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飞到了郭龙告诉我们的地点,是一家咖啡店。
在狱里,可是从来没见过郭龙穿便装的样子,他今天休息,又是个陪女朋友的惬意下午,自然是穿着便装。乍一看,这家伙倒是有点帅气,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白衬衫和黑色的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很清爽,他单手放在口袋里,另一只手随意的指了指对面的两个座位,说道:“坐下说。”说完自己也坐了下来,又叫服务员加了两杯咖啡。“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女朋友。”
听到是郭龙的女朋友,我和大飞这才细细打量起郭龙身旁的那个女子,不得不说,这郭龙的女朋友倒是长得极其标致,看起来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皮肤白皙,眼含秋水,一副娇憨可人的模样,我知道,大飞这家伙肯定又要偷偷的在心里骂娘了。
那女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唇边两朵笑靥像是展开的桃花。“你们好,我叫李雨静。”
“额…你好。”我和大飞异口同声的回了一句,又相互看了一眼,从大飞的眼神中,我读出了大飞的内心独白。
“呸…什么人民警察,不知道从哪里拐来的良家少女。”
“说吧,有什么事找我?”郭龙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龙哥,是这样的,我的那个朋友,就是老赵,他失忆了。”
“哦?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他略显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老赵的主治医师说,想要帮老赵恢复记忆只有找到他出生成长的地方,找到可以刺激到他的人或者事物,这样或许可以让老赵康复,可是老赵的身世像个谜一样,没有人知道他的家在哪儿,也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什么家人。”
郭龙略一沉吟:“所以你想让我带你去老赵的家里?可以是可以,只是老赵的家不在本市,大概需要半天的车程,我需要准备一下。”
“准备一下?”郭龙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我的请求已经让我很诧异了,他还需要准备一下是什么意思。
“恩,我需要回去拿几样东西,我们可以明天早上出发。”
第二天,给老赵办好了出院手续,我们就带着老赵踏上了前往老赵家乡的路。一路上,老赵一语不发,只是看着窗外发呆。一闪而过的景色没能给老赵带来一丝的情绪波动,不知道这次出行能否唤起老赵不愿想起的记忆,也不知能否解开我心里的谜团,我陷入沉思。
老赵家在农村,很穷,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越来越荒凉的景色,越来越崎岖的山路,车子在郭龙的指引下不断行驶着,我看向老赵,老赵依然没有一丝反应。
车子在一颗老槐树旁停下,那树主干挺拔,没有一点弯曲,枝叶繁茂、厚实,圆球形的树冠像一把巨大的绿伞,在地上投射出一片阴影,几个正在树下嬉戏的小孩子停止玩耍,立在那儿,呆呆的看着这部外来的车辆。
老槐树的对面有三间瓦房,郭龙说,这就是老赵的家。
我走到中间那间瓦房门口,房门上了锁,那锁锈的不成样子,大飞从附近的地上找来一块石头,轻而易举的就把锁头敲落。
老赵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光亮,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半句话语。
推开房门,一股厚重又霉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房间里暗的惊人,一个老式的圆桌摆在墙边,桌上原来可能是绿色的桌布也布满了霉点,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在屋内的泥地上留下一道狭长的光影,随着我们的走动,屋里升腾起一团团肉眼可见的灰尘,在阳光里升腾,翻转。
老赵走进屋里,径直向一个类似碗橱的柜子走去,那柜子上摆着几张照片,老赵拿起其中一张照片,手指不停地在照片上摩挲,伴随着低沉的呜咽声,眼泪不停地滴落在照片上。
我走近老赵,老赵的身躯在不停颤抖。
那照片是老赵和一个女孩的合影,那女孩的头微仰着,左手高高举起,大拇指和食指扣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小指微微翘起,一副不愿将香烟交给老赵的模样,老赵则环抱着女孩子,一脸幸福的靠在女孩肩上,阳光微恙,两个幸福的年轻人笑的多么灿烂。
我终于知道了老赵为什么总以那种手势抽烟。
当初我问老赵为什么不去谈一个女朋友时,老赵显出一些慌乱,这照片上的女孩,大概就是让老赵慌乱的原因吧。
我细细查看了那柜子上摆放的照片,除了老赵刚刚拿起的那张,还有几张照片,我拿起两张,其中有一张是一个很清秀的男孩子,仔细看,眉宇间倒是和我有几分相像,这大概就是老赵那个在车祸中死去的弟弟吧。在监狱里时,张景泉就曾和我说被撞死的那个高中生和我很像,我还骂了他几句,现在看来,倒是个事实。
另一张照片上,是那个被老赵环抱在怀里的女孩子。
而这张照片,却是黑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