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我出狱了。
站在监狱高大的铁门门口,我望着来往的车辆,匆匆的行人,不远处笑靥如花的雪欣,一身休闲西服戴着墨镜倚靠在车门上的大飞,头顶上明晃晃的阳关刺得我眼睛发酸,世界的美好依旧,可是我还是一年前的那个少年吗?仅仅一年多,看着宽敞的马路我却不知该如何迈进这个世界,衣襟在风中摆动,突然之间我有那么一股冲动,我想走回监狱的大门,出来了,我真的出来了吗,出来难道不意味着另一种开始,老赵,郭龙,车祸,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吧,无助、恐惧,我宁愿回去守那四面高墙。
雪欣在向这边招手,问我怎么不过去,看我半天没有反应,便径直扑到我怀里,紧紧抱住我,缠绕的发丝随风拂在脸上,嗅着熟悉的味道,我再也忍不住,将雪欣紧紧拥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我回过头,从郭龙手里接过提包,顺带同他握了握手。
“谢了,这一年多的照顾,你是个好管教,也是个好狱警,只是希望再也不需要见到你了。”
郭龙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像是自嘲。
“不用谢我,你在里面是犯人,我是管教,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正说着,他突然靠近我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同我说:“奉劝你一句,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四年了,你好好对待你那个叫老赵的朋友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查了,那不是你我可以查清的事!”
虽然早就料到他会同我说这些话,只是没想到会搞的这么神秘,气氛实在是尴尬,我笑了笑,同他打趣道:“知道啦,郭警官,生活不是演电影,更不是写小说,哪儿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去查,咱们只是个老实本分的普通人,对吧?”
听到我说完这句话,一向不苟言笑接近面瘫的郭龙居然也难得露出一丝笑脸:“相识也是一种缘分,就别叫我警官了,我比你大,就叫我一声龙哥吧,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当然,除了那件事。”
“好吧,龙哥!那我走啦,再见,再也不见,哈哈!”
我回过头,钻进大飞的车里,一年多而已,大飞这小子车都买了,不过刚刚大学毕业而已,有个有钱的老爸就是好啊。
“兄弟,刚从里面出来,哥们儿今天给你接风洗尘,好好带你搓一顿!”
大飞回过头,嬉皮笑脸的对我说道。
雪欣接过话茬:“从监狱里出来能叫接风洗尘吗?能不能用点准确的成语,天天都没个正经。”
大飞也噗呲一笑:“这不是没文化吗,来来来,你说说,应该叫什么?”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打趣,只说了一句:“去医院,见老赵!”
大飞和雪欣突然都停住了笑脸,面面相觑。
半响,大飞才冒出一句:“老赵,失忆了。”
“老赵醒来之后,一句话都不说,谁叫他都不理,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要烟抽,医生说老赵的症状属于心因性失忆,就是丧失对过去经验的记忆,失忆现象是由心理原因再加上脑部受到伤害而形成,医生说还是有很大几率康复的,前提就是找到老赵心里的症结所在,才有可能刺激到老赵,才能回忆起以前的事。”雪欣小心翼翼的说道。
“去医院。”
我没有说多余的话,我现在唯一想见到的就是老赵,一年多了,老赵一直都是梗在我心头的一块冰,不管他失忆了还是没有失忆,我都欠他的,若是没有我,老赵也不会躺在床上接近一年,老赵也不会失忆,这块冰何时融化,取决于老赵,取决于老赵的解释,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我用铁棍打你,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故意在我面前做那种戏码,你的弟弟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些纠缠了我一年多的谜团似乎就在眼前,似乎马上就要解开了。
可是,老赵却失忆了。
乌云再次毫不留情的将刚刚露出一角的太阳遮蔽。
老赵,等着我吧,我会尽一切可能帮你,帮你找回那些记忆,就像当初的你帮助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