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营地之后,夜更黑了。
杨卫成扛着铁锹,拎着气死风灯,嘟嘟哝哝走在前面。
“跟老子骂架,老子还在娘胎里就在跟人吵架好不好?”
杨美一边接力憋着,一边忍不住问:“你到底在气什么啊?”
“气他们那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拿我们当狗的态度啊!”杨卫成道,“别说这里是华国,就算不是华国又怎么样呢?吃喝拉撒,人之常情……”
杨美一脑门黑线。
说话间,走的够远,杨卫成停下来,回头看了看,选了一处较隐蔽又够安全的树丛,将灯挂着。
“就这里吧,你先等一下,很快就好。”
他动手开始挖土,吭哧吭哧,挖出一条长一米左右,一肩宽,深度能有三四十厘米的坑。
动作极快,简直就跟挖掘机一样。
杨美赞叹也就算了,杨卫成都觉得自己重生生错地方,应该把他生在蓝翔。
挖好之后,他临走灯,叮嘱杨美几句,便走到旁边一点的地方。
这距离刚好,能让杨美不至于尴尬,又可以保护到她。
杨美看着那深度长度都很合适的坑,心里越发感觉杨卫成心细如发,不正经的外表下,居然还有一颗勉强正经的心。
就这样,十多分钟时间里,杨卫成又挖出一条几米长,二十多公分深的坑。一直到杨美解决完毕,他还在挥汗如雨地挖坑。
“你这到底是在干嘛啊?”杨美问。
杨卫成抬起头,看了看营地方向,他们完成交接班,回来的人疲倦不堪,正在休息。
“我有个计划。”杨卫成低声道,“但是得你配合我。”
“什么计划?”杨美问。
杨卫成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所以需要挖这么一条坑咯?我也来吧。”
“好啊!”杨卫成把铁锹丢给她,自己跑到一边休息。
杨美吭哧吭哧挖起来,铁锹上手,她才知道这活儿多难干。
“怪事,杨卫成挖起来很简答的吗。”
可她自己,挖了十多分钟,才刨出个小坑来,连半只脚都塞不进去。
“哈哈哈!”
杨卫成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
杨美感觉很奇怪,这么紧迫的时候,这家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感觉他每个细胞都很开心。
“不行,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不能让他看笑话!”
杨美学劳力的样子,朝掌心啐口唾沫,搓搓两手,抓起铁锹继续挥舞。
咕咕咕!
呜呜呜!
今晚的森林,显得格外嘈杂,远的近的不知名的各种动物在叫喊,仿佛也都感觉到家园变得不平静。
一整夜过去,两人居然合力在营地外围,挖了一条宽两米,深二三十公分的圆弧。
这条圆弧直径不算长,最多不过二十米。
杨卫成也不确定,这样做到底能不能行,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你俩干嘛呢?”突然有手电筒朝他们晃了晃,吼道。
“挖茅坑呢,你要不要一起来劳动一下?”杨卫成懒洋洋地回答,“这么多人都要拉撒,不挖长点深点,岂不是臭死个仙人?”
那人嘟哝着骂了句脏话,不再理会他。
近天明时,他俩精疲力竭地回营地,正好那帮人又换班,并且抬回来几只箱子。他们在忙着分配什么,没理会杨卫成和杨美。
两个都是汗津津,灰头土脸的。
杨卫成就不说了,浑身都是臭汗。杨美也是,一张俏丽的小脸儿,跟花猫似的,脸上的灰尘,被汗水冲出一条条痕迹。
杨卫成看着,既觉得可笑,又很心痛。暗想:“女孩子么,打扮的漂漂亮亮,坐个办公室多好呢?非要做这种艰苦而危险的工作。”
想着想着,他禁不住对冲在前线的女性警官们肃然起敬。
“你去睡觉,我帮你把风。”杨卫成道。
杨美摇头:“忙了一夜,你也很累了,必须得休息。”
“那好,我们一起休息。回头睡死了,随便他们把咱们绑起来喂老虎。”
杨美白眼他:“谁要跟你一起休息?”
“所以咯,不要浪费时间,谁知道他们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杨卫成一句话就把她怼得妥妥的。
杨美乖乖去睡觉,杨卫成则在营地溜达,最后爬到一棵树上,躺在树丫上假寐。
没人管他,大概觉得他烦,头铁,又不会翻出什么浪花来。另一方面,人们实在太忙。
2个人正在整理一只箱子,正位于杨卫成所在的那棵树下四五米开外。他所在的视角,位置很棒,可以完全看清楚箱子里的内容。
看到之后,杨卫成吃一惊。
那是一箱子瓶瓶罐罐,好像他在古董市场看到的地摊货一样。
但杨卫成知道,这里装的,绝对不是地摊货,而是从那个阁老墓中挖掘出来的宝贵文物。
“居然给他们挖出来了?”杨卫成瞬间急出一脑门汗水。
再联想那帮人一整夜忙碌的场景,他更确信他们是挖宝贝去了,而且是换班。
每挖出一些文物,便抬回来收好,换一班人去挖。
杨卫成知道,此刻自己必须冷静。
他开始观察四周。
营地里原先的箱子,以及这帮人带来的箱子,一共有十只,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箱子上贴了标签,标签上有不一样的记号。
他蹭蹭蹭从树上爬下来,假装溜达,靠近一只箱子。
老木头的味道,皮革的味道,还有浓浓的火药味。
这只箱子里是火药,标签上是禁火标志。他悄悄撕下来,并记住箱子的位置。
“好了,我去上个厕所。”2人中的一个去上厕所。
“等等,我也去!”
两人结伴去厕所,解决大事的时候,他们甚至还调侃。
“这小子虽然看起来很废又很柴,倒是做了件好事。这样上大号,比之前舒服多了。”
“是的,他居然还把周围的杂草枯枝都捡去烧火,这只蠢猪,哈哈!”
杨卫成迅速地溜到那只装满古董的箱子旁,将标签对换,并小心翼翼把箱子拖到火药箱子旁,暗暗在上面留下自己的记号。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想着不能让他们得手。
就这样,对方拉回一箱子,杨卫成就马上找机会给换一箱。
两天时间过去,杨卫成只做三件事——照顾伙伴们,挖坑,换箱子。
第二天深夜,杨志岭回营地,同样是极度疲倦,灰头土脸。
他先失魂落魄地呆在帐篷里,杨卫成、杨美也没理会他。
这家伙就是个卖国贼,把祖宗的东西全倒卖给外国人了,令人恨之入骨。
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来找杨卫成,还递给他一节断掉的香烟。
随着在山林日久,他们的各种物资,尤其是香烟在急剧消耗,能有这样大半根皱巴巴的烟抽,已经是富翁级别了。
杨卫成看着他满是污泥的脏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烟来,怕啥,老子还挖茅坑了呢。
只有杨美暗地里掐他痒痒肉,骂他没出息。
点上烟抽着,杨卫成斜眼乜他:“杨志岭,你狗曰的想干嘛?”
“我,我怕了。”杨志岭的手哆嗦着,好像遭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怎么?”
杨志岭道:“那么多宝贝啊,我眼睛都花了,干我们这行的,这辈子能看到这样多的文物,马上扑街都值了。”
他眼睛里闪烁着两种光,一种是兴奋,一种是痛苦。
杨卫成稀奇地看着他,从他身上,居然感受到一捏捏人性。
“怎么,人家不给你好价钱了?”
“不,正相反,中岛一激动,给我加了一成。”他竖起一根手指头,“可我、我觉得不够。”
咕咚!
杨卫成昏倒,本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悬崖勒马甚至大义凛然地话,谁想到是不够这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