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一个王礼桓,剩下一个温庭彦。顾音不知道以什么姿态来面对生活了,王礼桓内心打的小算盘她一清二楚,但这位新上任的大师兄实在是让人理解不能。
他无缘无故教自己高阶功法,又手把手教自己对付顾玥,几乎知道自己所有的事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重点是还不知道人家要盗的是什么。如果说是极阴体质,以温庭彦对王礼桓的鄙夷态度来说,他们不可能修行一样的功法,难道极阴体质还能给除了玄极以外的功法做引子?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触目惊心的美景(锁骨)……以顾音十六岁的灵魂摸不清温妖孽的套路,又想好好修行,只能头疼了。
此时的温庭彦坐在爬满了枫藤的壁垣上,单手提着白止,不顾白猫张牙舞爪的威胁,开始秋后算账。“我把人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给我看管的?”
白止十分特别的不服气,双手双脚并用地往温庭彦脸上抓,可惜手短脚断,脖子还被人捏在手里,挣扎之后泄气道:“老子就不小心睡了一觉,她就把自己给卖了,能怪我?”
“老子?”语调上扬,不善不善。
“我我我我错了,温庭彦你放开我。”识时务者为俊猫啊!
温庭彦恶劣地抓着猫脖子在空中甩了甩,“我是说阿音重新醒来后你为何不看好她,你就是这么任顾琪欺负阿音的?”
“我们讲道理好不好!本大神修的是医道!医道!暂时!打不过那些凡人。更何况穿梭时空,你都需要休整,我也需要啊!这个破小猫的躯体才刚刚适应好吗!”白止恨不得剖心明志了,它一直是一只尽忠职守的好猫啊。
见戏弄够了,温庭彦这才大发慈悲放下白止,正色道:“我今天找你有件事。”
白止刚挥起来报复的爪子老实按了回去,虽然他知道温庭彦是故意的,但温庭彦说有事的时候是绝对有事。
“上次你制作的化形丹还有没有?”化形丹,能让高阶妖族化身成人,并将妖族的内丹转化成人类的丹田的一种丹药。
“你要那个做什么?难道你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白止担心地用爪子去摸温庭彦的肚子,一边嘀咕道:“不应该啊,本大神的炼丹术超神入化,绝不可能出问题啊。”
温庭彦伸手拿开那只捣乱的爪子,道:“不是给我,是给阿音吃。”
闻言白止蓝绿的猫眼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不太能理解这话里的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阿音应该是半妖之体,我探查她丹田的时候发现了一颗妖丹。”
白止下意识看向鬼面,也不在意那面具没有一丝缝隙,它能抓住温庭彦的目光,沉默延续了很久。“没有了,上次的化形丹是最后一颗,而且以我现在的修为,就算有材料也炼不成丹药了。”
温庭彦仿佛猜到了这个结果,也不说话,双手交叉握住。
“半妖的异状很少有人能察觉,日后我看得紧些便是。”
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半妖在大华比真正的妖族还要稀少,真好奇阿音的父母是谁呢。”温庭彦转过脸面向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愁眉苦脸的顾音,结界隔开了他与白止的谈话,也隔开了他的关怀与担心。
“谁知道呢,我亲爱的陛下,你已经为她任性过一次了,我希望这一次,您能将正事放在第一位。小屁孩本大神会照顾好的。”白止就像一个装老成的大人,幼稚的强调一本正经的说话,温庭彦却笑不出来,“当然,欠下的,都得还债呢,呵呵。”
顾音觉得很奇怪,自从来到戒指里,白止就不亲近自己了,没有人天天在自己耳边嗷本大神怎么怎么样,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但什么时候白止跟温庭彦关系这么好了,温庭彦还抓着它的脖子玩荡秋千,白止还很高兴的样子。要是白止听到她此刻的心声,必然一口老血,它都快被温庭彦一松手甩到背后山顶上去了,还能开心?
“喂,温庭彦!你什么时候才教我学功法啊?”顾音大声喊道,几乎下一秒温庭彦就飘到了她身旁的石凳上。
“阿音想我了吗?叫这么大声。”日常调戏。
顾音气结,无视温庭彦的话,再次强调,“我不要背《淇奥》、《考槃》、《硕人》之类的东西了,我也不要看《上古众神的爱情史》这样的东西,我要学功法!”
“噢?这些都是小孩子必须学的啊,以前师父就是这么教我的。”
“师父在你七岁的时候给你看上古众生的爱情史?”
“阿音你不是十六岁了吗?是时候谈个恋爱了,修行什么的可以慢慢来嘛。”鬼面蹭地一下凑到顾音面前,“阿音你谈恋爱的话,看我怎么样?我可比王礼桓那个禽兽好多了。”
顾音伸手将那张快凑到自己脸上的鬼面推开,一脸嫌弃道:“王礼桓可以让我在顾家有地位,大师兄你可以吗?”不是她不尊师重道尊老爱幼,实在是温庭彦脸皮太厚,罪过罪过。
温庭彦做出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右手捂着心口道,“我家阿音居然嫌弃我,奴家不要活了嘤嘤嘤。”
来道雷劈死这个妖孽好吗?
“到底为什么不让我修炼?”顾音每每要求修炼都会上演各种各样的闹剧,但她也不傻,温庭彦的阻挡之意越来越明显,可让她放弃修行像上一世一般成为刀俎上的鱼肉是不可能的。
“教你修行什么的不该是师父的事情吗?关大师兄什么事”顾音板着一张小脸看着他不说话。
温庭彦这才停止了胡闹,把小孩抓到怀中抱住,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阿音不可以随便修炼,会招来恶鬼哦。”
“温、庭、彦!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么荒唐的理由也能用来忽悠人?
“我认真的啊……”顾音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差点信了温庭彦的话不说,居然还从狰狞的鬼面上看出了一丝委屈?
气呼呼地挣脱温庭彦的怀抱,顾音一怒之下离开了戒指。
不修炼,不修炼她拿什么去打顾元珍的脸,怎么能够保护自己不再被人踩在脚下?
回到自己的房间,顾音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不就是不教吗?自己学还不行?
这世上有一种痛苦叫,字你全认识,但连在一起你全都不懂。顾音忍着难受将万木逢春的心法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反复朗诵。
一次不行,十次,然后千次,万次。
夜色渐渐深沉,天上昏沉的月轮也被乌云悄悄笼罩。顾家梨春苑内的姨娘们早就休息了,除了斜靠在角门上打盹的丫鬟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只有隐约的脚步声,突兀地回荡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