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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月渡孤魂(1 / 1)

月西沉,洞庭湖的寒月更冷。平静的湖面上竟有点点孤灯。点点的孤灯点缀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更显得说不出的孤寂。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又是一个正月十五。

看不见船上的人,但左如阳的心情已不能平静。就好像这平静湖面下的暗波。也许他的心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过。月如钩,左如阳阴沉的脸上在月光下看来说不出的狰狞,就像一个不怀好意的小孩在骗父母的零花钱。

普通的船本来不应该有这么深的水印的,除非船上装有一些本来很沉重的东西。

月光温柔的洒在船上的桅杆上,就像情人的手一样温暖,桅杆上金字镶边的锦旗在寒风中腊腊作响。甲板上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满面髯须,全身横练的肌肉在月光下闪着光。虽然是严冬,但他却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粗布衣。他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一轮冷月,眼神中竟有一丝焦虑之色。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阵很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但汉子还是很快觉察到了。他没有回头,一双很福态的手已轻拍在他的双肩上。这双很福态很秀气手上带着一对碧绿的猫眼。这双猫眼在市上的价格至少值二十万两黄金。这种价格在普通人看来当然是天价,不过在这个人手上就像是一块路边的石头一样不值一文。因为他有身份,因为他有钱。他就是富甲江南的武林世家的老爷子南宫复。南宫世家的武功也许并不怎么高名,不过南宫世家的财富足以让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它是武林第一。所以江湖中都有东有萧遥,西有南宫。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武有萧遥,富在南宫。没有人敢对这两大世家为敌。没有人敢想像这两大世家联合在一起是什么情况,但现在这两大世家竟真的联合在一起了。在十天前“萧遥公子”萧楚铭已和南宫世家的二公主南宫灵儿结为夫妇。这里面的玄机也只有南宫老爷子最清楚。在十天前,他还不同意这门婚事的,不过现在老爷子突然改变主意了。这个主意对两大世家来说是富还是祸呢?

如果有人说南宫老爷子是个很奢侈的人,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南宫老爷子也是人,而且还是个老人。也有人的弱点,也有人的共通点。所以他也很节俭,他的床上,房间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不会超过半钱银子。那为什么他手上戴的猫眼哪些贵得吓人呢。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它值这个数。不是猫眼的价值,而是人命。要人命的猫眼。每杀一个人,老爷子都要更换一对猫眼。因为他觉得人命是很珍贵的,所以,他每次杀人之后都要把这对猫眼送给所杀那人的家属,如果那人是一个浪子,他也会将这一对猫眼和这个人一起埋入黄土里。他认为这是个好习惯。他总认为每个人的命是很珍贵的,所以也值这个价。但他从来没想过,再多的钱也换不了一条命。如果有人给你一生也挣不了那么多钱来换你一条命,你会愿意吗?

甲板上的风更急,风自面上吹过,有种刺骨的痛。汉子转过身,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的主子。他没有说话,但老爷子却开口了。他努力的挺直腰杆,好像是在向人证明他并没老,但有些事情越是证明反而事得其反。汉子已用那双粗糙沉稳的双手扶住了他。老爷子轻轻的叹道:“我们已有几年没来了。”

汉子想都没想就答道:“十年零五个月零四天。”

风吹过,老爷子不禁打了个寒噤,道:“以前洞庭湖的风好像并没有这么冷。”

对于老爷子的话,汉子从来都不会不回答,但这次,他却没开口,因为他眼眶中竟有一层雾,一层淡淡的雾。

老爷子似乎没有看他,又接道:“因为我们老了。”

汉子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岁月无情,任何人都无法与时间抗衡。不管他有多少财富,有多厉害的武功。这究竟是岁月的悲哀还是人呢?

