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规则下来了:
骑射每六人一组,靶心总共有十环,一环记一分,一共十个靶,按成绩进行排名,每人只有一次参赛机会;
擂台比武,四人一擂,打立出局,每组只留第一名进行下一轮抽签,第二轮依旧是四人对战,到了第三轮,参赛者所剩不多,便进行标准的两两对抗,最终抉择出第一名。
举重比赛,二十人为一组,石锁重量分别为三百斤,六百斤,八百斤,一千斤,还有小数石砣供给加量;要求必须抓举至双臂摆平位置才算有效,若高度不够,手臂弯曲,通通不算入成绩。
象棋比赛,五十个棋盘,两两对决,考虑到对弈需要时间,每盘棋局需在半个时辰内完成,半决赛放宽至一个时辰,总决赛则不限制时间。
吃瓜比赛,每人十个甜瓜,吃完后用时最短者获得比赛胜利。
此次比赛采用的是积分赛制,每个项目第一名可获得十分,第二名七分,第三名五分,第四名三分,第五名一分,五名以下者不计分。
同时,为了维持比赛的公平性,百夫长及以上的军官皆不允许参加竞争;
比赛采用“鸣鼓”的方式计算时间,一声鼓作为一个数,有专门裁判记案。
“我听说,要是赛比得好,大将军还会亲自来赏眼呢!谁要是能让龙魁将军眼前一亮,嘿嘿……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那也毫不夸张啊!”
吃晚饭时,祈翎召来了自己的小队,坐在营帐里,架一口锅,一边烤火,一边烹饪晚饭,一边商讨明日对策。
今晚锅里加了两块猪肉,吃饱喝足备战比赛。
祈翎分析道:“骑射比赛有限制,能拉八百斤硬弓的人肯定不多。拉不了弓的人也不会去参加举重比赛,象棋比赛其本身就有一种限制,参加的人肯定也不会很多;如此一来,便只剩下‘擂台’与‘吃瓜’这两个没有任何限制的项目;
打个擂,吃个瓜,谁都可以试试,因此,这两个项目人数必然最多,拿名次的难度也肯定越高。反而言之,若能在这两项比赛中拿到名次,奠定的基础分就越高,越容易赢得比赛胜利;
擂台比赛,诸位兄弟大可放心交给我,那么,吃瓜比赛谁有这个能力?”
祈翎看着自己手下九个人,似乎都没有特别身宽体胖的。肠胃不够大,怎能塞下十个大甜瓜?
“我可以考虑考虑……平常跑江湖习惯了,要么三天两头不吃饭,要么一顿饭吃个够。我吃过最多的一顿,有十个大白面馒头,三两阳春面疙瘩,一只烧鸡,半斤牛肉,外加半斤烧刀子!”
一个魁梧大汉,拍着胸脯傲然自荐,他叫陈章豪,青州人士,圆眼睛狮子鼻,一张虎口大吃四方,谁瞧了他都会在脑中蹦出一个词儿:生猛!
陈章豪又挠着头说:“不过我嘛,更想去试一试那举重比赛。不瞒你们说,我十四岁就能用一只手把浅滩上的整艘渔船拉下海,现在嘛……左臂少说也有六百斤力气,右臂托举八百斤也不再话下!”
皇甫华赶紧摆手道:“不行啊陈兄弟,我今儿中午听消息,肖校尉手下有一人,单手可举千斤大鼎,猛得不得了,你去参加举重,不合适。”
“单手举千斤,起码是上玄境的高手了,这也太猛了,搞不赢的陈兄弟,算了算了,我看你参加吃瓜比赛还比较有希望些。”马和光也在一旁劝道。
陈章豪表情有些为难,“我这人吧……虽长得粗犷了些,其实也是个爱漂亮的细作男人,一副吃相会不会太难看了?”
“我塞嘞,陈兄啊,军营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儿,你吃给谁看?难不成……你有特殊癖好?”马和光眨巴眨把眼睛,瞪着一边的黝黑男子。
陈章豪大骂道:“你去娘的,老子的婆娘美若天仙!”
