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是人心隔肚皮啊,万万没想到军师夫人竟是个间谍。”
“我早就觉得这个蛮族女人有蹊跷了,现在瞧她那样,越瞧越像是个狐媚子。”
“郭军师那么聪明,怎会被这种女人骗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呗!”
“烧死她,烧死她为将士们报仇!”
……
爱丽缇被绑在城墙木桩上,身下堆满了几捆干柴,她闭着眼睛,咬着嘴唇,忍受着全城百姓的指点辱骂,却始终没流过一滴泪。
祈翎举着火把,独自来到爱丽缇跟前,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爱丽缇迟疑了片刻,淡淡道:“我要感谢你,让我嫁给了夫君。”
祈翎说道:“他那么打你,骂你,你还肯叫他夫君?”
似乎戳到了爱丽缇的痛处,她唇间已咬出了血迹:“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他已不承认我这个夫人,但他依然是我的夫君,永生永世都是。”
“看来你真的爱他,那么我救你一命也无妨了。”祈翎掌起一道气刃,轻轻割断了爱丽缇的痛处,随后又偷偷塞给了她一把匕首,说道:“来,架着我的脖子,逃出城去。”
爱丽缇恍然失神,她从来都认为祈翎是个,高傲,自负,残忍,无情,有断袖之癖的臭男人,可现在他这一个动作,颠覆了她对他所有的认知。
“我数三个数,你如果还想跟他有以后的话,那就按照计划来——三,二,一!”
祈翎话音刚落,爱丽缇挣脱束缚,接过匕首便扣住祈翎的脖颈,狠声对众部将道:“快!给我在城外备一匹快马,不然我杀了他!”
王有信怒呵道:“妖女!你快放了宇文将军,否则凭我百步穿杨的本领——”
“你穿个毛!赶快照他说的做,老子死了,你负全责!”祈翎破口大骂。
白右京忍住笑,冲城墙上二人道:“你等着,我很快就把马儿备好,我家公子是千金之躯,掉一根毛都唯你是问。”
很快,白右京便牵着一匹快马走出了城墙。
爱丽缇呵道:“通通退出三十丈!”
众部将退出三十丈。
爱丽缇见距离安全了,抓着起来直接从城墙上跳下,坐上马背便往沙场外跑去。
“快!骑兵营上马!把将军追回来!”
“不用了,将军因为深受重伤,不好使用内力才让妖女挟持,我相信凭将军的本事,很快便能挣脱逃回来的。”
……
马儿奔出了十里地,爱丽缇才将祈翎放下,她下马后单膝跪地,流着泪感谢祈翎:“将军大恩大德,爱丽缇一辈子不敢忘记。”
祈翎背过身去,冷声道:“我那几百个兄弟都是因为你的告密而死,烧死十次都不算多。但我想了想,军师之才可抵百万雄师,我怕你死了会影响到他。所以我救的人是他,不是你。”
爱丽缇抹着泪水:“可我与夫君已经永远不可能了。”
“你不是说与他永生永世都是夫妻么?这么快就认命了?”祈翎叹道:“郭泽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你不妨多等等他,总有一天他会亲自来找你。”
“多谢宇文将军指点,爱丽缇无以回报,对了,这一封密函是一个月前额尔图传给我的,她叫我暗杀精绝城守将王有信,我并没有照做,上面还笼统地提过蛮族下一步的进攻计划,希望能对你们北伐军有用处。”爱丽缇双手奉上一封羊皮信纸。
祈翎收好信纸,并将爱丽缇给扶了起来,“你已经背叛了额尔图,又该何去何从呢?”
爱丽缇叹道:“将军有所不知,在你带人偷袭楼兰城的那夜,我只是传回一个‘你们在密谋’的信息。额尔图这人老奸巨猾,收到消息后肯定在城外四处安插了眼线,你们的偷袭行动应该在那时暴露的;
我并不是额尔图的亲生女儿,而是他从小饲养的,用来取悦你们汉族男人的工具,他派我去学习汉族文化,教我武艺,还把最光鲜最亮丽的身份给了我,却还是被当做牲畜一样嫁给了敌人;
但我运气真好,遇到了夫君,他尊重我,教我知识,为我解惑,他甚至能做到与我同床共枕而不碰我一根头发。若不是我主动了些,或许到现在都还不能成为一个女人,呵呵呵……所以从那时开始,我便衍生出了背叛之心,传回的所有讯息都真假参半;
我不会再回蛮族部落了,我想去美丽的烟雨江南,继续读书,继续学习汉族文化。我可以等他,一直一直等,哪怕他永远不会来找我。”
祈翎“嗯”了一声,抿唇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把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递给爱丽缇:“去江南,自然要到汉州城,你拿着这块玉佩,找到宇文府上,一定一定一定要跟我娘解释清楚,你是我兄弟媳妇儿,而不是我媳妇儿。可懂了?”
爱丽缇犹豫着不敢接:“这玉看起来好像很昂贵,我生怕……”
“哈哈哈,这块玉的价格少说也值十座城,当然了,你是我兄弟媳妇儿,配得上它的价值。”祈翎将玉佩塞进爱丽缇手心,转身大步走回精绝城。
爱丽缇小心翼翼将玉收好,抹了一把泪,骑上马儿,很快便消失在风沙之中。
……
祈翎回来了,安然无恙,皆大欢喜。
“各位将士,乡亲父老,那妖女想将我带回蛮营领赏,我手起刀落便将她脑袋砍了下来。”
“那将军,她脑袋嘞?”
“对啊,还有那匹马,那可是一匹千里马!怎不见你骑回来?”
“你们他妈是猪脑子啊,将军说杀了那妖女就一定杀了那妖女,这件事儿翻篇了知道么?”
“不,这件事情还不算翻篇,”
郭泽站在城墙上,大声道:“额尔图叛变,有一大部分责任在于我,此罪当诛,可眼下漠北风云再起,郭某自认为还能再尽几分薄力,因此暂时免去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郭某身为军师,却被美色利用,罪仗一百军棍!来啊,我就在此墙上,当着全城军民的面受罚!”
说罢,他褪去衣袍外套,敞开胸怀,闭眼等待。
将士们哪儿敢动?只能请示祈翎。
祈翎点了点头,小声道:“做做样子就行,轻点儿,谁要是敢把老子军师打坏了,我挖他二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