老爷子的目光突然伸向远方,嘴角竟有一丝莫名的微笑。老爷子突然又问道:“你知道我从前都不赞成这门婚事的。”

汉子低沉着声道:“嗯。”

“但这次我却并没有反对。”

“是。”

“你难道不想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想。”

老爷子微笑着看着这个你的老伙伴,也是他最忠实的奴仆,长长的叹道:“很多人都认为你不聪明,其实只有我知道你比那些自做聪明的人聪明百倍。”

汉子一怔着:“我本来就不聪明,只是有老爷的关照,所以没有人敢说我傻。”

老爷子颔首道:“不对,因为你有两样优点,这也是我最欣赏你的原因。”

汉子呆住无语。因为他从来只照老爷子的命令做,从来没想过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许他做得最多的就是杀人。因为老爷子给他的命令通常只有一种,那就是杀人。除了杀人的时候,他很少在老爷子身边。所以在南宫世家里很少有人知道南宫家族里还有这种人。南宫世家里的人经商有道,温文而雅,就算是杀人,也同样优美。人们都知道南宫世家的第一高手就是南宫仇。却没有人知道南宫世家的真正杀人武器就是这个看似很老实的髯须汉子。老爷子的密秘只有两种人知道,第一种就是老爷子本人。还有一种就是死人。这趟月夜西行,也只有老爷子和这个最忠实的奴仆知道。而其它船上的人,无疑全都不是南宫世家的人,他们压送这趟之后就会很快从这个世上消失。只有一种消失是最彻底的,所以老爷子并不担心这些。那他担心的究竟是什么呢?

老爷子凝视着远远方岸上的篝火,轻拍着汉子的肩膀道:“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你不会多嘴,你最聪明的地方就是喜欢装糊涂。”

汉子脸色微变道:“多谢老爷夸奖,不过在老爷子面前,任何人都不可能装糊涂的,也没有人可以装聪明。因为老爷子有一双洞彻一切的法眼。”

老爷子满意的凝视着远方岸上的点点火星,突然话锋一转道:“你听说过‘飞蛾扑火’这个故事么?”

汉子低着头,沉思一会儿道:“好像听大少爷提起过。”

南宫世家的大少爷正是现在江湖中声名与七大派掌门齐名的“多情小宫”南宫俊逸。此人不仅有一手南宫世家祖传的剑法,更得少林方丈正一大师的真传,也是少林几位俗家弟子中最有成就的一位。他的武功自然值得让人称赞,不过更让人经经乐道的还是他的风流韵事。传闻他在一夜之间,竟和陕北绿林大盗的首领‘笑面猫’赤四娘有了一段风流韵事,又在嵩上和‘绿柳剑’江湖第一侠女柳如烟有一夜之美。看来这位世家公子正是春风得意时。谁知汉子一提起这个南宫家的大少爷时,老爷子的脸色突然阴沉得可怕。这也许是他在老爷子面前第一次说错话,但他已在心里下定绝心,这是最后一次。在一个聪明睿智人的面前最好不要做的事,就是不要说错话。他跟了老爷子这么多年,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老爷子双紧握,好像在尽量控制着情绪。有些人之所以能成功,控制力自然是不是常人能想像的。老爷子手渐渐松开,汉子在旁边沉默着,心里也是一阵冷汗。

老爷子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之所以要同意这门婚事,就和这个不争气的小畜生有莫大的关系。要是他能给我争一口气,我也不会让女儿嫁到萧家去。”

老爷子把女儿嫁到萧家去自然是想让这个武功高卓的世家帮着南宫世家守住这片由他苦心经营的家业。但老爷子毕竟是老爷子。他自然明白引狼入室的后果。对于整个武林而言,南宫世家无疑是一块很肥的肉。但这块肉又太大,没有人能一下子吃下去,也没有人有能力吃得下。肉总是给人吃的,但最终会是谁能把它吃下呢?没有人知道。老爷子虽然想到南宫世家的最终结果,但他已无能力改变。岁月不容他去改变。没有一个永远不死的守财奴。所以现在他心里不仅仅是矛盾,而且在害怕。难道这个大公子真的不能给他任何希望,还是他对他的要求太高。这是一种恨铁不成刚的无奈,也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只是这种爱是不是太惨忍?

