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女人我明明见过,就是那天我在咖啡厅见过的女孩,被男友劈腿,还泼了我一身咖啡。
骆琳的身材苗条,套在一身衬衣西裤工装里,显得非常职业化。一头短发让她看上去非常干练的样子。她身边左侧坐着一位头发已经苍白的中年男人,表情深沉,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做技术类型的,而其他几位,应该都是招标组的成员。
骆琳显然认出了我,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当秦浩凑过来跟我说话时,她看着我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凌厉起来。
“完了。”我心里嘀咕道。
“坐在中间那个就是女魔头骆琳,”秦浩多此一举地小声跟我介绍。
“你这次惹了大祸了。”我瞪着他埋怨道。
“怎么了?”他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我不敢把之前相识的过程跟他说,心里只默默祈祷着骆琳千万别把跟秦浩的误会转嫁到我身上来,要是她怀疑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阴谋,那就真的惨了。
正胡思乱想中,我听到骆琳开始说话了:
“大家好,此次的会议主要是根据各品牌代理商提供的标书内容,有些涉及到技术或者商务的问题,需要乙方澄清。下面开始吧。”
“好的,我先给招标组的各位领导介绍一下,”陈战先站起身来,用手指了下我们:“这是HY品牌厂商的总经理以及他们的技术团队……”
“陈总,”骆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表情严肃:“我方的招标文件上说得很清楚,此次的招标采购仅限于代理商投标,拒不接受联合体投标,或者厂家直接竞标。请问这些你都清楚吗?”
“我很清楚,今天他们来只是作为厂方,例行答辩。”陈战点了点头。
“那好,我想再请问一下陈总。”骆琳的声调开始提高,语气也渐渐显得唑唑逼人:“贵公司跟我们的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一直保持着良好的业务关系,并且代理过多款产品的销售,为什么这次明知道所代理的厂家经营上出了严重的问题,不在第一时间内通知甲方规避不可预估的风险,反而继续代理竞标?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不负责任了?”
她的话音刚落,会议室一下子静止下来,这些话语内容的直接让大家根本没有心理过渡,一时间有些面面相觑。
“对不起,我不认为我们的经营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我站起来回答道。
“哦?是吗?”骆琳看着我的眼神捉摸不透,嘴角浮起一丝嘲讽。
“当然。最近政府为了严打走私犯罪活动,对一些企业进行严格的调查,规范和完善整个通信行业的秩序,这本来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HY公司只是在全力配合他们的例行工作,尽到一个企业对社会应有的责任和义务。目前公司经营一切正常,每月顺利生产出货,并不影响此次投标。”我看着她的眼睛,不卑不亢。
“呵呵,确实是这样吗?”骆琳的眼睛突然转向了陈战。
“是的。”陈战点头。
“噢,接下来我有几个技术问题要提问乙方……”骆琳身边的那个中年人突然开口,可能是为了缓和这种气氛,不想让话题进行得太激烈。
看来陈战他们的公关工作做得还是蛮到位的,至少除了骆琳,招标组里应该还有偏向我们这边的人。
“好的,您请提问,技术问题由HY品牌的周工来回答。”陈战立刻接过他的话,伸手做了个手势。
周工是提前做足功课的,而且经过昨晚大家的仔细推敲和优化,很多配置参数都针对招标要求有所更新,因此能对答如流。看得出来,他们对我们的答辩非常满意。
半小时后,会议终于在严谨的技术交流中结束,出了会议室,我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那个骆琳,说话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秦浩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嗯,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要约她吃饭。”我说道。
“啊?你确定?”秦浩的神情像是听到我要找广东省长吃饭似的。
“不就一女人吗?瞧把你吓成那熊样!”我白了他一眼说。
晚上六点,运营商办公楼附近的西餐厅里。
骆琳进门的时候,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朝她招手。她看到后冲我点了点头,径直走到座位前。
我笑着伸出手,骆琳轻握,落座。
“今天的饭我请,”她还没坐稳便开了口,表情平淡。
“这不好吧,让女士请客多没面子呀。”我的心一紧,这分明是要先堵我的口啊。
“应该由我请,”她显然没有顾忌我情绪的意思,补充到:“算是为上次弄脏你衣服的道歉。”
骆琳的聪明让我有些尴尬。在电话中答应我的邀请时她停顿了三秒后只说了一个字:好。
傻子都听得出她有些勉强,原来,并不是有所顾忌,不过是要还我个人情。
“这个世界真是小啊。”我感慨。
我说的是心里话。这短短的半个月间,蔡总和惜悦一天之内先后被关押、随后两周前还追着我要电话号码、要给我买衣服请我吃饭的调皮女孩,转眼间一晃成了决定HY此次竞标的生死存亡、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公司命运的强势女人。
这大半个月的经历,像是电影画面一样快速地闪现在我的脑海。
深圳的确是个快节奏的城市,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我这才回老家大半年光景,就已经看不懂这个世界的变幻莫测和颠狂了。
如果我早知道会接掌HY的手机公司、早知道有一天我可能会栽在她手里,我说什么当初也不会拒绝她的示好,而是直接先与她建立起和谐关系啊。
唉,倘若早知道惜悦有一天会有危险,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她……
所以,面对未来,我们只能活在当下,因为谁都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
“是呀,是很小,如果存心的话。”骆琳接过我的话,话里带着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