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给她灌!”
姚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眼警惕又惊恐地看着这个前一秒还斯文尊贵的男人,仅因为楚芊芊的一句话,就要命人灌她!
撇开她个人身份,她还是太爷的远房亲戚,是小王爷心尖儿上的人,难道诸葛夜一丝忌惮都无吗?
答案是,他真的一丝忌惮都无。
他父亲是掌管朝堂的摄政王,他外公是掌管兵权的上官家族长,这等身份,连天子都要给三分薄面,又何惧整她?
楚芊芊看着姚汐,将她的恐惧尽收眼底,然而,楚芊芊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这世上,不是所有处于弱势的人都值得同情,在她给她吃甘草话梅,害她被送往疫区,害她可能一辈子回不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去让人同情的资格了。
姚汐吓得面无血色了,怔怔地看向了诸葛夜,期待他能看到她眼底的哀求,期待他能稍稍发些慈悲,谁料,诸葛夜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伸出胳膊,轻轻揽住了楚芊芊的肩膀。
那种对她极致残酷下,又忽而流露出对楚芊芊的无限宠爱。
姚汐的心,像被一块磨砂布,来来回回地擦了起来,每一次,都能磨出血肉来。
门外的长随,已经走了进来,因得了诸葛夜的命令,二话不说便掐住了姚汐的喉咙,将姚汐抵上身后的门板。
姚汐被掐得快要呼不过气来,一股深深的恐惧,笼罩了心底,她浑身都抑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随即,她眼珠子瞟往楚芊芊的方向,哀求道:“楚小姐,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害你啊!”
楚芊芊淡漠地看着她,道:“给我下药的时候不想想放过我,这时候也别想我会放过你,说了让你喝,你今天就必须喝!”
“楚小姐,光天化日之下毒害良家千金,你就不怕坐牢吗?”姚汐愤恨的眸光扫过诸葛夜完美精致的俊脸,心里又是一阵吃味儿,“你不怕连累世子被人耻笑,连累摄政王府被人诟病吗?”
楚芊芊挑了挑眉:“我不怕,你怕不怕?”
问的是诸葛夜。
诸葛夜宠溺地搂紧她:“爷怕什么?”
不怀好意地看向姚汐,“出了这个大门,有谁会知道爷做过什么?”
姚汐怔住了……这是打算……杀人灭口?
念头闪过,姚汐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而后,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踹了长随一脚,便夺门而出!
长随厉喝:“你给我站住!”
大家都坐在雅间内,走廊上没什么人,可越是没人姚汐越是心慌,因为一追,就追到呀!
姚汐一边回头看他有没有追上,一边迈开步子朝前跑。
跑到楼梯那里时,一脚踩空,像个圆球似的滚了下去……
屋内,诸葛夜搂紧了楚芊芊柔软含香的身子,并凑近她,暧昧地问:“我配合得怎么样?”
楚芊芊端起那杯姚汐没敢喝掉的花茶,喝了一口,莞尔一笑,而后,搂住他脖子,将湿软的唇瓣,轻轻印在了他的脸上。
……
日暮时分,姚汐被送回了亲王府。
姚汐是一个人出去的,根本没人知道姚汐经历了什么。酒楼的掌柜发现姚汐时,姚汐已经四仰八叉地昏迷在地板上了。
诸葛琰即刻请了太医。
太医这阵子忙坏了,又是给虞伯治疗中风,又是给安贵人治疗水土不服,眼下,又添了个姚汐,幸亏太爷那儿和太爷的私生子那儿无需他费神,不然,他可不得一人分成两人用啊?
“太医,她怎么样?”诸葛琰站在床前,焦急地问。
太医给姚汐仔细地把了脉、摸了骨,当摸到左腿骨时,动作一顿。
诸葛琰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忙上前一步问:“怎么样?”