船已傍岸,岸的对门是一座绝壁。绝壁上很干净,连一块青苔都没有,好像是有人曾经把这个黑黝黝的绝壁清洗过。岸上的光很暗,绝壁中间有个山洞,这也是绝壁唯一的入口。

南宫复上岸,左如阳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有那张青黑色的刀疤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老爷子大驾光临,主人让在下恭候你老人家多时了。”

南宫复看到他的出现在这里当然很惊讶,这个江湖人都唾弃的无赖,主人特地请他来迎接他,他心里自然不快。但他脸上还是微笑着,因为他是这里的主人请出来迎接他的。他可以看不起左如阳这个人,但他却不敢对这里的主人无礼。没有人敢对他无礼,就算是这个不可一世的老爷子也一样。

洞里的光很暗,石壁温润潮湿,但奇怪是这里的石壁上却连一丝青苔也没有,光滑而干净。看来这里的主人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洞很深,深不见底,而且里面有多很条暗道。有左如阳领路,南宫复很快就来到了总坛。总坛还是老样子。十几年了都没改变过。总坛上矗立着一个高大的神像。神像不是关公,也不是如来,却是个一支很巨大的手,手上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脸被用轻纱掩住了。不过,远远看去,却有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韵与神秘。难道说这里的主人是个女人?

洞外的风依然很大,海风从来不会给人以舒服的感觉。特别是在半夜的冬季。

汉子独自一个人站在洞外,好像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寂寞就像是他最忠实的朋友,所以他一点都不会感觉到孤独,他已麻木。他还有他要做的事,所以他要打起了精神。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样能让他本来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他只会做一种事,为老爷子做一种事,那就是杀人。

很快这里的主人已派人把船上的大小箱子搬进了那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里。而留下的事就是他的事了。

左如阳已经从洞里走出来。他走出来的样就像一个申士。也许是因为他天生就是那喜欢装申士的人。但他却无疑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他用左眼瞟了一眼坐在岸边青石上的汉子,然后向他招了招手。汉子自然很不喜欢这种人,但他却已向他走了过去。

左如阳阴侧侧的笑道:“铁兄一向可好。”

汉子吃惊的看了他一眼。他实在不明白这个阴险的小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姓。就连他跟随了二十年的老爷子也不知道姓什么。也许老爷子问他,他一定会回答,最奇怪的是老爷子就从来没问过他。难道是他疏忽了,还是他早已知道他是谁。像南宫复这样的人怎么会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留在身边重用,却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这真是一件够奇怪的事。

汉子走过去,没有开口,只是用那双深遂的目光盯着他,双拳已握紧。看到这种情形一般人都会害怕,如果你知道他是谁的话,那你一定会后悔自己说错了话。但左如阳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左如阳的武功并不高,不过使暗器的本领绝对可以列在十大名家之例。但汉子不害怕,因为再厉害的暗器也怕一种人,那就是不怕死的人。汉子正好就是这种人。就算你的暗器打在他身上的那刹那,他一样可以毙命在他的手上。每个人使出暗器的那一瞬间,都会想到对手一定会躲避,或者已倒下。自己心理便有一种想退或都疏忽的意识,怎么会想到对手竟还会迎面扑来呢。明知是死也要将对方击倒。左如阳即然知道他是谁,所以他不敢冒这个险。左如阳这样的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很爱惜自己的命。所以汉子根本不正眼看他一眼,也知道他不敢出手。

汉子冷冷道:“像你这种人不配知道我是谁。”

左如阳笑了,大笑道:“的确,当年一把铁斧震三山的‘神斧’铁开山自然看不起我种人。不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会发现你错了,大错特错。现在,你看不起我不要紧,不过你好像还有没有做完你要做的事。”

汉子冷哼道:“这些事你不需要管,因为这是我的事。”

左如阳放眼看了一眼江面上的点点火光道:“你们的船好像回去了。”

汉子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道:“是吗?”

