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麦穗惊讶地瞪大眼睛望着杜淳，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杜淳看着她的样子，突然发现麦穗的眼睛很像她怀里的猫，像黑珍珠一般幽黑，仿佛会把人吸到里面去一样。
“我已经调查过了，你是从忘忧镇来的，出身农家，根本没有酿过酒。你这段时间卖的酒都是从这个陆家酒坊买下来的，对吗？你之所以不肯答应高价卖给我方子，是因为你手里根本就没有方子。”
麦穗有些无语地望着他，“你为什么要调查我？”
“那自然是因为你勾起了我的兴趣。”
“既然你已经得出这样的结论，那就更没有必要找我谈买方子的事了啊！”
“对啊，”杜淳点点头，“所以我现在找你谈的是买酒的事。”
“什么意思？”
“我今天让人去你们的居酒屋买酒了，我爹品尝过后，觉得很有兴趣，同意我买下这酒的方子。而现在，我打算用这笔钱买下这里所有的酒。”
杜淳一边说一边注视着麦穗的表情，他相信她是个聪慧的女子，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她多大的维护。同样的钱，买酒和买方子可不是一个概念。
麦穗噗嗤一笑，“杜公子，我听了半天，你这意思是坑你爹准备买方子的钱来买我的酒？”
“这个也不算坑吧，”杜淳笑了笑，“我查过陆远礼买粮食的记录，知道他大概藏了多少酒。你们这大半年的生意不算太好，最多能消耗一成。剩下的酒足够我们杜家使用了。”
麦穗心里暗暗点头，这杜淳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做起事来倒是很仔细。她歪头一笑，“可是杜公子，就算没有方子，我也不打算卖掉这些酒，怎么办呢？”
“你……”杜淳气结，“你怎么不知好歹呢？你知不知道我做这个决定，需要花多少心思来说服我爹？”
“那你就不要买，这样大家都轻松。”
麦穗耸耸肩，转身准备回屋。
杜淳瞪着她的背影，突然提高声音道：“我看你就是想自己卖酒，四处抛头露面，好招蜂引蝶是吧？”
麦穗拧起眉毛，这人怎么回事？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是吧？
她转身走回篱笆前，直视杜淳的眼睛，语气冰冷：“杜公子，我和你，什么关系都不是，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管。”
“你……”
“还有，我知道你为什么要买我的招财酒，因为你们杜家想用这酒去参加公使酒选拔，对吧？”
“你怎么知道？”
“哼！”麦穗当然知道，她今天去酒务司报名的时候，听那个书吏提过杜康酒被严令打回的事情，再加上刚刚杜淳说现有的招财酒“足够杜家使用”的话，自然就能推断出这个结论。
“我还告诉你了，杜公子，我不但不会卖给你招财酒，我还会去参加公使酒选拔。”
“什么？”
麦穗笑了笑，“很意外吗？莫非你认为，这公使酒已经是你们杜家的囊中之物，没人敢与你们争？”
杜淳紧蹙眉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为了让陆家酒坊这样的小酒坊有出头之日，为了不被你妹妹这样的富家女肆意污蔑，为了不被你这样的富家公子恶语中伤！杜淳，如果今天的我不是一个小酒坊的坊主，而是郭家的小姐，你刚才对我说的话还说得出口吗？”
杜淳铁青着脸，低吼道：“所以我才让你把酒卖给我啊！这样你有了钱，就能像郭清莲她们那样在家好好享福，做悠闲轻松的大小姐，你为什么不肯呢？”
“然后视你为恩人，用一辈子来报答？”
杜淳被她嘲讽的口气彻底激怒了，他握紧拳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亏我还时时处处为你着想，你竟然……”
“啧啧啧……我听了半天，感情杜大公子这是强买强卖，还要人家报恩啊？”
麦穗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杜淳则心惊不已。
他自认内力深厚，这方圆半里之内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可这男人的声音分明近在咫尺，自己为什么没有察觉？
转瞬间，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麦穗旁边。
原来是湛无言。
“你怎么在这里？！”
杜淳当然记得这个男人，他还清晰地记得麦穗和他共乘一骑离开城门的情景，如今见他又和麦穗站在一起，就像……就像一对情人，这画面就像一大把银针迎面而来，扎得他眼睛生疼。
麦穗也很惊讶地望着湛无言，“你不是睡了吗？”
湛无言撇撇嘴，指了指她怀里的吉吉，“这小家伙从吃过饭就一直追着我跑，我明明把门关好了，它还能跳到我床上来，我只好躲到树上去了。”
难怪刚刚听到吉吉在院子里叫，原来它早就知道湛无言在树上。
听着二人的对话，杜淳的脸已经由青转黑了，他哑着嗓子道：“你让这个男人入住家门？”
“怎么了？这是我的家，让谁住进来是我的自由，谁也管不着！”
“你知不知羞！你一个未婚女子，居然……居然和一个男人公然住在一起，简直不知廉耻！”
“啪……”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到了杜淳脸上，立刻浮起一道手印。
麦穗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劲为什么会这么大，不过看到他脸上的手印，心里各种爽。
“杜公子，请你立刻离开，我没那么好脾气，忍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恶言相向！”
“哼！我当然会走！”杜淳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家里捧着护着的，什么时候挨过打？
他瞪着麦穗，“再和你这样的女人多说一句话，我都嫌脏！”
麦穗心里的怒气也不断翻涌，这时，她怀里的吉吉突然冒头，向着杜淳“腾”地跳了过去，“喵……”的一声，杜淳的脸上便留下了五条血痕。
湛无言立刻飞身出了院子，在杜淳向吉吉下杀手之前，把它捞了回来，丢回给麦穗，然后挡在麦穗眼前，“麦穗，你和吉吉先进屋去吧！我来和这位杜公子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