太医若有所思地吸了口凉气,道:“左腿,摔断了。”
床上的姚汐,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听到一句“左腿摔断了”,当即吓得抓狂了。
诸葛琰坐过去,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擦着她眼泪,柔声哄道:“别担心,断了也不是不会好的,是不是啊,太医?”
太医接到了诸葛琰警告的眼神,心知得讲些好听的安慰病患,但事实上,断腿短脚虽说痛苦,但也不是不能根治,只要治疗得当、保养得当,别说她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便是四十五六岁都是能康复的。
太医就道:“会好的,姚小姐,你千万放宽心来,配合治疗,不要再摔跤,这腿呀,就一定能好!”
昏迷中尚不觉得疼痛,此时一醒,只觉腿骨那里疼得锥心刺骨,哪怕太医保证了会好,还是难过得哭了起来。
“真的不会残疾吗?”她抽泣着问。
太医摇头,温和道:“不会,骨头是能长的,我给你用东西固定一下,没几个月便能长好了。”
说着,去往了亲王府的小药房。
因着前段日子姚汐昏迷、虞伯中风,诸葛琰为方便拿药、熬药,索性花大价钱在府里造了一个小药房。
太医在小药房内捣鼓了一阵,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副夹板。
他将夹板用纱布固定在姚汐的左小腿上,并说道:“不要用这只脚行走,也不要再摔。”
姚汐在诸葛琰的安抚下,已经渐渐平稳了情绪。
诸葛琰谢过了太医后,又心疼地问怀中的姚汐:“你怎么一个人去酒楼了?又怎么会摔成这样?”
想起诸葛夜的冷漠,想起楚芊芊的霸道,姚汐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揪住诸葛琰的衣角,如揪着一根救命稻草:“王爷……王爷你是信我的对不对?”
“我当然信你。”诸葛琰抱着她,轻声说。
姚汐吸了吸鼻子,委屈地道:“那要是我被人欺负了,你会不会替我报仇?”
诸葛琰浓眉一蹙:“是有人害你摔断腿的?谁?”
姚汐没急着回答,而是说道:“我不敢说,他们太厉害了,你惹不起的……”
诸葛琰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谁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是王府的人还是皇宫的人!我就算明着不能把那人怎样,暗地里,也总会教训一番的!”
而这个教训,就是让他付出与姚汐一样的代价!
姚汐闻言大喜过望:“王爷,是……”
“王爷!欧阳小姐来了!”姚汐正要开口时,红玉入内,打断了她的话,“欧阳小姐听说姚小姐受了伤,特地来看看。”
安素素抢了沈氏的丈夫,欧阳瑾又抢着楚家大小姐的身份逍遥快活了那么多年,姚汐讨厌死她们了,哪里还想见?可一想到宫里出了一位风头正盛的安贵人,又压下了内心的不满,不咸不淡道:“叫她进来吧。”
欧阳瑾来了,一进门,刚好看见诸葛琰把姚汐从自己怀里轻轻地放到床上,还极尽宠溺地为姚汐掖好被角,那种专注,令欧阳瑾的眸光瞬间沉了下来!
一个跟诸葛夜好过的女人,凭什么霸占她冰清玉洁的表哥?
敛起不悦,她挤出一副笑靥,道:“表哥,小汐姐姐怎么样了?”
诸葛琰对这个表妹的印象不怎么好,不为别的,就为这个妹妹曾经帮着楚芊芊拆穿过姚汐,但太爷来了信,请他务必像呵护亲妹妹那样呵护欧阳瑾,他做不到全部,但也不会太差。
牵了牵唇角,还算和颜悦色地说道:“太医说休养一段日子便能康复。”
不是摔断腿了么?还能康复?
哼!
这该死的狐狸精,命可真大!
欧阳瑾美丽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屑,很快,又笑着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这之后,她又问了不少姚汐的病情,但全都是与诸葛琰在谈,至于姚汐,她连一个眼神都没对方。本来嘛,要不是为了跟诸葛琰说几句话,她才懒得过来探望姚汐。
出了昭纯殿,犹自回忆着姚汐被诸葛琰从怀里放到床上的一幕,不由地开始脑补,如诸葛琰低头亲吻了姚汐、摸了姚汐、甚至或许二人已经……
越来越多不堪入目的画面闪过脑海,欧阳瑾心底的妒火跐溜一下燃烧了起来!