左如阳冷笑道:“看来老爷子的心肠没有以前硬了,以前杀这些人他根本不会眨一下眼,不知今天怎么会放他们回去。”

汉子道:“这里的密秘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的。”

左如阳冷冷道:“哦?”

汉子道:“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所以他们都得死。”

左如阳看着远去年船,叹道:“不知这次会不会例外呢。”

汉子的回答只有一个“绝不会。”

左如阳的胴孔已开始收缩,因为他看见一件事,一件让他绝对想不到事。所以,他也绝对相信汉子的话。远处的湖面上已不再是点点火星,而是一条条长长的火龙。一条条船就好像被人施了魔咒,突然间全都燃了起来,而且火势很快蔓延到整个湖面,几乎将清冷的湖面染红。那火红的湖面突然间就好像变成了一面镜子,一面用血做的镜子。

冷月,月很静,但船上的惨呼声却如来自地狱里的冤魂,让人心魂俱灭。那已不是用惨忍所能形容的景象。

左如阳倒吸了一口冷气,赞许的说道:“看来老爷子的手段比以前高名多了,杀人于无形,不留任何证据。也只用这片洞庭水能帮它做到这一切。这远比用人杀人高名多了。看来,以后我也要向老爷子多学习。”

汉子冷笑道:“有些事,你是永远也学不会的,因为你不配。”

总坛里一片死寂,似乎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到。南宫复背负着双手,在神案前去来回的跺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并没有像自己想像中那么放松。他一向很冷静,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因为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欲感,一种野兽的感觉。他虽然已经老了,但这种感觉却从并未削减过。因为他要活下去,所以,他必须保持这样的感觉。他的手已伸进了长绣里,但他的手心已泌出了冷汗。毕竟杀人与被杀都会令人害怕。

突然神坛背后传来一声很冷的声音,这种声音很奇怪,就好像不是从嘴里发出来的。这种声音是从腹里面发出来的。苗疆有一种腹语术就可以发出这种声音。声间很粗,很轻,但传到南宫复的耳朵里却有种刺耳的感觉。因为这人是用内力发出来,如果听到这声音的人内力很弱,那这人的心肺可能都要被这种刺耳的声音振碎。

神坛后转出一人来。此人一身紧装,脸全被头上的斗笠掩盖住了,身上披着一件很宽大的紫色大氅,双手全隐藏在大氅里面。南宫复本来很想看一下这个人是男,是女。可是这人的身材全都被这件大氅掩盖得严严实实的。南宫复以前从来没有这种好奇心。他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目的完成,他从来不会去想这人究竟是男,是女。你只相信这人的能力,是任何不能及的。因为他能解决一些南宫复所不能解决的问题。不知为何,今天南宫复却有一种很强烈的好奇心。

紫衣人唯一能让人看到的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惨碧色的眼睛。虽然南宫复曾经也见过这双眼睛,但这次这双眼睛里好像隐藏着一些让他胆寒的东西,杀机。

紫衣人冷冷道:“今天,你好像来得比往年早些。”

南宫复并不是个守时的人,对于一个爱发号师令的人来说最多的时候是别人等他,他守不守时已并不重要了。但他总认为要求人办事,来早些总是好的。至少证明自己很有诚意,有诚意,生意就成了一半。

南宫复微笑道:“人老了腿脚不好了怕赶不上年轻人,所以要早些。因为我始终相信一句老话。”

紫衣人眼角一轩道:“哦?”

