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她意外的同时,脚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这下意识的防备动作落进男人的眼里,他似有些不能接受,问:“你怕我?”
随意顿时有些心虚。
可是不怕吗?
她越是接受自己是随意的事实,就越对他心存疑虑。余光不自觉地瞥了萧彤一眼,问:“你把她怎么了?”
“晕了而已。”
若非如此,厉承晞的人在她身边寸步不离,他又怎么有机会见到她?
随意闻言倒是松了口气,只是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总之自从知道自己是随意,他给人的感觉已经不若国外是那样让人心安。
男人的身影却靠过来来,她脚后退一步,竟被他的手臂用力地勾住腰身。
“哥哥?”她诧异地看着他。
她们之前虽然相处不多,他却从未与她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甚至爱怜地抚过她的脸颊,问:“这段日子过的好吗?”
随意有些抗拒他的碰触,慢慢别过脸。
她是被厉承晞带回来的,她若真是随意,那么他就应该知道厉承晞会跟她说些什么,所以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哥哥……”她其实并不太愿意相信他是坏人。
男人看到她眼中的挣扎,似是叹了口气,头抵在她的额头上,道:“看来你还是被厉承晞迷惑了。”
那口吻既伤心又似无奈,但有一点——他居然承认是认识厉承晞的!或者说厉承晞与她有联系这一点,他并不否认。
“又?”她捕捉到关键的字。
男人来之前自然已经想好说词,便道:“没错,是我骗了你,你不叫白斐然,确实是真的随意。”
有些事实是无法争辩的,毕竟随意是活生生存在过的人,与他精心制造的那堆关于白斐然的资料不同。
这一切在她没有遇到厉承晞之前都还好,可既然他插手,必然会让随意相信,所以她迟早会察觉。是他之前心存侥幸了,以为白斐然至于对厉承晞会有防备,却忘了他是什么样的人。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骗她?
“厉承晞当初因为追踪白净的下落刻意接近你,使你爱上他。后来又是因为白净,你才会受伤昏迷。
我当初找到你时,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你送到国外,远离了他。只是你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的打击太大,竟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我想那么痛苦的过往,你忘记了也好,便给了你新的身份。”
男人长长地叙述着她的过往,却似乎除了她是随意的事实,整个过程都与厉承晞说的完全不同。
“那么以你所说,我与厉承晞感情并不好,那我为什么还会跟他结婚?”
白净这个名字她不止一次听说过了,这个人也是真实存在的,厉承晞甚至亲自承认过,他曾是白净的男朋友,被其妹白芷当作过未来的姐夫。
“是他骗了你。”他抓着她的双臂的力道不自觉地用力了些,仿佛提到这个,心头愤慨犹有些无法抑制。
可此时的随意是失忆的随意,她真的不知道谁说的是真是假,只是看着眼前男人着急的脸,神情恍惚又迷惑。
“所以随意,他绝对不会真的让你恢复记忆,这个心理医生也不会真的帮你。”他强调也确信,并企图说服她相信自己。
“可白净不是已经死了吗?他再欺骗我还有什么意义?”他的话她听进去了,却无法分辨真假,只是觉得心里慌慌的。
她那天从宴会上回来之后也查过的,白净与一个姓刘的有染,背叛了厉承晞,被判刑后在狱中自杀。
他是因为受了情伤,转而觉得她好的吗?
“厉承晞这个人心机很深,你不要相信他。”男人却道。
“那你呢?你又是谁?”随意突然抬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他谈到厉承晞欺骗自己时是那么义愤填膺,深恐她再次受骗,且又那么了解自己。
她不禁想着,随意身边除了厉承晞和邓波儿,还有这样的人吗?
男人闻言脸色似是微怔,又似有难言之隐地道:“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有一天……他对她亦是有所保留。
空间忽然安静下来,安静的落针可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开口:“我该出去了,不然外面的人会发现。”
男人闻言看向她,随意眼中的试探那样明显。
她居然是在试探自己,是怕他伤害她吗?男人心头忍不住涌起一抹悲伤,但还是点了点头。
随意见他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也没有要强硬带她离开,然后抬步往外走。
手碰到门把时,才又想起萧彤,不放心地转头看了她一眼,问:“你不会伤害她吧?”
男人唇边的笑更是无奈,想来她真的把自己当顾坏人了,便摇了摇头。
随意的心这才定下来,然后放心地离开。
今日厉承晞没有随行,两个保镖见她从里面出来,脸色虽然不太好,却也没注意到异常。
车子驶离萧彤的诊疗所,经过市区时她突然开口:“给我找个咖啡馆坐坐吧。”
她心里乱的很,突然不想那么早回去。
“是,少奶奶。”保镖应着。
司机便在路边找了家较高档的咖啡馆,她进去是虽然引来一些人的侧目,却因为身边跟着保镖,所以并没有人靠近。
随意选了个角落的位置,相对安静一些,也可看到外面的街景。
街道外依旧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转眼,她回到国内也有些日子了,却从没有好好安静地喝一杯咖啡,冷静地想些什么。
因为她的脑子是空白的,每个人给她的讯息又不同,以至于让她无从判断对错。
厉承晞真的爱自己吗?哥哥又是什么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已经喝了第三杯咖啡。
身后的保镖接了个电话,不由出声:“少奶奶?”
