是成了嚼舌根子的嘴碎之人?”她对李馨儿笑道,“我能不能嫁出去就不用你操心了,总归我是不可能嫁给人当共妻的,咱们也没什么话可聊。幸而我在刺绣上还有些天赋,养活自己还是不难的。”
“你说谁是嚼舌根子的嘴碎之人?”李馨儿狠狠瞪着苏雪云。
苏雪云淡淡一笑,“我说那种专爱盯着别人家日子的疯婆子啊,难道你是?”
“你!”李馨儿气得胸膛起伏,偏偏不知该回些什么,被那么多人围观,简直脸都丢尽了。
梁老大收拾好东西过来拉她,“走了,别在外头丢人现眼。”
李馨儿气了个倒仰,“我被人欺负,你都不知道帮我的吗?”
“今儿个你靠着人家赚钱都不知道感恩的吗?说你丢人现眼说错了吗?少多嘴,赶紧回家!”梁老大皱眉训斥了几句,对苏雪云他们点点头,扯着李馨儿快步挤出人群。
人们见李馨儿走了,本想凑到刘氏这边问问共妻的事儿,但一想苏雪云刚才说议论别人家的事儿是嚼舌根子的疯婆子,顿时就不好意思开口了,纷纷散了开去。
刘氏笑着道:“秀儿如今是越发本事了,爹娘都插不上嘴。”
苏雪云挽着她的胳膊笑道:“这种小事哪用爹娘出马?再说她是你们的小辈,真让你们跟她说,别人兴许还觉着是你们欺负小辈呢。反正她针对的也是我,我总不会让她欺负到头上的。”
苏大鹏叹了一句,“梁家是真的败了,居然一点脊梁骨都没有,靠个女人赚钱还把责任都推到女人身上,一点事儿都不担,比之他们爷爷差远了啊。”
“哼,他们家不是早就败了吗?他们爹烂赌欠了那么多债,他们娘受不了打击直接病倒,从那时候起就败了。”刘氏对梁家是厌恶得透透的,当初为了梁诚,她和女儿一度关系十分恶劣,要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说不定她女儿早就被梁诚给拐走了,对梁诚那两个不辨是非的兄弟,她也一样不喜欢。
苏雪云笑道:“别理他们了,反正咱家的铺子已经弄好了,过两天搬到铺子里去,他们总不能再跑去铺子门口摆摊的。”
刘氏随口一笑,“他们要敢去啊,我就敢打断他们的腿。”
“你这老婆子越发厉害了,那是能随便打的吗?”苏大鹏把东西都绑在小木车上,打趣了一句。
刘氏笑道:“不打还不能说说了?”
三人说说笑笑的回家,一点都没受到李馨儿的影响。到家之后刘氏去数钱记账,苏雪云准备第二天要卖的腌肉和卤味,苏大鹏则拿着烟袋锅去村子里转悠散步去了。他们家现在天天吃肉,香味飘到左邻右舍就弄得大家都知道了,他一在村子里走动就有人上前说话,虽说他不怎么爱说,但也愿意这样跟大家打好关系。总不能什么都靠女儿,他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帮家里多做点事。
李馨儿也想吃肉,特别是这一天就赚了一百文,买点肉又怎么了?当初苏家就是这样起步的。可梁老大说什么也不愿意,把那一百文都收了起来,说要给梁诚治腿还要给梁老三养身子买纸墨,最重要的是必须攒钱还苏雪云二两半的银子,所以一文钱都不能乱花。李馨儿心里气得要死,她辛辛苦苦赚了钱,结果却一口肉都吃不上,还要把钱给苏雪云,那她白日里的耀武扬威岂不是成了笑话?但她不想被梁家卖掉,只得装出体贴关心的样子,顺从地答应了梁老大的话,怨恨与日俱增。
第二天苏家就不再卖任何主食,卖得全是口味很重的腌肉和卤鸡、卤蛋,客人们之前尝过,早就惦记要买了,一看苏家开始卖立即疯抢一样,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小木车上满满的东西抢光了。大家都忙着多抢一点呢,哪有人有心思去买李馨儿的豆制品?就算她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拉过去几个客人。
最悲剧的是李馨儿犯了和柳寡妇同样的错误,第一天卖好了尝到甜头,第二天就多做了一倍。这下可好,豆制品是很容易坏的,她做了这么多卖不出去就等着酸吧!
