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立刻转头望着麦穗,眼神带着祈求,摇了摇头。她希望麦穗不要答应,因为由余鹞送她去祝家,实在太令人难堪。
麦穗却笑着点头,“好啊,那就拜托余鹞哥了!”
余鹞的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银霜,良久之后,才调转视线,往马厩去赶马车。
等他一离开,银霜像别人抽取了筋骨一般,立刻软脚,差点跌倒,幸好麦穗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
“银霜?”
“我……我没事。”银霜稳住心神,撑住身子,掩饰地一笑,可惜脸上的凄苦却总也掩不住。
麦穗心里暗暗摇头,却也没办法,只好扶着她往外走。这时,东厢的门打开了,袁艾青从里面出来。
“麦穗,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祝家?”
玉儿在她身后拉她袖子,却拦不住她家小姐。她们主仆俩来杯莫停住了这些天了,虽然她家小姐和麦穗的关系是越来越好,可她心里却总是不得劲儿,毕竟这个女人是要和她家小姐抢丈夫的。
麦穗笑了笑,“如果你有兴致,那就跟我去一趟吧!”
反正祝老爷的帖子上又没说一张帖子只能带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袁艾青怎么突然有兴致出门了?
袁艾青扬眉一笑,“我听说祝老爷是这江陵城的首富,那他的寿宴上肯定少不了好酒,所以想去尝尝。”
“看来你是真的很爱酒啊!”
袁艾青点点头,不无遗憾地道:“我这次到江陵城来,第一大目标就是和杜璇再比试一次品酒,谁知她却不在江陵城。第二大目标,就是多喝酒,喝好酒。你这杯莫停的酒我已经喝过了,所以想尝尝别的酒。”
对于这样一个爱酒成痴的女子,麦穗不知道说什么。她自己本身是个酿造师,但要说多爱酒,也谈不上,倒是喜欢看别人喝她酿出来的酒时,那种惊艳又满足的表情。
袁艾青是个懂事的人,见麦穗和银霜都没有带丫头,便把玉儿打发去帮余雀忙厨房的事。郭清莲来闹了一场后,“一万两”的天价赔偿故事立刻红遍了整个江陵城,连带着白天来喝茶,晚上来喝酒的人也多了许多。
三个女子一起坐着马车,往祝家走。一路上,袁艾青偶尔会和麦穗说两句话,银霜却一直都闭嘴不言。她刻意坐在离车门最远的地方,因为负责赶车的余鹞就坐在车门口。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余鹞轻声驱赶马匹前进的喝声,却像打雷一样一路炸进她心里。她悲哀地望着眼前的麦穗和袁艾青,她们说说笑笑的,可真好啊!她们清清白白的,想嫁给谁就能嫁给谁,自己却早已失去了这个资格。
很快,马车就来到了祝家门口。
祝老爷是船工出身,手下有海船,常年出海,积累了大笔的财富,也积累了各种各样的人脉。所以麦穗一点都不意外在祝家门口看见各类人群,官员、商人、江湖人,甚至普通百姓……
她们是三个女子,又都生得容貌出众,所以一下车就引来大家的注意。麦穗和袁艾青泰然自若地站在前面,倒是银霜有些往后退缩。
她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当初在青楼跳舞的时候,她的裙下之臣也不乏达官贵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总有一种怯场的感觉。
余鹞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距离,以她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不拦你,但你也别糟蹋自己。只要你肯回头,杯莫停总是欢迎你的,我……我也一样。”
银霜眼窝一热,他对自己的心思一清二楚,这明明是个粗枝大叶的鲁直男人啊!她昂了昂头,用挺直的脊背告诉了这个男人,自己的决心有多大。
白佳卿虽然也是祝家的客人,却被祝老爷打发来迎接麦穗,谁让他是外甥呢!他站在门口,一看见麦穗,便立刻笑着迎过来。
看见余鹞,他愣了一下,觉得很眼熟,“你……你和余雕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哥,余鹞见过白少爷!”
“我说嘛,你们俩的眉眼十分相像,果然是兄弟!你爹是好木匠,你哥哥也不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余鹞淡笑,举起手里的马鞭,“我是送麦穗她们来参加宴会的。”
白佳卿大概知道麦穗的性格,也明白余鹞在杯莫停的身份不会是车夫,便笑着请他进去一起参加宴会。余鹞拒绝了,只说等宴会结束再来接人,然后赶着马车走了。
麦穗笑道:“白少爷果然长进了,连酒坊的木匠都能记住。”
能记住这些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人,可见白佳卿的确是对白家酒坊十分上心。
白佳卿不理她的打趣,他已经看到了她怀中抱着的那一坛酒,眼睛发亮,“这……这是什么酒?”
“我专门给祝老爷酿制的延年益寿酒,这是第一坛。”
“第一坛?”白佳卿的眼神越发晶亮,第一坛就意味着这酒是初次问世,麦穗配酒的本事他清楚得很,一味莫愁酒,就让白家酒坊在一年之间销量翻倍,如果能把这酒的方子拿到手的话……
麦穗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的打算,她摇了摇头,“白少爷,别动这酒方子的脑筋了,这是我自己要卖的。”
白佳卿当即苦了脸,袁艾青已经在和麦穗商量,回家一定要尝一尝这新出的延年益寿酒了。
“三位姑娘,请随我来吧,我舅舅在主厅等候呢!”
祝家也算商家,规矩没有那么严格,就算麦穗三人是女子,也要亲自上主厅去向他祝寿,然后才会被请去专门招待女宾的素心园。
白佳卿亲自领着麦穗三人往主厅去。祝老爷穿着一身大红喜服,上面绣着万字不到头的金色锦纹,象征着福寿绵长,正坐在主厅笑嘻嘻地和来祝寿的人打招呼。
他见麦穗三人进来,立刻让管家把客人领到旁厅去招呼,然后起身过来。
“麦老板,想不到我老头子还有几分薄面,能让你亲自来给我祝寿!”
“祝老爷子大寿,我是小辈,自然应该来祝寿。这是我为您特别酿制的延年益寿酒,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又笑着介绍了袁艾青和银霜。银霜不说,是祝老爷亲自邀请的人。袁艾青是湛家酒的人,她虽没有帖子,但主动来给祝老爷贺寿,也让他觉得颇有面子。
“佳卿,帮我收下麦老板的礼,送她们到夫人那边去。女客们都在那边呢!”他又看着银霜,特意说道:“到家里玩,不要拘束!”
银霜有些不自在,还是笑着点点头,跟在麦穗她们后面往素心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