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神宗一向潇洒自如,此时遇到铁衣法王,神色一反往常,竟显得一脸严肃。再看铁衣法王,身形虽然不动如山,可脸上早已失去和唐刀、唐绣相斗时那种从容自得。
丹神宗轻喝道:“请了!”自己伸手亮出铁扇。铁衣法王双手当胸,口中喃喃有词,随着音调、字句变换手势,越变越快。在众人眼花缭乱之际,他却忽然停下手来。只见他双手泛红,如同烙铁。
丹神宗身法奇快无比,一晃眼间就逼近铁衣法王。铁衣法王施展的是密宗“大手印”功夫,一招一式缓缓推出。两人一快一慢,快的如行云流水、白驹过隙;慢的如云渡重山,老牛犁田。众人见丹神宗忽东忽西,简直分不清到底是有几双手、几条腿、几把铁扇在进攻。而铁衣法王一招一式清晰可见,甚至越来越慢。可是铁衣法王虽慢,丹神宗的快招久攻之下,却不见效,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斗了片刻,丹神宗忽然退后几步,怒道:“你穿着铁衣,刀枪不入,还怎么打!”原来丹神宗扇缘是精铁皮制成,锋利如刀刃。刚才他拼着挨上一掌,挥手一割,割在铁衣法王肋下,只见火花闪现,铁衣法王毫发无损。丹神宗陡然想起铁衣法王的玄色僧袍是玄铁所制,寻常刀剑根本割不进去。要知道天下玄铁都以坚韧著称,唯独铁衣法王在珠穆朗玛峰顶找到的是一块可以变换形状的玄铁铁精。铁衣法王请锻造师将铁精拉成极细极细的铁丝,又请巧手织女将铁丝密密织成布匹,做成披风。铁衣法王这件防身法宝,可以说是普通兵器的克星。
丹神宗不以内力见长,这些年琢磨出的“铁扇神功”招式之中,也多要仰仗铁扇本身。此时遇到铁衣,兵器被克,自己换招的如意算盘落空,反而中了一记“大手印”。铁衣法王功力深厚,这一掌打在丹神宗肩膀上,丹神宗只觉得手臂一阵乏力。
铁衣法王道:“铁衣是我的兵刃,如同你的扇子一般,你这么挑剔,不如认输算了!”
丹神宗和丹明这次异口同声,齐齐喊了两个字:“放屁!”
铁衣法王哈哈大笑,连跨几步,向丹神宗逼来。丹神宗几次以铁扇点他穴位,被铁衣阻隔,毫无效果。铁衣法王之前还有些忌惮丹神宗,怕丹神宗内力高强,可以隔物传功。现在眼看铁衣可以克制铁扇,便放心出招,只攻不守。丹神宗一脸憋闷,被逼得退到了路边,眼看就要踏入草丛之中。丹神宗生平哪曾如此狼狈,此时身处困境,心生一计,长啸一声,铁扇急挥,逼退铁衣法王一步,自己扶摇直上,站到了一颗大树树梢的细枝上。
众人见丹神宗临风摇摆,宛如枝头盛开了一朵白花。
丹神宗向下招手道:“你有本事就上来和丹某过几招!”
铁衣法王见丹神宗一口气就能跃上六七丈高的树顶,心知自己的轻功根本无法和此人相比,丹神宗这次分明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铁衣法王勃然大怒,双掌聚力,冲到大树之下,左右一合,轰然巨响,大树竟然被打断,倒在了江水里。丹神宗晃晃悠悠漫步般“走到”另一棵更大的松树树梢,笑道:“你有本事就把这片林子毁了,没有本事就上来打!”
托罕见丹神宗在树梢如履平地,大怒道:“我看你丹神宗枉为四大高人,从今往后,你的位子还是留给我师傅铁衣法王吧!”
丹神宗哈哈笑道:“我跟你师傅各有所长。我的轻功天下无敌,谁也不能否认。你师傅的乌龟壳子也是天下最硬,我不计较,嘿嘿。轻功是我自己凭天分苦练而来,可你师傅这乌龟壳子,却是捡来的玄铁。你托罕既然大言不惭,我觉得你也不必急着去参加比武招亲了,先看看能不能打赢我儿子再说吧!免得到时候死在擂台上,让你师傅缩在乌龟壳里不敢见人!”
铁衣法王听丹神宗说自己的宝贝铁衣是乌龟壳子,再也忍耐不住,拔地而起。上升三丈,拉住一根树枝,再上升四丈有余,站在了树梢上。铁衣法王的轻功也算一流,可是跟丹神宗相比,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丹神宗见铁衣法王终于中了自己的激将法,便趁势道:“谁身体衣服鞋子兵器任何部位先沾地,就算败了!”
铁衣法王冷笑道:“就按你说的来!”
托罕也被丹神宗激出了脾气,指着丹明道:“你过来跟本王子打一场!”
