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六章(上)(1 / 1)

鹿森此时已经沉睡,遭受了这般折磨,他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

许放远给他掖了掖被子,独自走到洗手间抽烟。

他已经可以确定,在之前的这段时间,鹿森绝对比他要难过许多,他完全没资格叫苦叫累,虽然这和他全无关系,但是哪怕出于恋人的本分,自己也没有推脱的借口。

“该死的混蛋!”

许放远低低咒骂了一句,一拳砸上墙壁。咚的一声之后就再无痕迹,连灰也没落下来,倒是他的手,震得生疼。

他以前也算跟不少小男孩好过,虽然最后不少都浪了个渣的名头,但是也都算善始善终,在一起时从没心猿意马,让人家白白浪费青春。

怎么偏偏就栽在鹿森身上,而且还那么难熬。

也不是没被人威胁过,全是光吓唬他没人动家里的孩子。他这么个没爹没妈的孤儿,也就替那些男孩子们扛着,现在轮到鹿森,他怎么就扛不住了。

指尖的腥火越烧越旺,许放远没注意,居然差一点就快烧到手指。

感觉到烫,他才立刻把烟头扔出去。那点红色在半空中划下一个圆弧,落在地板的水渍上,立刻熄灭隐于黑暗里。

许放远半晌没反应,也没再继续抽烟。他就像在思考什么一样,溶于黑暗里安静的沉默,又过了片刻,两条长腿方才动了动,许放远站起身,轻轻拉开门往外看了一眼。

鹿森还在睡着,薄被看得到轻微的起伏,是他仍不安稳的呼吸。

许放远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没敢坐下,也没敢碰他。他仔细的看着鹿森,许放远忽然很想就这么给他一个吻,就像电影里那样浪漫。但是他没有动,那样应该会把鹿森弄醒,让他今天好好的休息。

许放远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轻手轻脚的开了门闩走出去。

出了门他想了想,还是给鹿森发了一条短信。手机在充电,应该开机就能看到了。

别让他以为自己扔下他一个人跑路了,这小孩心思重,谁知道会不会想多。

许放远走上街头,冬天总是有很是凌冽的寒风,吹的他脸都疼。缩了缩脖子,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数钱,盘算着其实应该差不多够。

这种小城市到了夜晚基本等于鬼城,会彻夜不眠的只有不知疲惫的路灯,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失恋了的男男女女醉倒在灯下,哭喊着一个根本听不清的名字。

是一个他也完全陌生的地方,不过他知道该如何生活下去,有一种许放远很是熟悉的回归感。

当然,那些滋生的阴暗面也是一样。

住的酒店离汽车站火车站都不远,许放远沿路走回去,火车站门口停着一排等客的出租车。

他随便招呼了一辆坐上去。司机是个身材壮硕的汉子,正和其他几个司机围在一起打牌,见到许放远就放下手中的活计乐呵呵的过来招呼。

“哪儿去?”

许放远点了根烟,给司机递上一根,伸手想帮他上个火,司机笑着摆手拒绝,自己掏出火机点燃。

“往外面转转吧,我这不刚来这。晚上也睡不着,附近瞅瞅。”

“哟,打车到处转,小伙子你真是可以啊。”司机把盘子一甩,炫技似的把车开了出去。“我们这地方小,但是玩的地方其实也挺不少的,我给你上年轻人都爱玩的地方转转去吧。”

“行,您别跑远就成了,我不认的路。”

许放远嬉皮笑脸的应着,伸手又给司机把烟递上。

司机似乎很是受用,深吸一口就开始吞云吐雾,脚下油门一踩,就带着许放远驰到夜色中。

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有人的存在,便会出现极端。也许大多数人站在中心的位置感觉不到,但总有人站在两头,一手持着正义,一手握着黑暗。

见过城市里的灯红酒绿,在夜色里,就也可以看到撩人的霓虹。

许放远看着眼前散发幽暗灯光的灯牌,付了车钱下了车。

一座规模不大的小城镇,一般只有一两家正规的酒吧,他们从明面上看起来不会和建设社会主义新社会有什么太多相悖的地方。动吧和静吧也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其实很容易去区别当中不同的对象此时此刻所处的社交环境,和这个人大概的生活轨迹。

要找那些从黑暗里才能滋生的东西,比如让人欲生欲死的白色粉末,这些街头巷尾里的小吧是最合适的,也必然会有所收获,找得到很多人不能接受的东西,见到一些活在阳光下的人想象不来的事情。

