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绿衣衫的婢子见锦屏如此慌张,不由轻声笑了起来。
“怕什么,她们都在楼上吃喝玩乐,顾不得你我。我说,锦屏,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了,当年在梅映芳菲,你可是被誉为训练营里的“狼”,莫不是,你这只狼如今被柏路筝驯服了!”
绿衣婢子挑衅的望向锦屏,眼里尽是讥讽。
锦屏没理会绿衣婢子的挑衅,她沉着脸冷声说:“画眉,我不想和你吵。你说我是变胆小了,变驯服了,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过。我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东宫是一个需要谨慎的地方,别说我不提醒你,自你踏进东宫的那一瞬间,你就已经被人掌握了行踪,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锦屏话毕,便不再理会绿衣女子,转身就想走出屏风。
“等等,主人让我提醒你!如果你不想死,最好就别做那些葬抹布,葬玉佩的事情,万一连累了主人,你可就小命不保了!”
画眉在身后冷声说道。
锦屏一愣,随之恼怒的转头瞪着画眉。
“你跟踪我!”
“哼,你以为我想跟着你,看你那么无趣的痛哭流涕!我告诉你,这一切我都是依据主人的吩咐而行事的!”
锦屏又是一愣,沐珂竟然对她都不放心,还派了画眉来监视她!
真是可笑,她姐妹二人为了她的野心连性命都交在她的手上了,她竟然还如此心怀不安。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怀疑她,为何还要留着她在柏路筝的身边,何不一刀了解了她!
锦屏的心顿时生出一股寒意来,想到刚刚死去的芳冰,越发的心痛难受。
见锦屏黑着一张脸不说话,画眉生出一丝不安,她害怕因为她的话而让锦屏对沐珂生出背叛的心来。
尽管她十分希望锦屏叛变,这样,她画眉就可以取代锦屏的位置,成为新一任的梅隐之首。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锦屏这边发生了什么变化,沐珂定然饶不了她。
想到这里,画眉脑瓜儿一转,随即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来。
“这个你拿着。”
画眉将那包药粉递到了锦屏的面前。
“这是什么?”
锦屏皱了皱眉,盯着画眉的手中的药粉问道。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啊。是主人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可以让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不知不觉的就……消失掉!”
锦屏的心一颤,那一瞬间,在她心里、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不要接!
仿佛是察觉出锦屏的变化,画眉轻声笑道:“当然了,你也可以不接,但是我告诉你,你若是不接,那些与你有关的所有人都会立马用这个世界上消失!”
“行了,你先消失吧,我见到你就烦!”锦屏捏过画眉手中的药粉小包,不耐烦的说。
“你瞧着我烦,我瞧着你更烦呢!我走了……”画眉说着,就缓步走出屏风,如同东宫里的其他宫婢一样,悠悠缓缓的往侧殿的门走出。
锦屏转身望着画眉走远,心里涌过一阵复杂的感觉。
旋即低头望着静静躺在她手心的那包药粉,看来,沐珂对太子妃腹中的婴孩是势必要除掉的,她该怎么办?
芳冰最不喜欢的便是伤害无辜的生命,难道她还要做芳冰不喜欢的事情么?
可是,若果她不做,那样乡下的父亲母亲,还有村庄里的叔叔婶婶便都要因为她而受到连累。
沐珂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她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锦屏纠结的站在那里,怔怔然的不知如何是好。
忽听得竹篙轻轻细细的呼唤声,锦屏慌忙回过神来,应道:“我在这里呢!”
“秋棠嚷嚷着你下来都半日了,还没做好小菜啊?”
竹篙含笑着问。
锦屏尴尬的走到竹篙面前,羞涩的说:“那个……竹篙,我……我不会做菜!”
哧……
竹篙掩嘴笑了起来,待笑意退了些,方才对锦屏说:“我就说嘛。两三小菜这个时辰早就弄得差不多了,估计呀,锦屏你是没进过厨房,嘿嘿。没事,你过来帮我打下手,我来弄!秋棠那猪大嘴,吃了半桌菜了,还喊着不够。”
“呵呵,她素来能吃!”
锦屏挤出一个笑容来。
“嗯,也就能吃了!不过,她今天逗着太子妃,太子妃都吃多了好些菜,一会再弄一些太子妃爱吃的菜才行!”
“嗯!”
锦屏淡淡的答道。
“哎,对了,刚才从侧门出去的那个婢子是谁啊?怎的看着有些眼生。”
“是么?我怎么没看见呢?啊,一定是我刚才在苦恼怎么做菜的事,没来得及留意。”
锦屏有一丝慌张。
“呵呵,没事了,兴许我看走眼了。走吧,咱们去给上面那些人做吃的去吧!”