“什么事?”她问。
“齐嫂问还要不要准备午餐?”保镖试探地问。
随意看了眼外面,阳光还很明媚,她却要错过了午餐时间。
逃避只能是一时,确实不能一直就这样坐下去,便点点头说:“走吧。”
只是刚刚起身,一个人影便蹿过来。
保镖虽然反应迅速地将人挡住了,却没有挡住她手里那杯冰水泼出去,差一点就泼到了随意的脸上。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害死了我的小净,居然还有脸出现在丰台市。”
白二太太进门便看到她,一时也是控制不住情绪,并不顾保镖的阻拦,情绪激动地骂着,那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咬死她。
这时另一个保镖护着随意站到一边,她倒是也不怕,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疯的妇人,其实有些听不清她情绪激动下的话,不过小净两字却还是入了耳。
是指白净吗?
拦着她的保镖也是不厌其烦,干脆用力推了她一下,拉开两人的距离,冷声道:“白二太太,白小姐那是自己在牢里自杀的,跟我家少奶奶可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如果不是她抢走了我女儿的男朋友,小净怎么会变成那样?”白二太太说完,表情继而不平地道:“再说,我家小净是怎么死的,你们都心知肚明!”
保镖有些事确实心知肚明,却并不想与她辩解,只转头对随意道:“少奶奶,你们先走吧。”
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引起其他人的围观。
随意颔首,无奈白二太太见状又要扑上来。
保镖无奈,只能将她制在一边,然后给随意清出道路。因为厉承晞吩咐过,不用估计任何影响,只要保证随意的安全。
“随意,你个贱人、野种,你就是白家的扫把星,害死自己爸爸、妈妈不说,又害死奶奶和小净,你一定不得好死。”
随意出店门时,耳边犹是她的咒骂声。直到坐上车,脸上的表情仍不太好。
“少奶奶,那位白二太太一直这样不讲理的,她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保镖道。
随意却问:“我失踪的时候,是与白净在一起吗?”
保镖颔首。
“当时她用您的奶奶威胁你,让您去赴约的。”当时他是负责跟着她的人之一。
“厉承晞呢?”她问。
保镖闻言表情有些为难,道:“当时……厉先生在住院,你又与厉少产生了些误会,出去时便瞒了他。”
误会?
是怕他偏袒白净吗?
随意忍不住想……
彼时白二太太是约了白芷和简致谈事情的,两人则是在随意上车后进的咖啡店。
一进门就很快被里面的热闹吸引,只见白二太太浑身狼狈,那泼妇的模样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妈。”白芷心疼地上前。
因为人群围堵,那保镖也不想多生事,便无声无息地离开。
白二太太看到女儿,哭的更加委屈起来,一面看着她,一面看向简致,喊:“小芷,你可来了,你要为妈妈做主啊。”
“妈,你别急,告诉我这是怎么了?”白芷问。
“我刚见到随意那个贱人了,我的小净不在了,为什么她还活的好好的。”白二太太说着,再次鬼哭狼嚎。
当初白净出事她觉得丢人,所以一次都没有去牢里看过她,女儿死后她心里一直愧疚,以致这时看到随意才会更加愤恨。
“妈,姐姐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白芷劝。
如今白家还能维持就已经不错,随意她也恨,可又有什么办法。
白二太太一听就炸了毛,瞬间松开白芷,仿佛她是个叛徒似的,然后看向简致,道:“你可要为伯母作主。”
简致是什么样的出身?自然看不上白二太太这副模样,倒觉得丢人。目光从离开的那保镖身上收回,瞧了眼白芷,问:“你让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声音冷冷的,充分表达着他的不满。
白芷还未开口,他便已经抬步离开。
“简致,你等等,你可不能不管!”白二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去追,可惜又被白芷拉住。
“妈,算了。”她道。
“算什么算,我千求万求才让你把他带过来,事情还没有谈呢?他怎么就走了?”说着还不由拧了白芷一把,看着不争气地女儿又抱怨道:“他不是我姑爷吗?怎么能对我着态度。”
白芷吃痛,嘴里的苦却只能往肚子里咽。
妈妈将简致当女婿,可简致不过当自己是个玩物罢了,是个清醒的人这点应该都看得清,白二太太却总是美化两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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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载着随意的车子刚刚回到别墅,厉承晞的车子便尾随进来。她本来有点心不在焉,并没有在意,只是一脚落地下车后,眼前突然被一道阴影遮住,抬眸便对上厉承晞阴霾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