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几乎肩并肩的距离,就算平时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在如此情境下也会不知不觉酝酿出一点情愫来。
李然秀何其通透,立即悬崖勒马,从地板上一跃而起,取下挂在墙上的钥匙,向陆一苇招手:“休息够了,走吧。”
“走什么走啊。”
楼梯口突然涌出一队穿校服的学生,看上去起码高三了,还有几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在最后压阵。
带头的是个女孩,比李然秀高了整整一个头,手里握着一根高尔夫球棍,她站定后,流里流气地把棍子往身旁一杵:“先聊聊,不急。”
女孩化着自以为高明的烟熏妆,黑色美甲长得能戳死人:“你是那个女明星的儿子吧?”
她把重心从左移到右,志得意满地笑着:“陆一苇。”
陆一苇和女孩素未谋面,一时乱了阵脚:“谁告诉你的?!”
女孩拍拍手,一米八的哥们拽着吴梓聪出列。
吴梓聪的眼镜歪斜着架在鼻梁上,目光呆滞,吓得魂飞魄散,校服上还有一对脚印,一看就知道被修理过,估计问他什么都会如实招来的。
陆一苇大骂吴梓聪猪队友,警惕地盯着女孩:“找我干什么?”
女孩拎着棍子上前,她身后的社会小青年们同时也向前移动:“交个朋友,我叫漫漫,骆漫漫。”
“我管你叫什么,到底有什么事?”
“听说你有钱,来跟你借点钱花。”。骆漫漫说话时甩了一圈球棍,“五百块,行不行?”
手持武器,还带了这么多人进学校,已经不是“行不行”的问题了,陆一苇也很想息事宁人,可他掏不出那么多钱来——他和外婆一起生活,老人的消费观总是保守些的。
在无数念头的挤压下,陆一苇作出了本能反应,他不发一言,拉起李然秀就往楼下跑去。
骆漫漫脸色一变:“抓住他!”
社会青年们骚动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挡住了陆一苇的去路,他被困在台阶中段,骆漫漫从上往下阴着脸俯视他。
陆一苇不是怕挨打,他是被刚才那声“女明星的儿子”吓破了胆,骆漫漫居然知道他的身世,少不得要在其中做文章。
果然,骆漫漫一说话就刺中他的痛处:“你妈是吸毒的,买禁品要不少钱吧?你家肯定还有钱。”
李然秀不明就里,向身旁看去,陆一苇攥紧拳头,脸涨得通红,看上去愤怒到了极点,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反驳骆漫漫,反而紧紧闭上了眼睛,好像这样就能逃避现实一般。
骆漫漫再次威胁:“给不给钱!”
陆一苇不说话,骆漫漫占尽上风,她不屑地哼了一声,在众人目光里高高抡起球棍——
“放下!”
陆一苇睁开眼,与此同时,球棍落地,周清扬扭过骆漫漫的胳膊,把她压在墙上。
周清扬瞄着骆漫漫领口的校徽:“育华三中?”有缘书吧
育华三中是隔壁西山区的学校,日薄西山听起来晦气,但西山区的发展路径正好相反,这颗钞票堆出来的金融心脏目测还能坚挺地跳上个百八十年,与吴城一荣俱损,一损俱损。
三中就是号称与国际接轨的学校,高三毕业生考到国外名校的不在少数,学生质量一目了然。
骆漫漫穿着三中的校服,未免就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她也感受到周清扬不友好的目光,用力挣了挣胳膊:“三中怎么了?我是三中的吃你家米饭了?!”
周清扬拧过骆漫漫的手腕,拽起她饱受洗剪吹折磨的乱发,冷声道:“看清楚,这是我妹妹。”
骆漫漫气急了,高声叫嚣:“你算哪根葱!你们!愣着干什么?上啊!打他!”
主将被俘,士兵自然军心涣散,这一次,谁也没动,包括队伍末尾那一米八的哥们。
周清扬见状冷笑:“虾兵蟹将。”
他深吸一口气:“你是育华三中的,不认识我也很正常,不过今天我们就算认识了,我叫周清扬,这是我妹妹李然秀,以后你去别的地方作威作福我都不管,但是要敢来十九中,我见一次打一次!”
骆漫漫在三中横行无忌,罕逢敌手,自认是西山区的独孤不败,第一次远征就出师不利,不但手疼,还颜面扫地,女流氓本来就不好当,她以后还混不混了?
为了给这个周清扬几分颜色看看,也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骆漫漫做出了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
她趁着周清扬不备,捡起了地上那根球棍,不管三七二十一,向人群挥去。
“啊!”
惊叫混着男声和女声,仔细一听甚至还分出了高低声部,这位姑奶奶生起气来不分敌我,见人就打,混乱中她的小弟受了伤,敢怒不敢言地顺着楼梯灰溜溜躲进墙角,不一会儿,楼梯上的乌合之众就散光了,周清扬也没见过这么虎的社会姐,先暂时挡住了骆漫漫,又把宝贝妹妹拽到身边。
高尔夫球棍威风凛凛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比普通人家的水果刀还要犀利几分,被整个世界遗忘的陆一苇觉得自己肯定要挨打了,赶忙双手抱住脑袋,求神拜佛希望不要留下明显的伤痕,回家被外婆念叨。
“啊!”
这次的“啊”比较单调,是骆漫漫自己发出来的,在杆头打到陆一苇之前,云天一手劈向杆尾,整根球杆失去重心,反而往后倒去,被他接住,然后滑落在地。
就像将一把刀还进刀鞘那样。
周清扬看呆了,心说这个大哥他认定了。
李然秀目瞪口呆地看着涂山,这个角色上场得太突然,打戏的确很漂亮没错,可是该怎么收场?
“小朋友们,你们天哥来了!”云天笑道。
有人弱弱叫了声:“天哥。”
陆一苇毫发无伤地站起来,声音就是来自于他。
“天哥!”
“天哥!”
除却还没清醒的吴梓聪,其余两个十九中学生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一前一后地喊了起来,语气之恳切,比起葫芦娃在呼唤爷爷也不遑多让,云天本尊都没享受过这等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