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输了。”小琴叹了口气,无奈地放下了二胡。
谢沧行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啊,你的二胡多少钱,我赔——”话音刚落,这才想到自己早已身无分文。
还好小琴体谅地说道:“不劳少侠费心,既然胜负已分,那奴家就送你离去吧。”
“哦,那——哎,这架打得不痛快,云里雾里的,不过也只能如此了。”
小琴将谢沧行送出很远,方才转身返回家中,将大门关好后,她突然无力地靠在了大门上,再也忍不住胸中的那口热血,一口吐了出来:“说好的点到为止呢?这混蛋家伙,差点儿要了我的小命!”
这时,从房间里忽然走出一个绿色的身影,风一般地来到了小琴跟前。小琴一见这人,立刻开口叫道:“顾姐姐,这谢沧行好生厉害,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别急着说话,先把药吃了。”
谢沧行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一切的人,居然正是他阔别多日的顾非珊。
小琴一把吞下顾非珊送来的药丸,便迫不及待地说道:“这第一回合,我想诱导使他的内力失控,从而伤及他的经脉,谁知他竟完全不为所动,真不知是内力太深厚,还是完全没有内力;所以第二回合,我直接以音波攻击他的身体,没想到他如此皮糙肉厚,咬咬牙就忍下来了;第三回合,我攻击他的神智,想要使他沉醉于幻想和欲望中,可这家伙居然心硬如铁,看他表面上油嘴滑舌的,没想到骨子里还是个柳下惠一样的人物。哎,顾姐姐,我失败了,没能完成任务。”
“这不怪你,倒是我考虑不周了。”顾非珊抚了抚小琴的脸庞,然后顺势把手滑到了她的胸口,将清凉淳厚的真气,缓缓地注入到了她的体内,促进药效的挥发。同时,则在心里面默默祈祷:“皇甫大哥,你可想过,自己随随便便一句鼓动的话,将致沧行弟弟,于何种境地啊!”
另一面,谢沧行完全不知道顾非珊对他担心,他很快就淡忘了与小琴这场似乎不痛不痒的交手,经过一路奔波,终于赶上了洞庭花船起航的日子。
八百里洞庭湖烟波浩渺。湖中密布着许许多多的小岛,岛上盘踞着数股水匪流寇,他们抢劫财物,杀人如麻,将大好的洞庭湖搞得乌烟瘴气,朝廷屡次出兵围剿,都被杀得大败而归,久而久之便再也不敢出手管理,只能听之任之。而这些水匪也渐渐发展壮大,有些匪首积累了大量的财物,便离开水寨,到岸上购买田宅,大办产业,成为富甲一方的家族势力,这些家族与岛上的水匪相勾结,形成了一张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牢牢地控制了洞庭湖极其周围方圆百里的一切,并且成为了武林中一股不容小视的势力。
历代武林盟主,都想要插足洞庭湖的势力,可无不铩羽而归,一直到了林天南这一代,洞庭湖中出现了异常凶猛的妖怪,无论是水匪还是岸上的世家,都无力进行抵抗,林天南这才率领武林群雄杀进洞庭湖,在剿灭妖怪的同时,对洞庭湖的各方势力进行了整顿,灭掉了几股太过凶残的悍匪,并为各方势力划分了利益范围,这帮家伙这才安生下来,住在洞庭湖附近的百姓也算好过了一些。
但是,随着南林北沈格局的逐渐瓦解,林天南的声望大不如前,所以洞庭湖的几派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但他们放弃了原来单纯仇杀的做法,而采取了比拼财力和人力等较为温和的手段,洞庭花船就是他们角逐的主要战场。
不过谢沧行对这些内幕都不太了解,他只是听闻洞庭花船每年起航之日,都会有大量的武林人士云集此地,所以想要到这地方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些像样的对手。
可是到了地方才知道,像他这种一无来历二无权势的游侠,根本没资格上船,谢沧行还没靠近湖边,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保镖哄了出来。
“兄弟,是不是想一睹我们洞庭湖第一花魁的芳容啊?”谢沧行看着湖边,那艘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红色花船,不由得暗暗生气,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留着两撇胡子的家伙就凑到边上,嘴巴里不清不楚地问道。
谢沧行不知道,洞庭湖上的水匪,每年都会抓走大量的良家妇女卖到青楼歌馆逼良为娼,这些女子中品质最高的一个会被水匪们留下来,经过严格的训练后,作为来年的洞庭花魁卖到洞庭花船上,然后由各派势力进行争夺,所以抢夺洞庭花魁,实际上就是各派力量展示实力的过程。所以他只以为是洞庭湖周围青楼歌馆选出来的第一名妓罢了,本来想说不关心,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地头蛇说不定有能耐把自己送进洞庭花船,于是便笑道:“那是当然了,不然我跑这么远来干什么?”