她讨厌楚芊芊,是嫉妒楚芊芊事事都压了她一头,还压得她无可反驳!可姚汐那个小狐狸精,容貌不如她,才情不及她,身份更不同说,完全没有可比性,这么一个不良品,怎么能入了王爷的眼?
简直太侮辱她欧阳瑾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欧阳瑾眼神一闪,脚步一转,去往了小药房。
那里,昭纯殿的小宫女正奉了诸葛琰的命在给姚汐熬药。
欧阳瑾捡起一块石头,朝东边狠狠地砸了过去!
“谁?出什么事了?”小宫女跑出小药房,往东边寻去了。
欧阳瑾迅速摸进去,从贴着药名的药柜里拿了一点东西,坏笑着丢进了药罐子……
不多时,张家得到消息,前来探望姚汐。
来的是张太爷与张和。
自打老太爷给陛下献了梅子酒,变相表达对陛下的投诚后,父子俩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张和推着老太爷的轮椅,一路来到昭纯殿。
“王爷!”二人给诸葛琰见了礼。
诸葛琰起身相迎:“太爷、张大人,快别多礼,请坐。”
张和哪儿敢坐?推着太爷来到床前,问向一抽一抽哭得好不可怜的姚汐:“小汐,你感觉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你摔断腿试试,是个什么样?
姚汐可怜兮兮地睁大满是泪水的眸子,这两个就是她的远房亲戚呀,长得不怎么样嘛,不过能被王爷如此礼遇,足见身份不容小觑了。
“大人!太爷!”她委屈地唤了两声。
太爷拍了拍她肩膀,叹道:“你这孩子,没好几天呢,怎么又给弄成这样了?怎么摔的?”
王爷在场,太爷在场,这个据说铁面无私,连皇帝都敢弹劾的张大学士也在场,太好!太好了!
楚芊芊,你敢害我断腿,我就让你尝尽被千夫所指的滋味!
鼻子一酸,泪水一落,她已挤出了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太爷,大人,无妄之灾啊,无妄之灾啊!”
“无妄之灾?”这么说,是被人害的?
父子俩齐齐看向了对方,一瞬后,又齐齐看向了姚汐。
姚汐深吸一口气,就要“娓娓道来”,这时,红玉端着药碗来了:“该喝药了,姚小姐。”
“哦,快给我!”诸葛琰从红玉手中接过被冷风吹得温度正好的汤药,“来,先喝药,喝了药再说。”
告状被打断,真是不爽,但姚汐还是乖乖地喝了药,怎么说都是自己的腿,依旧是希望它能快些复原。
喝完一大碗苦药,诸葛琰又喂她吃一个蜜饯。
张家父子看着小王爷待姚汐如此之好的情景,都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姚汐虽察觉到了他们的疑惑,却没功夫担心这个,或者她心里,已俨然将自己与诸葛琰归为了一个档次,觉着太爷也好,张和也罢,都不配干涉她的私事。
不过尽管不屑于这对父子,还是希望能利用一下这对父子。
眸光闪了闪,她掩面,开始抽泣:“今天的事,真是一言难尽啦!我……”
咕噜咕噜!
肠子发出了蠕动的声音。
紧接着,吥——
屋子里的人面色一怔,姚汐的脸,更是一红。
吥——
吥——
吥吥吥——
一个接一个的响屁,像放鞭炮似的,在屋子里突兀的响起。
太爷:“……”
张和:“……”
诸葛琰:“今天天气不错。”
姚汐的脸,臊得不行了,捂住突然变得剧痛的肚子:“我……我要出恭。”
偏菊青去小厨房给她熬小米粥了,红玉上前,掀了她被子:“小姐,我扶你去,你慢点儿啊,不着急。”
姚汐等不及了,肚子里稀里哗啦,已经快要爆炸了。
她一把揪住红玉的胳膊:“快!”