李馨儿急的要命,口中不停咒骂,说一定是苏雪云出的主意,故意来害她。梁老大看了苏雪云一眼,又看看苏家摊位前热热闹闹的场景,无力地闭了闭眼。感觉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如果当初他们把那头野猪卖掉,再努力凑凑向苏雪云提亲,现在富裕的人家就会是他们梁家了。可是他用野猪换了李馨儿这个共妻,闹得家里鸡飞狗跳,越来越倒霉,真就好像弄了个扫把星回来,过得越来越差,只能眼看着苏家越来越好,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梁老大到底还是要脸面的,拉住李馨儿叫她不许多说话,专心卖自家东西,别去找苏家不痛快。李馨儿不甘心,可是想到几次跟苏雪云交锋都以惨败告终,她心里也有些打怵,便不再看苏家那边,继续叫卖起来。
之后李馨儿不敢再做那么多了,卖得也确实不怎么好了,每天差不多只能赚二三十文,别说生意越来越好了,就连最初卖的那一百文都比不上。扣除两个人力和豆子的本钱,赚的就更少了。
而这时,苏家的店铺也全都准备好了。这一天李馨儿照常去镇上摆摊,等了许久却没看见苏家人来,就连苏家那个摊位都被别人占了。她找人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苏记小食铺开张了!她看着自家客人少得可怜的摊子,再对比没做多久买卖就开了铺子的苏家,心里怎么都不平衡,怎么也想不通她一个现代大学生怎么会比不过一个古代的无知村姑。她怕梁老大不让她去,便找了个出恭的借口,趁梁老大不注意,悄悄跑去了苏记小食铺。
苏记的位置不算好地段却也不是差的地段,对于他们这种靠小吃的味道成名的十分合适。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他们既没去那种租金太贵的地方,也没有托大真的去某个巷子里,对自己的定位还是把握得很准的。
苏柏柱请了人在门口放鞭炮、舞狮子,有许多新老顾客在门口围观,场面热闹极了。而铺子的门边上就煮着一锅卤汤,醇香诱人的味道扑鼻而来,让大家都忍不住想要冲进去买了。苏雪云和苏柏柱一直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将开业弄得整条街都知道,才请他们进去买东西。看着那些人争先恐后地抢,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置办年货呢。
苏雪云他们忙得一个人当两个人使,甚至都没机会说话,可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落下,看得出是从内而外的高兴。
李馨儿有些呆怔地看着这一幕,根本无法相信苏家的生意会这么火爆。那么多的东西,那么多的肉类,她从来都不知道镇上原来有钱的人家这么多,这不是比自己买肉贵多了吗!她看着苏雪云脸上的笑容,总觉得那是对她的嘲笑,嘲笑她之前多么天真,竟跑去对苏家冷嘲热讽。
再看下去就是个给自己找罪受了,李馨儿咬紧牙关,用力挤出人群。她回头看了苏记一眼,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接着便往乞丐常去的地方走去。
李馨儿想报复的办法很简单,那些穿越文不是一有什么好方子就会被人惦记吗?现在苏记的东西这么好,自然也该被惦记一番,不管最后能不能把苏记弄垮,恶心他们一回也是好的。
李馨儿用自己藏下的几个铜板买通了几个小乞丐,让他们去各家酒楼嚷嚷苏记有祖传秘方。镇上总共就三家酒楼,还有小点的食肆、酒馆,能做这么久总是有些根底的,她就不信没一个惦记“祖传秘方”的!
不得不说,李馨儿这个方法确实很好用。没有酒楼会嫌自家的特色菜多的,他们从天南海北搜罗美食的方子,就是为了让自家酒楼更具特色。这种“搜罗”有的是正常买卖,有的就是耍心机或者强抢,全看酒楼负责人的人品了。
镇上三家酒楼,排第一的是云来楼,取意客似云来,这名字也确实没取错,这家酒楼的客人当真客似云来,生意好得很。而排行第二的酒楼叫做望江楼,位置就在江边上,有一排可以望江的座位,算是独有特色,显得比较高雅。这两家酒楼已经在镇上开了几十年了,算是镇上的老字号。
排行最末的就是后起之秀了,叫做招财楼,看上去不像个酒楼的名,却在短短五年内做成了现在的气候,老板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据说这招财楼就是以特色菜出名,楼里有许多当地没有的菜品风味,引得很多顾客闻名去楼里品尝。
在李馨儿让小乞丐嚷嚷出祖传秘方之后,招财楼的小二就找上了在苏记帮忙的苏柏柱,眼睛往上瞥,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直言道:“你们铺子的吃食不错,我们东家看上了,给你二两银子,把方子拿过来吧。”
苏柏柱眉头一皱,“我家不卖方子,请回。”
小二这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他一眼,像在看白痴一样嘲笑道:“不卖?你知不知道我们东家是谁?我们可是招财楼!东家看上你的东西是你的福气,你不卖?哼哼,你试试看?”
“我只知道这镇上的事是归县太爷管,可不归什么招财楼管,不管在哪儿也没有强逼人卖东西的道理。你走吧,我们不会卖的。”这种事不能退,苏柏柱态度摆的很明确,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小二气得要命,留下一句“走着瞧”就甩袖走了。
苏雪云掀了帘子出来,说道:“哥,招财楼看上了咱们的方子?”