对方立刻点点头,然后上下把谢沧行上下打量了一番:“可是,看兄弟的样子,怕是没钱上船喽。”他的判断没有错,谢沧行邋里邋遢的样子,就是个流浪汉的打扮。
“哈哈,没钱?我怎么会没钱呢?”谢沧行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在这家伙面前甩了甩,“大爷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只要你能告诉我,怎么能看一眼那个什么花魁,这荷包就是你的。”
对面这家伙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伸手就想去抓这个荷包,谢沧行见状立刻把荷包往怀里一塞,说道:“哎,别急着拿啊,先告诉我,要怎么上这条船。”
这个叫刘胡子的家伙咽了口口水,便拉着谢沧行穿过稠密的人群,走到了一个行人稀少的街巷中。
谢沧行心想,难道是因为事情隐秘,所以要到没人的地方才能说?
可是刹那间,他隐隐地察觉到,刘胡子那满脸奸笑的背后,似乎正在散发着无法掩饰的恶意,因此瞬间提高了警惕,此时,他发现身后突然有一个黑脸大汉跟了上来。
转过街角时,谢沧行发现眼前竟是个死胡同,而一直走在前面的刘胡子也猛地转身,拔出了袖子里的匕首,恶狠狠地瞪着他。
而从巷子的另一头,也冲出来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与一直跟在他后面的那个黑脸大汉一起从身后包抄过来,手上都拿着寒光闪闪的朴刀。
“小子,就你这傻样,还想见花魁?做梦去吧,快把钱拿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刘胡子阴森地笑着说。
“嘿,居然碰上劫道了的。”谢沧行忍不住双臂交叉,抱在怀里,好奇地问道,“这洞庭花会的时候,各方武林高手云集,你们就不怕,万一打劫上一个高手怎么办?”
“哈哈,高手,你们看看,这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子,哪里像个高手啊?”刘胡子忍不住对他身后的两个同伴说道,三人于是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突然板起脸来,恶狠狠地说,“小子,爷爷我这只手,随便摸一下你的手腕,就能摸出你几斤几两,你连像样点儿的内力都没有,还敢冒充什么高手。快点儿把钱扔出来,小爷我没空跟你瞎扯淡。”
内力是修炼高深武学的基础,如果没有内力,那么按照常识,外家功夫练得再怎么出神入化,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也是不堪一击,所以刘胡子才会如此瞧不起谢沧行,毕竟他那两个手下,虽然看上去只是两个粗人,实际上内家功夫练得很不错,对付一个没有内力的少年还不是轻而易举?
“怎么,瞧不起没有内力的人啊?知不知道最近江湖上出了个叫谢沧行的人物啊?”谢沧行看着他们那异样的表情,正想伸出大拇指,对着自己说“就是爷爷我”时,刘胡子嘴角的一阵抽搐却让他中断了自己的话。
谢沧行在江湖上,已经闯了将近一年之久,在这半年里,他四处寻找高手决斗,踢了三四十家武馆,挑战了一二十个名震一方的高手,端了七八个山贼窝,武林上五六个最出色的镖局都被他劫过,最近更是闹得江南霹雳堂被炸飞了天,可谓是臭名昭著。所以听谢沧行报出他的名号后,刘胡子立刻说道:“知道,最近的确不知从哪儿冒出了这号人物,但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谢沧行!”
“哈哈,你是谢沧行?你要是谢沧行就太好了,江湖上六大镖局悬赏一万两白银要谢沧行的项上人头,抓到你我们就发了!”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还说自己是谢沧行呢,连这事儿都不知道。算了,老子懒得跟你废话,快点把钱交出来。”刘胡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六大镖局悬赏一万两?哈哈,老子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话音未落,谢沧行猛地向左后方纵身一跃,迅捷地如同闪电一般,一肘便砸在络腮胡大汉的下巴上,将其磕晕过去,然后猛地冲到黑脸大汉身边,纵身躲开他的朴刀,然后双手便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胳膊,这才发现原来这大汉还是个内家高手,瞬间一股子暗劲反扑在手指上。若是一年之前,谢沧行说不定还会立刻撤开手指,可现在他运用肌肉的能力已经是炉火纯青,刹那间便集中了全身每一寸肌肉的力量于手指上,硬生生地冲开了大汉的暗劲,以分筋错骨手折断了他那碗口粗的臂膀,接着右手已然抓到他的肩膀,将他按得弯下了腰,把柔软的后颈暴露在了谢沧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