“这样吧陈兄弟……你去参加‘吃瓜’比赛,要是帮咱们赢了猪肉,最好的部分由你拿去,如何?”祈翎提议道。
陈章豪思量了几番,咬牙决定道:“李山兄弟,你是伍长,你的话就是命令,我听!”
“甚好!甚好!”祈翎大为满意,再看众人:“现在打擂与吃瓜都有了着落,那么剩下的三个项目,谁有更好的想法?”
皇甫华挺身而出道:“我的本事李兄是知道的,骑射和举重皆有一战之力,不说拿个第一名,前三甲肯定行!”
“会挽雕弓射明月,探囊取物折梅花;我师承梅山派,学的是细腻功法,骑射这一项目,交给我,必摘第一名!”马和光主动请缨。
祈翎抿着嘴唇,点头心思:皇甫华传承禅宗武学,横练功夫十分了得,更适合去举重;梅山派虽算不上江湖一流宗门,但其武学主张出其不意,功法极为细腻,就连自己也曾经学习过《梅山十二式》深有体会,把骑射交给马和光,一个字,稳!
“好,举重交给皇甫华,骑射交给马和光……如此,只剩下最后一个比较伤脑筋的项目,象棋,”祈翎看向众人:“谁来担此大任?”
“我个人认为啊,象棋比围棋还伤脑筋,要是玩儿‘骰子’我绝对不虚,下棋就算咯,我赖不活……”
“不如放弃这个项目好了,反正只要赢下其它项目,猪肉也能到手的。”
“哇,张兄弟,你说得轻巧,比赛第一名有那么好得么?托举一千斤的石锁,会不会爆血管还不知道呢!”
“我来试试吧,虽好久未曾与人对弈了,但试试总比放弃来得强。”
每个队伍中都有一个沉默少言之人,在祈翎这只小队中,郭泽便顺应着这么一个角色。从架火烧柴开始,他一句话也没发表过。
二十三四的年龄,面容白净清秀,腰间别着一把铁扇子,据说是祖传的宝贝,他只告诉过大家伙儿他的名字,对于身世和背景却只字未提。
越是低调之人,本事就越强,这句话很少有错。
祈翎知道郭泽不喜欢开玩笑,便也没有多说,点点头:“好,象棋这一项目,郭兄尽力而为。”
“咕噜咕噜……”
“肉汤熟了,大家下筷子呀!”
锅盖一揭开,肉香味儿飘到营帐外,连巡逻的步兵也忍不住赞叹:“啧啧,兄弟们真奢侈啊,今晚有开荤啦?赏一碗汤喝喝呗?”
陈章豪吮了吮筷子,正要下筷子夹肉,皇甫华却拽住他的手腕,笑道:“陈兄,别忘了明早你还要参加吃瓜比赛,今晚上的油水,还是留给我这个举重的吧?”
“对对对,最好在睡之前把肚子里的存货拉空,如此也好全身心投入明日的‘战斗’呀?”
“他娘的,那老子喝完热腾腾的肉汤总没关系了吧?!”
“喝汤可以,反正几泡尿的事,哈哈哈……”
“哈哈哈……”
祈翎端着空碗,吮吸着筷子,憨笑坐在一旁,却是有一种满满的幸福感。
其实,
在刚刚报名参军的那一刻,他心里是忐忑的,到了新兵营之后这份忐忑变成了不安,再后来见了一片肃杀的西凉战场,他内心的不安又变成了疑惑:
我放着富可敌国的家产不要,却来到战场上与一群素不相识之人共饮一锅肉汤?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国与家。
可又图什么呢?每个人,做的每一件事,都应该图点儿什么才对,不然做起事来心里头总是会不安的。
直至今日,面对一帮兄弟,他才稍稍有了一种小小的领悟——男人友情,情比金坚。
男人的友情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他即便不比爱情和亲情高尚,那也能与爱情与亲情并驾齐驱。
再扪心想一想,做这些事图什么呢?
“家人安康,爱人幸福,兄弟情深。”
这不仅是祈翎所图的,也是每一个男人应拼尽全力去追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