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沧行学得快,皇甫一鸣教得自然也快,所以没过两天,谢沧行便脱离皇甫一鸣的指导独自练习了。
这天,谢沧行正练得起劲,顾非珊忽然偷偷摸摸地凑了过来,于是他便放下手中的木剑,欣喜地说道:“顾姐姐,你来看我练剑啊?”
“是啊。”顾非珊点了点头,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客气地说道,“看你练得不错。”
“那是当然,我谢沧行可是武学奇才啊,不过也多亏了姐姐想方设法保住了我的天赋。”谢沧行真心实意地感激道。
“其实,皇甫大哥也出了很大的力啊,你应该谢谢他。”
谢沧行瞬间拉下脸来:“咱们能不能不提他?”
“沧行弟弟,你一直指责皇甫大哥心胸狭窄,但你现在这种态度,跟他比起来,又能好到哪里去?”顾非珊叹息着说道。
“我比他好了去了。”谢沧行无话可说,只能提高嗓门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你就表现出来啊。”顾非珊说着,把拉住了谢沧行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自从爹爹死后,我就一直独自生活在这神农谷,你和皇甫大哥,是我最早认识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好吧姐姐,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后遇事,我就让他三分,行不行?”谢沧行无奈地妥协道,对于顾非珊的请求,他向来没有拒绝的能力。
“这就对了,其实心底里,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皇甫大哥。”顾非珊说着,居然愧疚地垂下了眉梢。
“啊?你有什么对不起他的,明明是他占你的便宜啊!”谢沧行一听这话,立刻就急了。
“不,我真的对不起他,事实上,应该说我们两个,都很对不起他。”顾非珊摇了摇头。
谢沧行很奇怪,忽然,他想起了顾非珊设计坑杀岑雨奕时,那一步步精准的分析和巧妙的布局,当天罗地网早已布下时,网中的他和皇甫一鸣都毫无所知。因此,他猛然间意识到,或许在平静的生活背后,仍然隐藏着顾非珊的一系列巧妙谋划,并且牺牲了皇甫一鸣的利益,所以她才会说自己对不起他。
“顾姐姐,你是不是偷偷地做了什么,那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什么事都让我跟你一起承担。”谢沧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坚定地说道。
“看来,还是被你发现了。”顾非珊叹了口气,便他向敞开了心怀,“其实,当初为你清洗妖气时,皇甫大哥说的没有错,人妖之界,便犹如天隔。无论是由人变妖,还是由妖变人,都是违背世间规则,扰乱天地秩序的行为,是为天下所不容的。因此,为你清洗妖气,等于是行逆天之举,我这么做,等于是赌上了我们三人的未来和气运。所以在将来,我们的人生必将多灾多难,我们的梦想终将落空、我们的努力也必然白费,我们所苦苦追寻的,都会离我们越来越远!”
“什么!”谢沧行顿时睁大了眼睛,“这么说,我注定成不了大侠了?”
“不,沧行弟弟,姐姐相信,你将来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侠者,但你有没有想过,成为大侠,是不是你最终的夙愿?”顾非珊将手贴在了谢沧行的胸口说道。
可是谢沧行却后退了两步,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话:“怎么可能呢,我的天赋还在,武功还在,将来一定能武功盖世的,怎么会成不了大侠呢?”
“其实,我们不是最可怜的。”顾非珊见状,便缩回手,黯然地说道,“最可怜的其实是皇甫大哥,他目标清晰,野心极大,就是想要成为武林盟主——可他一定会失败的。所以,我必须补偿他。”
谢沧行咬了咬牙,然后攥紧拳头,目光灼灼地冲着顾非珊说道:“不,我不信天命,若天命要我注定失败,那我谢沧行就发誓今生逆天而行!”
顾非珊顿时睁大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逆天而行?不,不可,沧行弟弟,你绝不可这样想——”
“顾姐姐,你无需多言,也不用担心什么,放心吧,在将来,皇甫一鸣会得到他想要的权势,你也能好好地济世救人,我也会成为武功盖世、名满天下的剑侠,天命这东西,一点也困不住我们!”
听到如此决绝的誓言,顾非珊心想,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心想谢沧行若是化为洪水,那么自己该做的不是堵截,而是因势利导,所以她点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如此,就从现在做起。如今,皇甫大哥对你做出了让步,你也该有所表示。你也知道,他是皇甫世家的少门主,是不能离开家太久的,所以我们应该想办法送他离开才是。”
“那家伙是自作自受,谁叫他怎么都不肯传我内功心法?”谢沧行生气地说道。
“他也的确有他的难处。好了,不说他了,我问你,你听说过仙家之剑吗?”