南宫复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紫衣人轻轻的笑了笑,他的笑容虽然看不见,却似打破了这死寂一般的沉静。

紫衣人话锋一转道:“听说这次你带来东西好像不少。”

南宫复眼睛里已发了光,他知道已聊到了正题,离成功就不远了。但又有几个人不是在成功前的那一瞬间失败的呢。

南宫复自信的笑道:“对其它人再来说应该不少了,不过对你老人家来说这些也不算多。”

紫衣人道:“即然不多,为何不带些。”

南宫复的神色不变,他好像早已知道这人的心意。所以,他还是很有自信的说道:“这些加起来还是不如一样东西。”

那人剑眉一轩道:“什么东西?”

南宫复道:“你老家可知道我这些年除了经营生意之外还做了一件什么么?”

那人阴沉的说道:“哦,看来你这些年做的事真不少。”

南宫复笑道:“我知道你老人家一直在寻找一样东西。”

紫衣人疑惑的问道:“难道你已找到了。”

南宫复伸出十个指头,叹道:“我整整花了十年终于把这口‘轩辕古剑’找到了。我始终相信没有时间和金钱办不到的事情。”

紫衣人淡淡的笑道:“看来这次我不答应你都不行了。”

南宫微笑无语。他知道,他已经成功了。

这时,神坛后面传来两个阴侧侧的笑声。南宫复脸上的微笑突然僵住。神坛后一人头戴金冠,身着金黄色的长袍,腰带上还系着一条蓝色的腰带,腰带上镶着六条金鱼,六条用黄金雕刻的金鱼。他双眼不睁开时比平常人睁开时还大一倍,左脸有一条深深的剑痕。这条剑痕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也总是在别人面前谈论起这道剑痕。给他留下这条剑痕的人就是现在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神剑“逍遥公子”萧楚铭。死在萧楚铭剑下的人已不计其数,而往往能活下来却不多。他就是其中之一。他就是“金鱼帮”的帮主蓝景鳞。他的“金鱼帮”的势力已延伸到黄河下流,长江以北。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海上第一大帮。但这些日子,他的日子并不过好。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在江南一带的势力却被一个神秘势力清除的干干净净。另一个人竟是个矮子。身上穿的却是一个大姑娘出嫁才会穿的嫁衣。嫁衣本来不应该这么短的,但这身嫁衣穿在这个矮子身上却不显得长,好像是特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个大男人,一个侏儒,穿着一身嫁衣。这本身就足够可笑的了。但他说话的声音温柔,细腻,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三分娇笑。这种人走在哪里都会让人受不了的。没有人笑他,没有人敢笑他。南宫复已猜出这个人是谁,这人正是苗疆‘紫玉湖’的‘百蛊童子’木儿布。南宫复的脸色已铁青,手心的冷汗已泌入心里。

紫衣人静静的站在神坛那个大手下面,大手将他脸上的表情全都隐藏在黑暗里,只有那一双惨碧色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南宫复道:“你看你要的是不是他们。”

南宫复哪里还说得话来。他已将手慢慢的从衣绣里慢慢的伸出来。他已很多年没有出手了,但他还是明白一个道理‘先下手为强’。

紫衣根本没有去看他的手。当南宫复这样的人出手的时候,没有人敢轻视这双手。只有一种人不会对人产生威胁,死人。在紫衣人眼里,南宫复已是一个死人。没有人敢在这里出手。这里是他的地方,他已占尽地利。这里总坛内的机关也只有他最清楚,无论你要从哪个位置出手,那暗壁里的暗器一定会在你未出手之前洞穿你的咽喉。紫衣人当然知道这些机关对一些绝顶高手是根本没有用的,那为什么他无所顾及。因为他是强者,他有无敌的武功,无人比得上的智慧。世界根本没有无敌的武功,只有无敌的智慧。只有一个拥有这两样的人才会是强者。在强者面前,弱者只能低头,只能死。

紫衣人冷笑道:“你想杀我?”