说着,竹篙大步往小厨房走去,锦屏在身后跟着,目光落在竹篙那秀挺的背影上,突然闪过一抹狠意。只是,竹篙却没看见。
进了厨房,竹篙挑柏路筝喜欢吃的青菜洗净切好,又弄了些肉片,做了一个青菜肉片,看着碗柜里还摆了些做好的新鲜莴笋,便又弄了个甜酸莴笋,再焯了个绿菜花。
眼看着,三个小菜都已做好。竹篙便对蹲在火炉前烧火的锦屏道:“好了,好了,这三个菜的分量都不少,够那些个猪大嘴吃的了!”
竹篙笑着对锦屏道。
“锦屏,你去洗个手,就和我一同把这些菜端上去吧。她们怕是等得不耐烦了!”
“嗯!”
锦屏应了声,起身就去舀水洗手,洗过手,便听得竹篙在身后喊:“锦屏,我先端一个上去了,你跟着上来哈!”
“好的!”
洗过手,锦屏便走过去准备端菜,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水焯菜花,锦屏不由掏出了袖中的药粉。
这是难得的好机会,只要她将药粉微微的放一点在菜里,那样柏路筝肚子里的孩子就没了,沐珂也就不会再对她有所怀疑,同时还能保护远在家乡的爹娘和父老乡亲。
锦屏咬了咬牙,轻快的打开了包着药粉的纸包,并将那白色的粉末轻轻洒在那些绿菜花上。
阁楼上,秋棠和柏路筝、莲香、墨兰四人一番轮抢下,很快就将竹篙端上来的那一两盆菜给抢完了。
秋棠不爽的望着竹篙嚷嚷:“哎呀,锦屏都在楼下干嘛呢?怎么还不上来啊?她该不会一个人躲在楼下偷偷吃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不用去了,你看,人家这不上来了么。你以为别人都像你那样,就喜欢偷吃啊!”莲香没好气的说。
“你这是哪里的话呀,我什么时候有偷吃了!”
“咳咳……那个,莲香你记不记得前几天,你给太子妃做了个水晶虾饺呀,我记得当时你刚做好的时候,点着是十个,可后来某人端上去给太子妃的时候就少了两个呀……”
“嗯,就是,就是!”
“好你个秋棠,竟然敢偷吃我的水晶虾饺,看我怎么收拾你……”
桌子上的四人,又开始打闹起来。
这时,锦屏已经将那一盆新鲜的水焯绿菜花放到了桌子上。
“好了,好了,咱们看谁抢得多,抢得少的那个洗碗!”
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秋棠大声的喊。
于是,新一轮的哄抢再度开始。
锦屏则静静的退到了一边,侧身望向窗外,却看见不远处的屋顶上,画眉正冲她盈盈一笑,并竖起了大拇指。
锦屏收回了目光,转身将注意力放回到欢闹的五人身上。
看着她们的嬉笑打闹,听着她们毫无拘谨的欢笑声,锦屏觉得一切都那么的真实,一切都那么的温暖。
她在想,为什么她和芳冰在风月楼遇见的不适柏路筝和宁君尧呢?若是那时遇见的是柏路筝和宁君尧,那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芳冰是不是就不用死去!
可惜,在时间的长河里,什么都没有若是,一切都已经注定好,人们不过都是命运操纵的木偶罢了。
锦屏低下了头,不忍再看这欢乐而温暖的场景。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喊出声,忍不住嘶吼出声。
看着众人都沉浸在欢笑里,锦屏悄悄的下了楼。她真怕自己在楼上再呆下去便无法再伪装下去。
可她刚下楼没多久,秋棠便急急忙忙的也冲将下来。
看见锦屏但在楼道口,锦屏慌慌张张的大喊:“啊,锦屏快让开,我……我肚子疼!啊……快忍不住了!”
“小心点!”
锦屏让开了身,脱口而出。
“知道了,知道了,哎哟……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望着秋棠那永远急急燥燥的模样,锦屏不禁泯起了唇角。
秋棠一路冲进茅厕了,宽衣解带,一阵欢声雷动的噼里啪啦之后,浑身的焦灼痛苦骤然消失,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舒畅的呻,吟声。
经过一番释放,秋棠舒舒服服的整理干净,便准备出去。低头却看见茅坑里洒了一堆绿菜花。更奇怪的是,绿菜花周围浮着一层死去的臭蛆。
秋棠不禁想:“奇怪,难道绿菜花也能杀死臭蛆!不懂,不懂,这个问题得空的问问莲香!”
这般想着,秋棠便跳着出了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