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律司神,乃上古大神。不喜其它,专好音律,琴技极佳。神界空旷处,时常有其孤身一人在那里,轻抚摸着琴身,走到一旁坐下来,把琴放平,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开始在琴上波动,十分流畅。伴随着琴,婉转又有些哀愁的琴声缓缓流出。神界高处不胜寒,琴声又岂能不哀婉凄凉?
音律司神从不过问尘间俗事,对神界的相关事宜也从不上心。但却喜欢常年身携一支白玉箫下凡尘,然后找一个世外桃源独自生活。吹吹箫,看看景,几百万年的光景就这么度过了。
“几百万年?!”夕灵把自己的惊讶转化成了超大分贝的声音喊了出来。
小博斜睨了一眼,继续说道:“他是上古大神,几百万年对他来说是正常的。不老不死,永世不灭,与天地齐寿,与日月共存。”
“他不会觉得寂寞吗?”夕灵脱口而出。
“啊?”小博感觉自己听错了。用寂寞来形容一个男人,是不是想得太不健康了。
小博突然又好像明白了似的,用赞同的眼神朝夕灵坏笑。
夕灵这才感到自己说的歧义让这只小坏虫子想歪了,立即纠正道:“我说的是寂寞就是无聊,就是没事做的意思。想什么呢!”
小博继续坏笑,还不忘给自己辩解道:“主人在想什么,小博就在想什么啊。”
“继续说音律司神羽白!”夕灵赶紧转移话题,再这么和小博扯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呢。
小博“哦”了一声,乖乖继续讲道:“音律司神本不再过问人事天命,只不过他此生还有一知己,那知己便是他永生永世唯一的牵挂。为了他,音律司神竟然险些被除了神籍。主人,你想想,这是怎样的交情能让一个上古大神自愿舍弃神族的尊贵与荣耀而去帮助他......帮助他......”小博说到这里便开始含含糊糊地闪烁其词。
“帮助他干了什么?”
小博迟疑地说道:“帮他......帮他救一个人。”
“谁?”
“幻神。”
夕灵不解,既然如此,幻神与音律司神并没有什么过节,反而应该是深交挚友才对,那为何会这样。
小博解释道:“其实幻神与音律司大神并不熟悉。虽然同是天神,但他们没有往来,甚至几乎没有见过面。”小博思索着,“怕是因为主人并不是天神的关系,所以他方才知道认错人了。估摸着音律司神也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幻神吧。”
夕灵点头表示赞同小博的看法,然后踱步自言自语道:“没见过幻神,两人没有交集,那是什么原因?真是奇怪。”
本来夕灵抛出这个问题也并没有指望小博能够给她解答,不过小博听见了夕灵的疑问,干咳了两声,说道:“那是因为我还没有讲完。”
夕灵一脸黑线,朝小博吼道:“你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嘛!”说着就拽起小博,咯吱咯吱地弄它痒痒。
“好了好了,主人,我说嘛。”小博忍不住了,只好像夕灵求饶。
夕灵怎能这么轻易收手,上次小博和远卿合伙骗她的仇还没有报,还有这小家伙也不知道向远卿他们告了多少次,今天就让她一次性算个明白。
整个洞穴里就听到小博在不停地求饶喊冤,夕灵在毫不留情地收拾小博的声音。玩笑嬉闹,也算和谐欢乐。
洞外则是另一番模样,一白衣白发男子倚靠着磐石望月轻叹,身旁还趴伏着一只全身漆黑、左眼已瞎了的凶猛灵兽。同样是一主一仆,却又有着相差甚远的画风。
不知男子是闲来无事,还是心烦意乱,缓缓站起,拿出了自己别在腰间的白玉箫,用手反复摩擦着玉箫上的凹凸的刻字,然后又轻抚着箫身,眼神呆滞。
一旁的灵兽本来是微闭双眼,现在也随着白衣男子站了起来,忠心耿耿地跟随自己的主人。白衣男子嘴角微微上扬,轻叹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灵兽低吟着回应自己的主人,白衣男子苦笑着拿起手中的白玉箫,目视远方,轻轻地吹着。
箫声,自古以来都以孤寂萧瑟之感而著称。古诗词里的箫声更是能让人联想到诗词中的凄凉处境。“人去后,吹箫声断,倚楼人独”、“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乘云何处去,愁断紫箫声”等等无数诗词里的箫声都渲染出孤独凄冷的氛围。其实箫声又岂会是这种让人们伤感凄凉的声音,只是吹的人心境不同罢了。就像诗词中的意象一样,事物本无情,奈何人有心。
夕灵在洞中倾听着,像是入了迷似的。就在箫声开始时,夕灵就已经停了下来,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听着。
夜凉如水,月色凄清,任凭清冷的箫声独自悲伤成风。
蓦地,箫声戛然而至。
夕灵没有感觉,依然沉浸在箫声的凄美里无法自拔。
小博看着夕灵还是一脸享受的模样,大声喊道:“箫声都停了,主人你怎么还一副享受的样子?”
“啊?什么时候没有的箫声?”
小博冷汗,回答道:“主人你不会听着睡着了吧。”
夕灵没有理睬小博,而是喃喃自语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不愧是上古大神,箫声虽凄苦异常,却动人心弦,听得我都想哭了。”
小博又是一脸黑线,说道:“这是在夸赞他的箫声吗?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当然是夸赞了。我这是因为词穷,所以夸得不是很贴切。小博你好像很不服气似的,有本事你以后也吹出这么动人的箫声给我听听看啊。”
小博淡淡一笑,答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夕灵就随口一说,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在左顾右盼,说道:“箫声没了,人也不见了,他去哪儿了?”
“主人,你问谁啊?”
“音律司神啊。还能有谁。”夕灵嘟嘟囔囔的。
小博不以为然,答道:“我刚刚去洞口看了,他就很突然地走了。”
听到小博说到音律司神走了,夕灵顿时眼睛冒光准备逃跑大计,小博又补充说:“可是灵煞黑蛟还在。”说着小博就打算去睡觉了。
“小博!你说话又大喘气!”
小博感觉到了主人的怒气,又开始忙着求饶,夕灵完全没有吃它这套,摩拳擦掌地嘿嘿笑道:“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
“主人,我错了!啊啊啊啊,好痒!主人,手下留情啊!小博知道错了。”
“嘿嘿,知道错了也没用。我今天就是要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