南宫复不能回答,他脸上的表情已是回答,湿透重衣的冷汗已给了他答案。

紫衣人道:“你有几成机会能杀我。”

南宫复冷汗如雨般从额头上划落。他没有机会,一成机会都没有。他自己没把握,一点把握都没有。可是他决定要拼一拼。他曾经还是一个热血男儿,虽然岁月已将他的身体,容貌改变,但那颗心里所埋藏的那团火从来也没有熄灭过。他要拼,他还有一条命可以拼,他也只有这条命可拼。这时,他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他的儿子,他的妻子。在家里他是主宰,从来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他总是高高在上的,儿子,妻子,其它的人在他生活里只是他的影子,他最爱的永远都只有他自己。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想起他们。他发现自己并不是自己想像中那么坚强,他的心已开始在往下沉。紫衣人在静静的等,他等的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南宫复不战自败的机会。

紫人冷冷道:“你已不必出手,你已败。你的心已败,你根本不配我出手。”

南宫复看了一眼紫衣人,又回顾了一眼神坛右面的蓝景鳞和木儿布,突然嘶声道:“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紫衣人道:“其实这次你本不会死的,可惜,可惜。”

南宫复木然看着紫衣人道:“可惜什么,难道是我哪里做错了,还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他的心已沉了下去,所以他说话已没有曾经的力度,甚至说是在求命,过惯了安逸生活的人最怕的就是死,看来南宫复也不例外。

紫衣人道:“其实你这次不来,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你也不用死,也许你还可以安安稳稳的在家里渡过你的九十大寿。”

蓝景鳞很得意的冷笑道:“可惜你太贪心了。不仅想要保住你现有的财富,你还想吞并我们‘金鱼帮’在江南的分舵,还想要我的命。对于一个老人来说,这些都不是你该做的,但你却做了,所以你只有死了。”

紫衣人接道:“其实这些都还不是你错的关键,关键在于你做错了另一件事。所以你该死。”

南宫复一怔道:“什么事?”

紫衣人道:“你不应该把你的女儿嫁给萧楚铭,这才最致命的错。”

南宫复当然听不懂紫衣人的话。

紫衣人接道:“你想联合萧家的力量帮你守住富可敌国的财富,但你别忘记了一件事。”

南宫复愕然道:“什么事?”

紫衣人惨碧色的双光出突然射出一道森森的寒光道:“你别忘记了你那些财富是谁帮你得到的,你既然老了,那我就有这个权力收回这一切。你只是我的一个奴隶而以。既然守财奴要死了,他的财富当然要归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南宫复身子一振痉挛,脸上的肌肉也因为内心里的恐惧而不自由的颤抖。他当然明白紫衣人的意思。他联合了萧遥世家自然对紫衣人收回这些财富造成了很大的阻碍。他突然大笑,笑声凄凉,萧索。

蓝景鳞似已沉不住气,一大步冲上前来,手中已亮出了他的“鱼鳞双环”,双环阴森的光华让本来就阴冷的山洞里的气息更冷。蓝景鳞冷冷道:“还和他罗嗦什么,我们冲上去宰了他再说。”

他口中的‘我们’当然不是指紫衣人,而是他背后的木儿布。木儿布已从他背后慢慢的走了出来,你的动作很慢。他在拔刀,刀光闪着惨碧色的光,刀上有毒,只要被他的刀锋擦伤一点皮,都会要人命的。

刀已挥出,很轻,很轻。如果不是刀上已染上了鲜红的血,有谁会认为他在杀人呢。刀已砍在肉里,鲜血箭一般的从肩膀上射出。蓝景鳞的血,血未冷,人已死。

蓝景鳞脸上的肌肉在不停的抽搐,脸色已变成一片黑灰色,他连最后的一声嘶声都没有发出就已仰面倒了下去。他眼睛里没有恐惧,太突然的变化让他连恐惧都没有感觉到就已倒在紫衣人的脚下。

紫衣人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阴沉的说道:“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敢发号师令,所以你只能死了。”

木儿布脸上还带笑,似乎对他这一刀很满意,他轻轻的抽出那柄血粼粼的刀,满意的笑道:“我不用毒一样可以杀人,而且能杀很多名人。你也不算第一个了,但也不是最后一个。”

紫衣人道:“但我敢肯定他不是第一个,但却是最后一个。”

木儿布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他的身子已在往后退,但他好像有很多不甘心的嘶声道:“你你。”

紫衣人道:“南宫复这样的人都不可能成为我的朋友,何况是你。你如果早明白这个道理,你也许也不会死了。”

木儿布脸上却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道:“你准备怎么杀我?”