“这事儿也不稀奇,不用怕,我先找人去打听打听,看到底严不严重。镇上不止一家酒楼,云来头和望江楼都比招财楼有根基,就算逼不得已实在要卖,也还有别的办法。”苏柏柱安慰着苏雪云,不想妹妹在这件事上操心。
苏雪云点头道:“哥你说得对,招财楼比起其他两家还是弱了一些,刚才看那人脾气有些急,恐怕招财楼还要再有动作,不如我去云来楼和望江楼看看吧。”
苏柏柱说道:“我去就行了,你一个姑娘家不好抛头露面。”
苏雪云笑道:“要不我女扮男装?反正我也不想嫁人。”
“你啊!行了,你想去就去吧,也别扮什么男装,别人都知道咱家有个闺女,这突然冒出个俊秀的小伙子,说不定会被当成女婿呢。”苏柏柱常听她说不要嫁,这会儿也能顺口开她的玩笑了。
苏雪云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心,眼睛亮亮地说:“这也可以啊!反正骗过那些外人就行了。”
苏柏柱被这个妹妹磨得没了脾气,干脆转头走人,要去酒楼里谈事情,总得准备准备。
苏雪云笑了笑,也去做些准备,不过她先把家里的好吃的每样装了一点,亲自送去了邱家大宅,就是最初买玉米饼子的那对祖孙所住的邱家。
门房的小厮见她一个姑娘提着篮子,有些疑惑,“请问姑娘是?”
苏雪云笑道:“邱老爷和邱小公子叫我送东西来的,说是给小公子换换口味,您看。”
整个邱府上下没人不知道小公子胃口不好的事儿,此时见了苏雪云篮子里香味四溢的各色小吃,顿时眼前一亮。小厮觉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肯定是给小公子送的无疑,态度立马好了不少,“姑娘稍等,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劳烦了。”
小厮去禀报老爷,并没有多长时间,苏雪云才站了一会儿就被请进去了。小厮带苏雪云去了花园,苏雪云远远地就看见邱老爷子坐在凉亭里饮茶,而邱小公子则在池塘边喂鱼玩水。
苏雪云走到凉亭边,微笑着对老爷子行了个礼,笑道:“邱老爷安好,之前承蒙邱老爷和小公子关照家里的生意,给我们起了个好头,如今我又琢磨了几样吃食,特地送来给邱老爷和小公子尝尝,还请不要嫌弃。”
邱老爷这才抬头看她,眼中带了点笑意,“好,过来坐吧。”
苏雪云将篮子交给下人,自然地坐到了邱老爷对面,看了眼邱小公子,问道:“小公子胃口好些了吗?”
“难得你还记着,可惜他还是不爱吃饭,尤其是肉类。今日你送来这些恐怕他不会喜欢,不过多谢你的心意了。”邱老爷子对关心自家孙子的人都是抱有善意的,说话像是闲聊一样,并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邱小公子听到他们说话,好奇地跑过来,看到苏雪云笑道:“咦?你是那位玉米饼姐姐!”
苏雪云愣了一下,勾起嘴角,哭笑不得地说:“小公子,我今天给你送来的是卤蛋,那你岂不是要叫我卤蛋姐姐了?”
“那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当然只能叫这个了,你还不是一直叫我‘小公子’?我叫邱衡,你叫什么名字呢?”邱衡很感兴趣地坐到了桌边,一副要问明白的样子。
苏雪云笑说:“衡小公子,我叫苏秀儿,你还记得玉米饼,是不是因为很喜欢吃呀?”
邱衡点头道:“是很好吃,不过总吃就不习惯了,而且热的才好吃,每次下人买了回来都凉了,家里做的也不好吃,爷爷又不让我出门。”
邱衡不高兴地看着邱老爷,邱老爷摇头失笑,“不让你出门还不是因为你病了吗?生病哪有出去玩的?现在你病好了,自然可以出去。”
邱衡这才笑了,对苏雪云道:“那我再去你家摊位,你记得给我留两个热腾腾的玉米饼啊。”
苏雪云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这个没问题,因为现在我们已经不摆摊了,我们开了家小吃铺子,卖各种好吃的,玉米饼子都是现做的,衡小公子到那就能知道。”
邱衡更加感兴趣了,“有铺子了?好啊,我一定会去看,铺子里的东西肯定比摊子上多,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对了,刚才是什么味道那么香啊,那个就是你们卖的吗?”
“是,我觉得味道很不错,不如衡小公子尝尝?”
邱衡摸了摸肚子,点头道:“闻到香味是有些饿了,拿过来尝尝吧。”
邱衡先是尝了一小口,接着又是一大口,然后就露出高兴的表情,欢欢喜喜地吃了起来。
邱老爷子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摇头道:“小孩子啊就是这样,外头的总是比家里的好吃。”他摸了摸邱衡的发顶,眼中满是慈爱,说道,“丫头,你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可是开铺子遇到了什么事?”
苏雪云笑说:“什么都瞒不住邱老爷,我今日前来,确实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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