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麦穗穿过满是酒铺的街道,到达万宝号的时候,吉吉果然不负所望,又醉晕了过去。不过这回它变聪明了,趁晕倒之前把自己变成了木雕。麦穗笑着摇摇头,把它放进自己的怀里,然后走进万宝号。
忘忧镇上的万宝号主要做的是本地大商户和过路客商的生意,这会儿时间比较早,所以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一个长相精明的小伙计正拿着鸡毛掸子在打扫店面,见有人进来,连忙热情地叫道:“客官您来啦!”
等他发现来的人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还背着一个背篓,看样子刚刚从早市出来的贫家女子时,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他转过头,继续拿着鸡毛掸子扫灰尘,就好像没有看见麦穗一样。
麦穗皱了皱眉,这银号就是古代的银行,她麦家大小姐进银行,从来都是直接进VIP室,那些银行的职员看到她,一个比一个热情,倒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冷遇过。
那小伙计一边掸着灰尘,一边冷哼道:“我说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可不是你卖小菜的地方,我们这里是万宝号,做的都是大商户的生意。你还是赶紧走吧!”
麦穗没有理他,走到高高的柜台边,先把背篓放下,然后敲了敲柜台,“这里有人吗?”
那小伙计一听,立刻回头瞪着麦穗,这人怎么这么不识相?都跟她说得那么明白了,怎么还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
他气冲冲地走过来,“我说姑娘,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你赶紧走吧!”
麦穗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加重了拍柜台的力道,大声叫道:“这万宝号怎么没人接待客人呢?”
“有有有!”一个在里屋的中年男人听见声音,连忙答应着出来。他本以为在外面守着的伙计小宋有事出去了,谁知出来一看,小宋正站在一个女子旁边。
“这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疑惑地看着两人,这不是有人在吗?怎么这姑娘还在叫人?
麦穗打量了他一番,看样子是这万宝号的管事,便问道:“你们这万宝号怎么没人接待客人呢?”
中年男人就是忘忧镇万宝号的掌柜邱掌柜,他是个精明通透之人,自然看得出来这姑娘问话中带着怒气,他连忙陪着笑脸道:“不好意思,这位姑娘,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哼!”小宋在旁边哼唧道,“能有什么事?肯定是走错了呗!掌柜的,我都跟她说了半天了,她就是不听,不肯出去!”
“小宋!你怎么能这么跟客人说话!”邱掌柜瞪了他一眼,“还不快给客人上茶和点心!”
“掌柜的,她……”
麦穗笑了笑,“掌柜的,别人雇伙计,都是用人,你怎么用一只狗啊?”
“什么?”小宋怒瞪着她,“你敢骂我是狗?”
“狗眼看人低嘛!”
邱掌柜定睛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穷酸的丫头,她身上并没有大多数穷人身上都有的那种怯懦,反而十分自信,让他有一种自己此刻面对的是一个资产雄厚的大客户的感觉。在他多年的掌柜生涯中,他很少出现这种感觉。这一次,他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好好地接待这位客人。
许多年后,因为业绩突出,被调到万宝号总号当掌柜的邱掌柜,不止一次庆幸自己这次作对了决定,因为这个女子,实在是不容小觑啊!
“小宋,我不只一次教过你,进门皆是客,都要诚心接待,你是怎么做的?还不跟这位客人道歉!”
小宋心不甘情不愿地给麦穗道了歉,然后便去端茶和点心。邱掌柜打开柜台门,从里面出来,他决定自己亲自接待麦穗。
“这位姑娘贵姓?”
“姓麦,麦子琦!”
麦穗为了防止自己存钱的事情泄露出去,决定用自己在现代的名字,这样好歹能保险一点。
“原来是麦姑娘,请问你今天来万宝号,可是有什么事?”邱掌柜不好问她是否要存钱,因为万宝号存钱是有最低限度的,至少要一百两才能存。看这姑娘的样子,估计是拿不出来的。
“我要存钱!不过我有个要求!”
邱掌柜点点头,来万宝号办事的客人,哪个没有要求?他一点都不意外,笑着道:“姑娘有什么要求,请告诉我,我们一定会尽力满足你的!”
“我要求保密,无论任何人来打听,都不能泄露我存钱的事情。就算那人自称是我的父亲或者母亲也一样。”
“那是当然!为客人保密是我们万宝号最基本的要求,只要你在我们这里存钱,无论是你亲自来还是托人来,都必须要带着你的信物才行,否则我们不会泄露半分。”
“信物?”麦穗想了想,觉得这样还是不够保险,自己若是要逃离麦家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到时候自己的信物被人夺去了,那有什么用?这可不是现代,就算是亲生的爸妈,都可以告上法庭。
“对,就是印章。我们保留一半,你保留一半,两半凑在一起,对得上才能取走银子。”
麦穗摇了摇头,“这样还不够。这样吧,除非我本人来,否则任何人都不能取走我的银子。”
“那……”邱掌柜很想说,万一你要出了什么意外呢?不过这话不能说出口,这不是给人家触霉头吗?
麦穗明白他没说出来的半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笑道,“如果我出了事,这银子就算我送给万宝号的。”
“不敢不敢,”邱掌柜连忙道,“只要是存进万宝号的银子,永远都是客人的。万宝号断断不敢据为己有。”
麦穗见邱掌柜这个态度,心里总算放心了些,她拿出银票,“我这里有七百两,是你们万宝号出的银票,全部存入我的户头。”
邱掌柜心里非常惊讶,他真的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穷家女子,身上竟然有七百两银子。他接过银票,验看了一下,点点头,“这的确是我们万宝号的银票。”
“这是我卖东西给白家少爷得来的钱,告诉你,是怕你怀疑我的钱来路不正。”
邱掌柜连忙客气地笑道,“客人的银子是怎么来的,万宝号不敢过问。只要是真正的银票,万宝号便接受入存。”
“那好吧,赶紧办了吧,我还赶着回家呢!”
“是,对了,麦姑娘,请问你有印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