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上,喝着热茶。
这个梁仲春,明明是自己怀疑明楼,却不说,反倒是一句一句的诱导着汪曼春。难怪南田科长虽然更倚重汪曼春,但在职位上,汪曼春却一直被梁仲春压着。也庆幸梁仲春是个实实在在的利己主义者,大节有亏,小义尚有。阿诚让他有利可图,后来他对阿诚也确有了几分朋友之义,因此他对很
多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装糊涂。
不过现在两人似乎还没搭上线,要不然,再给明楼卖个人情呗?只是明镜似乎也该回来了吧?
汪曼春恨明镜,恨不得她死。明镜知道,明楼也知道。但是明楼更知道,汪曼春不会真的亲自对明镜动手。
记得在汪芙蕖出事后,在长椅上,明楼曾经劝过汪曼春回头。汪曼春情绪激动的质问明楼,是不是怕她会孤注一掷,报复明家。
明楼十分笃定的反问:“你会吗?”
这就是明楼。就像汪曼春说的那样,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一眼就能看穿她。他一直都是那么的自信,自信于汪曼春对他不问缘由的爱。
没有人会比明楼对汪曼春更狠。他用汪曼春对他的爱制成了一把利剑,面上柔情似水,手上却毫不犹豫的把剑插入她的心脏,甚至还会心疼的问你,会不会很痛。
爱,远远比恨更伤人。
明家姐弟深谙此种真意。
所以,明天,我必须要去见一见这位明家大小姐。曾经的汪曼春,并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明家,对不起明镜的事。
爱,从来都不是她可以肆无忌惮羞辱汪曼春的理由。
将小熊搂在怀里,轻声说道:“小熊,你要记住,如果爱一个人爱得没了自我,他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要在乎你的。”
“没关系的,公主殿下。”小熊颇是兴奋的说道:“明天就有人替您,哦,不对,是替汪曼春报仇了。打脸piapia响哦!”
闻言,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感觉,明天,一定会是精彩纷呈的一天。
一想到这,简直兴奋得睡不着,“熊宝宝,你是不是也很想看某人挨打?”
“是呀是呀,女王大人,带我一去吧!”小熊重重的点点头,谄媚的说道。
担忧的问了一句,“可是,万一他恼羞成怒,把我们都灭口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乖乖不说话,他不会发现的。”“小熊”可怜兮兮的请求道。
“好吧,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将小熊抱紧了些,“现在快睡吧,不然会有黑眼圈的。”
上海大酒店,汪叔父包下了整间会客厅。宾客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发表自己对如今政治,经济,时事的看法。
百般无聊的倚靠在沙发上,手中的红酒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扭头看向人群最集中的地方。
阳光穿过一整面落地镜照耀在明楼身上,仿若给他镀了一层金边。深邃有神的眼睛在金丝眼镜的笼罩下显得格外温和,本不是十分出色的五官因为眉眼间的自信而格外抓人心神。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吧?也难怪在他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入了汪曼春的眼。
恍神间,明楼已经结束了讨论,走到我身边坐下,手中的高脚杯又被夺了去。
“我没喝,”我回过神来,解释道,“我只是很喜欢它的颜色,倒出来看看。”
“我知道,”明楼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如今倒是越发小孩儿心性了,这样的场合还带着玩偶出来。”
“咳咳,”悄悄将小熊往身后藏了藏,“它求我的。”
“越说越没谱。”伸手轻轻敲在我的额头上,“你一向都不喜欢这种聚会,今天怎么来了?”
笑得灿烂:“来看你。”
看胖狐狸挨打,喜大普奔,人人有责。
明楼闻言也笑了,不置可否,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借口去洗手间,走开了。明楼离开没多久,一直独坐在一个圆桌旁的商人模样的青年也跟着进了洗手间。
看来,即便没有汪曼春,梁仲春还是送来了一个他不想再见到的人。
不多时,明楼就回来了。只是他没有坐下,眼神幽深莫测,神色复杂的站着看我好一会儿。然后突然间就笑了,坐在了我身旁。
“师哥刚刚是在想什么?”我端起桌上的酒杯递给他。
明楼接过,一饮而尽。
“汪大小姐,什么时候想改行做清洁工了?”他声音很轻,但是很有力度。
“这里的清洁工,我是没什么兴趣。”帮他倒上酒,“不过,如果师哥家里如果缺一个,我倒是很愿意去做这个贤内助。”
“方便对我进行身份甄别吗?”他再次喝完了杯中酒,“曼春,你要甄别,我不反对。但是对于我,至少你得派一个人来,你派一条狗来,咬到我怎么办?”
笑容僵在脸上。
这是在怀疑我?
我夺过他手中的高脚杯,倒了满满一杯,直接灌进嘴里,掩饰住眼里的失望。
明知道过去汪曼春的所作所为想让他不怀疑都难,可是许多事都已经不同,你还是第一个就想要怀疑我吗?
汪曼春的结局就注定无法改写吗?
“梁仲春这个人,无利不起早。只要有利可图,他可以什么都不知道。”接连灌了三杯,才停下。
“可是他对他的妻儿却是真心的。遇到生死抉择的时刻,他可以放弃自己的命而为妻儿留一条生路。”
又倒了一杯饮尽。因酒喝得太急,酒气上涌,有些发热,我取下项上的皮草放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倚靠在扶手上,揉了揉额角。
“曼春,我……”
将食指和中指并拢,压在唇边,轻声说道:”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过去的所作所为确实算不上一个好人。你怎么想我,都是应该的,不必解释了。”
“明楼啊,你们两个在聊什么有趣的事呢?”汪芙蕖慢步走了过来,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明楼扶了扶眼眶,面带愧疚的说:“我惹曼春生气了,正在向她道歉呢!”
“哦?难得!曼春竟也舍得跟你生气?”汪芙蕖语气颇是新奇,“曼春啊,一直是我们家的一匹小野马,从小到大啊,只有你明大少爷才能拉得住缰绳。可惜啊,”他遗憾的说道,“当年要不是你大姐……”
“叔父!”不待他把话说完,我急忙打断,“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他只是我师哥。以后自然也会找一个温婉端庄的嫂子,何必再提当年……”
话音未落,一声具有穿透性的,甚至可以说有些尖锐的声音传来,“当年如何呀?当年要不是我反对。汪家大小姐现在已经是明家大少奶奶了?对吗?”
明楼倏地站起,快步走到明镜身边,声线因为紧张而有些不稳的唤了声“大姐”。
望向门口,明镜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衣,领上是极其华丽光亮的皮草围领。在水晶灯下映衬下是一张保养得宜端庄持重的脸。
本想站起,身体的痛苦让我跌坐回沙发上。耳边,汪芙蕖和明镜你来我往的说些什么,我已听不清楚。
雨夜的侮辱,被爱人抛弃的绝望,第一次杀人的无措……汪曼春的愤恨与痛苦在体内激烈的翻涌着,遏制不住,控制不了。
想要怒吼,想要暴起伤人。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着……
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