“仙家之剑?”
“武林有武林的剑术,修仙者也有修仙者的剑术,所以武林上的用剑高手,被称为剑侠,而修仙界的用剑高手,则被成为剑仙。剑仙可比剑侠厉害多了,能够以气驭剑、御剑飞行,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既然你这么喜欢用剑,有没有想过做一名剑仙?”顾非珊用诱惑的口气问道。
“剑仙?”谢沧行倒是想起来,自己似乎听到过这种说法,所以迟疑了片刻后,但很快还是摇了摇头,“不,听你这么说,仙家之剑也是一种法术,我不想修仙,只想做人,而且要做一个无拘无束、快意恩仇的大人物。”
顾非珊早就料到,谢沧行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于是又说道:“俗话说得好,艺多不压身,你现在也学不了武侠之剑,为什么不学一下仙家之剑呢?”
“不,我不想学。”谢沧行很爽快地便拒绝了。
顾非珊继续不依不饶地劝道:“如果修行仙家之剑,只是为了解燃眉之急,不会提升你现在的先天真气,也不会影响你日后在武学上修炼呢?”
“这个——”谢沧行之所以拒绝修炼仙术,就是害怕修仙会影响练武,但被打消了顾虑后,不禁有些犹豫了,“那容我再考虑考虑吧。”
顾非珊见他的态度已经松动,于是急忙乘胜追击:“沧行弟弟,你修炼了那么久的先天真气,如果只用来减少饭量,那是不是太可惜了啊?”
谢沧行忍不住点点头,觉得心里面痒痒的,因为她说的没错,自己的先天功最大的用处,目前看起来就是在关键时刻减少饭量和睡眠:“那好吧,但是顾姐姐,你确定,我学了仙术后,还能继续修炼武功吧?”
顾非珊眼见大功告成,情不自禁地连连点头:“这就对了,放心,顾姐姐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不会害你的,现在,把左手拿出来。”
“干嘛,不会现在就要教吧?”谢沧行忍不住问道,但还是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他对顾非珊是毫无怀疑的。
只见顾非珊也伸出双手,上下夹住了他的左手:“然后闭上眼睛。”
谢沧行立刻闭上了眼睛。
“现在,你的眼前,出现了狂风、暴雨、烈火、雷电和高山五种场景,你看啊看啊,最后,你的眼神落在了其中一个场景上,是哪一个?”
谢沧行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想了想,觉得雷电力量狂暴,所向披靡,且生于空中,无拘无束,所以说道:“雷电。”
“好,现在,你慢慢睁开眼睛。”顾非珊说着,猛地缩回了双手。
而谢沧行在这一刻,突然感到体内的真气开始疯狂地向左臂移动,并且汇聚于手掌之上。然后他睁开眼睛,愕然地看到,自己的左手,此时正缠绕着数十条小蛇般的蓝色闪电,并不停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是雷电——我可以控制雷电了吗?”见此情形,谢沧行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了。
“不,不是真正的雷电。”顾非珊连忙解释说,“只是由你体内真气所化成的幻影,不过小心些,这东西的威力虽然不足真实雷电的千万分之一,但是也能伤人。”
“顾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待闪电消失,谢沧行方才冷静下来,好奇地问道。
“世上的法术,拥有风、水、雷、火、土五种属性,合称五灵法术。不同的修仙者,都会有各自擅长的仙术类型,大部分只擅长一种或两种,也有的擅长三种、四种甚至是全部。我刚才看了一下,你所擅长的,是雷系法术和土系法术,其中更偏向于雷,所以我很轻松地便将你的真气引导出来,化为了雷电的幻影。”
“原来是这样,我擅长的是雷和土——那顾姐姐你呢?”谢沧行忍不住问道。
顾非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嘛,可能五灵法术,都懂那么一点。”
“什么?你居然全会,实在是太厉害了!”谢沧行由衷地羡慕道。
“全部都懂,也就代表着全都不懂。不说我了,你记住,将内力施加于剑术上,便是江湖之剑;将仙法施加于剑术上,便是仙家之剑,而且内力和仙法是不可同时使用的,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还有,皇甫大哥的话也别忘,再与江湖中人对战时,千万不能施展仙家之剑,那等于是作弊,会被人抓住把柄的。”顾非珊善意地提醒道。
“放心,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仙家之剑绝不会乱用。”谢沧行说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道,“可是,学习仙家之剑有什么用处呢?”
“当然有用处了,等你学好了仙家之剑,就能将体内的真气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了,到时候就可以打开结界,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了。”顾非珊笑着说。
“那顾姐姐你赶快教我仙家之剑吧,哈哈,练了这么多年的先天功,今天总算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