丹明得以站在龙小怡身边,一闻芳泽,正在陶陶然之际,听到托罕被父亲所激,要跟自己决斗。心中百般不愿意。要知道对丹明来说,卫雪清长什么样子,他并不知晓,参加比武招亲,也是父亲丹神宗之意。他自从看到了龙小怡,心里就被这机灵古怪的小姑娘占据。岳阳楼一别后,丹明终日浑浑然,只想再见到龙小怡,看看她的娇嗔薄怒,听听她的莺声燕语。此时托罕突然发话,打破这一美好时光,丹明心中竟没有以前作恶奸淫那般离体便忘的感觉,他只觉得一阵惆怅。
—原来这种感觉就是惆怅!
托罕见丹明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丹明是怕了自己,不由哈哈大笑。龙小怡见丹明痴痴看着自己,不由怒道:“你这丹顶鹤,是不是怕了那喇嘛,人家可是王子哦、、、”
丹明久经“沙场”,对生性轻薄之人一看便明。想起托罕之前对龙小怡有心怀不轨的迹象,铁扇一张,就朝托罕扑去。托罕不料丹明说打便打,招招狠辣,顿时给攻得手忙脚乱。
五名喇嘛虽然是托罕师兄,可是托罕贵为王子,五人怕托罕有所闪失,手摇转经轮,就要冲将上来施展“转**阵”,围攻丹明。丹神宗在树顶看到众喇嘛想以多欺少,便冷笑道:“你这王子比武招亲时也能这么一拥而上?你要是赢了,卫九重一个女儿总不能招六个女婿吧!”其实明朝乌斯藏喇嘛教也分为出家修行和在家修行。出家男子不可娶妻,在家男子则和常人无异。托罕能参加比武招亲,自然是在家弟子,其余喇嘛既然跟随地位尊贵的铁衣法王,应当都属于出家弟子。丹神宗这句话只不过用来挤兑托罕罢了。
托罕怒道:“诸位师兄请退下,看我如何收拾这小子!”几名喇嘛遵命退到一旁,丹明铁扇一张,扇了几下。
托罕道:“夜风呼呼,你扇个什么劲,莫不是紧张流汗吧,哈哈!”
丹明忽然跨了一步,扇子边缘锋利,割向托罕颈项。托罕见此人身法诡异,连忙低头一滚,站起身来,竟然哇哇大叫。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托罕手臂上、脸上竟然扎了些细小的绣花针。这本是铁衣法王跟唐刀、唐绣两兄妹相斗时接过来扔在地上的。柳叶刀还容易分辨,托罕能够避开。可绣花针太过细微,托罕就地一滚,手臂和脸上竟然扎上十几枚!托罕出师不利,又伤的莫名其妙,不由龇牙咧嘴。
丹明见托罕意外受伤,已经毫无防御,铁扇一扬,又割向他小腹。
这时忽然有人伸指在扇面上一点,丹明前冲之力被点成俯冲,险些摔了个嘴啃泥。
托罕见有人相助,还以为是其师兄。定睛看去,只见来者寸许短发,神光炯炯,怒视丹明,自己竟毫不相识。
龙小怡欢呼道:“你终于来啦!”
原来这人便是南释。
杨穷秋三人乘坐排帮快船向安庆码头行去,到了码头寻不到龙小晴三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到远处轰然一响,有一棵大树倒在江水里。再看远处树顶,竟然有一白衣人站立,还隐隐传来呵斥谴责之声。三人怕龙小晴他们遭遇强敌,便施展轻功,上岸追来。
南释一看到丹明,怒火中烧,上去就是一记“一指禅”。丹明猝不及防,险些中招。南释几人煞住身形,只见跟丹明对阵的居然是个喇嘛,都觉得十分诧异。
托罕忍痛拔出绣花针,咬牙道:“谁要你多管闲事,这是我跟他单打独斗!”
南释刚才不知丹明是不是在攻击正道人士,伸指帮托罕接下一招。此时见这喇嘛不识好歹,冷笑道:“老子才不管你死活,你要跟这人单打独斗,还是排在我后面吧!”
托罕贵为王子,何曾听过别人乱称他老子的。二话不说,冲到南释面前就是一记大手印。可他堪堪要攻到南释身体时,一只大脚已快踹到他脸上。托罕连忙双掌一推,又跃了开去。只见来人单脚撑地,另一只脚蹬在半空,两腿笔直一线,如同一根铁棍。
这人自然是以腿法闻名的两湖神捕杨穷秋了。
托罕见这人半边身子歪斜,想到武学中有“起腿半边空”的说法,便使出一记跺子脚踩向杨穷秋膝盖。哪知自己一招使到半路,杨穷秋的那只朝天脚忽然如弹簧般一连踢出十几脚。托罕双手连连挥舞,好不容易挡住杨穷秋的攻势,自己的脚根本来不及跺直。杨穷秋趁托罕下盘不稳,转身一个后踹,蹬在托罕右肋。右肋是人体肝脏所在,又靠近太阳神经丛。托罕一口气聚不起来,已经痛的撕心裂肺,手捂肋部,蹲在了地上。
五名喇嘛见杨穷秋腿功厉害,踢伤了托罕,纷纷摇动转经轮,展开“转**阵”围住杨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