紫衣人冷冷道:“像你这种人不配要我动手。”

紫衣人惨碧色的目光又投在南宫复的身上,紫衣人道:“其实我并不想做个背信的人,所以我准备把他留给你。在你死之前我准备实现我的诺言。”好荒唐的语言,但紫衣人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人觉得他荒唐。这种要求有谁会答应呢?

南宫复很干脆的说道:“好。”

紫衣人对自己的想法觉得很满意,那双阴森森的目光中都带有七分的笑意。

南宫复身形一闪已到了木儿布的面前,但木儿布却一点惊讶之色都没有。因为他们都已出手。南宫复的目标竟不是木儿布,而是紫衣人。这是他最后的一搏,所以他已尽全力。木儿布的身形也突然向紫衣人猛扑了过去。他们虽然从来没有一起联手过,不过这次联合已有相当的默契。木儿布的刀已在手里,只见刀光只一闪。木儿布已向紫衣人的前胸砍出了七刀,刀刀不离紫衣人的死门。他相信这个世上绝没有人能挡住他和南宫复的联手一击。南宫复身形猛的从空中向下一坠,他攻的是紫衣人的下盘。他身形如鹰击长空,突又雁落平阳这两招绝顶轻功在他脚下使出来,竟如游龙戏水,天妙绝伦。他手已从长绣中伸出。手上那两颗碧绿色的猫眼也变了颜色,血一般的鲜红色。每颗猫眼里有十七根针,每根针上的毒都不比木儿布刀上的毒弱。再厉害的手也不可能同时发出十七根强而有力的银针。这十七根针是靠猫眼里的火药有限的空间里面剧烈燃烧爆炸而发出来的。高温使本来很坚固的猫眼也被灼烧成了炽红色。针似上了弦,随时都可能迸射向紫衣人的身上任何一个部位,只要他有一根针射重紫衣人,紫衣人也会很快变成死人。

天衣无缝的一击,绝不会失败的一击,世上绝没有人能挡住他们的联手一击!

一道青虹划破长空,剑气冲宵,龙呤未绝。

只见女人像突然龟裂,一道亮如白昼的剑光从石像里射出。没有人遇料到这一击,就算那本来一定会成功的一击,也因为这一道划破长空的剑气最终也失败了!

木儿布用手捂住自己的咽喉生怕自己的血流出来,但他杀了那么多人不会不明白那里的鲜血是捂不住的,你越想去捂住它,它反而会流得更快,而且也死得更快。

这一剑当然是经过精准计算过的,一剑不仅洞穿了木儿布的咽喉也刺穿了南宫复的心脏。南宫复活了这么一生,可以说遇到过的高手如秋风中的落叶不计其数,也遇到很多剑术名家。可他从来没有见过么快的剑。龙呤未绝,剑锋犹在轻颤,剑上却连一丝血迹也没有。拔剑与收剑几乎在同一时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剑法,是怎么样的一种人?

南宫复还没有死,他的心脏还没有破裂,因为这人的剑实在是太快,心脏的伤口竟还没有迸裂。但只要他一说话,伤口就会裂开,那时他也会死。只要他不说话,也许还能活长一些,就算长一刻也好,对于快死的人也许这就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但南宫复却并不想活下去,他死鱼般的目光一直盯着这个要他命的人。他只说了他这一辈子最后的一句话“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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