许放远自问没大的本事,但是社会底层的这些好的坏的,他基本算是见了个七七八八。他也说不上是个什么多好的人,只是有些东西他见过知道厉害,就不会再去碰。

很多年前,其实他也是做过一些助纣为虐的事。藏在身体里,从家乡带去另外的城市,一次给一千。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被当枪使,做一个挡箭牌。但是对于年少的许放远来说,那时候的冒险换来的报酬是他愿意去尝试的。

他不害怕,也不畏惧,不知疲惫。

介绍他这份工作的,是他当时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有酒一起喝,有架一起打,使坏一起跑,被抓一起扛。许放远至今对他印象深刻。

尤其是他死前的样子。

Gay圈其实是个僧多粥少的地方,特别是许放远家乡那种小地方,整个圈子可能也就几个1,他们彼此都认识,有的会格外相熟,许放远和他这个朋友就是如此。

许放远至今都忘不了他们的最后一面,那副瘦骨嶙峋的身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面上像是老了十几岁,疯狂的冲向那个放置药物的地方,抖着手给自己点上,然后露出一副赛过活神仙的表情,听不进劝,水泼不进火也烧不完。

大概他们临死之前也真的是很满足吧。

不过究竟是不是满足,许放远就不知道了。他再也没碰过这些,成为了他后几年即使在社会上无所事事的堕落成一个见了绕道走的混混也不敢再去接触的底线,也是原则。

一片漆黑的夜色,灯牌上还吸引着无数的飞虫,许放远在门口站了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发的是什么呆。

只是忽然想到鹿森。

许放远想了无数种可能找了很多个推脱的借口,但是没有一个可以让他觉得鹿森染上这种瘾和他全无关系。他从任何一个角度,都找不到这个时候不和他同甘共苦的理由。

那是他的小王子。那么好看又那么让人忍不住去疼爱的男孩子,许放远怎么也不敢想他再继续这样会变成什么样子,又会遇到多大的问题。

更何况别的不说,他可以不在乎鹿森有没有这张脸。

那是会死的。

那可是会死的啊。

许放远动了动,打开门走了进去。灯光斜斜的照射一角,拉长了他原本就高挑的影子。

里面的装修都是十来年前的风格,灯光还是那种特别刺眼的颜色。老式柜台内走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笑吟吟的拉过许放远,问他有什么需要。喝喝酒还是有什么其他需求。

许放远其实还挺擅长和这类人打交道,即使这女人岁数都能当他妈了,还是笑嘻嘻的喊了声姐,然后什么也没说,伸手就掏了五百块钱给她塞到了手里。

“姐,你这有锡纸吗?借我几张用用。”

红色的钞票在灯光下居然显得有些诡异,但女人脸上却立刻乐开了花。她嗔怪似的看了许放远一眼,不紧不慢道。

“哟,这是感觉上来了?大半夜的出来找东西。光要纸吗?吸冰不?我这还有壶,溜起来保证舒服。要针管你上药店买两只就行了,晚上不关门。”

许放远搓搓手,换上一副急切的表情。

“姐,您这我也头一回来。实话说了吧,咱这规矩行情我也不清楚,壶用不着。来点粉就成,您给个合适的,我下次还找您。”

女人笑笑,拿了根烟放进嘴里,许放远忙拿火机给她点上,然后继续赔上一张笑脸。

“溜冰一克三百五,□□两百五,你可以先拿个今晚的回去。我这保证不掺东西,你试试就知道了。”

“嘿嘿,姐,那粉您给我拿五克。”

“五克?”女人抬眼瞅了瞅她,紫色的眼影衬的她格外风尘。“小伙子看你也不像量那么大的,倒是可以啊。”

许放远笑笑没说话,女人往前走去,冲他招了招手,示意许放远跟上。

许放远跟着她走了很远一段,一路上有各个隔开的小隔间,里面不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都是不同但也注定不怎么美好的故事。最后在一个上了锁的小门旁停下,女人掏出钥匙打开门,冲里面喊了一声。

“老五,拿货!”

里面传来细碎的响声,女人给许放远支会了一声便走了进去。许放远知道规矩,便在一旁等着,反正这种拿钱交易的东西,也出不了什么意外。

很多人都以为做这种交易的必然十分严格,实际不然。这种基本没有突击检查的可能,查出来多靠举报。然而想打击的话,没有上头下来的命令,是很难根除的。

许放远支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从钱包里开始数钱。他原本没想过自己还会再有这样的一天,更没想过鹿森会有这样的一天。

但是会好的,一定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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