“哦,好的!”红玉用身子给她当拐杖,带着她朝门口走去。
可肚子越来越疼、那里越来越烫。
吥——
又是长长又响响的一声,响到最后,姚汐感觉自己要出来了,连“拐杖”都顾不得用了,推开红玉,用右腿跳了起来!
哪知,左脚上了夹板,太重,她跳不动,一个趔趄,在门槛绊倒。
“啊——”
一声惨叫,她从十几级的台阶上摔了下来。
“右腿!我的右腿——”
……
消息传到莹心堂时已是深夜,丹橘捧着肚子,从椅子上笑到了地上。
两条腿都摔断了,左腿摔了两次,这辈子都无法恢复如初了。
“活该!叫她恶事做尽!”
一开始,大小姐说故意在二小姐、三小姐面前透露消息,二小姐、三小姐便一定会给姚汐告密,起先她还有些担心大小姐估计错了,现在看来,何止是准,简直就是神。
“这下,总算是出完恶气了!”她如释重负地笑道。
“出完?”楚芊芊摇了摇头,“没完。”
丹橘瞪大眸子,姚汐都摔残了,还没完?还能怎样?
临近子时,楚芊芊睡下了。
但她并未睡着,所以,当那道黑影跃窗而入,点了丹橘的睡穴时,她本能地坐起来了。
“是你?”她挑开帐幔,看向背着月光,一身夜行衣,如风清朗的欧阳珏,神色无波地问。
欧阳珏原本以为自己深夜闯入,会把她吓一跳,故而,并未打算惊醒她,谁料,她竟这般机敏,还……这般大胆。
是的了,当初在庄子里时,他们一行五人都没把她惊到半分,而今他一人,就更不可能了。
“你来做什么?”楚芊芊披了件长长的薄袄。
薄袄披上身的一瞬间,她抬臂,亵衣紧贴,勾勒出那诱人的身线。
欧阳珏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迫使自己望向别处,道:“听说你从疫区回来了……”
楚芊芊眨了眨眼:“专程来说对不起的?”
对、对不起?
他干嘛要跟她说对不起?
“你做梦!”他冷哼。
楚芊芊拢了拢宽袖:“昨天不是你打了我的船,我才会被震吐?”
不吐,不惹恼陛下,不惹恼禧嫔,也就不会被送入疫区。说到底,昨儿的事,姚汐是罪魁祸首,欧阳珏,却也“功不可没”。
欧阳珏羞恼得脸红脖子粗:“你……你怎么知道我昨天也在?”
“陛下从不沉迷女色,却一下子带了三名宫妃出游,为了引蛇出洞,陛下可是煞费苦心了。”楚芊芊不疾不徐地分析完,又幽幽一叹,“你把我害得好惨。”
欧阳珏心口一揪,她只是叹了口气,他居然觉得呼不过气:“我……我没想过你会吐到陛下身上,也没想过是你出了疹子,我……”
“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无心的,可拜你无心所赐,我真的去了疫区,真的差点儿回不来。你报仇,报得真好!”楚芊芊含了一丝冷意地说。
欧阳珏脸色一白:“我没想过找你报仇!”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出完,自己都惊到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没想过帮他的兄弟们报仇了?
诸葛夜的协议,只能限定他的行为,不能约束他的心,但他心里,居然已经不恨楚芊芊了。
楚芊芊弯了弯唇角:“帮我一个忙吧,欧阳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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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更新,要跟大家说明一下情况。在本文上架前几天,我的眼睛突然被检查出玻璃体混浊,那时,有朋友建议我不要上架了,但我有些舍不得,所以坚持了下来。
上架后,万更很少,基本上是分成两更,因为那时我的玻璃体混浊已经恶化成了玻璃体脱离,又伴有干涩症状,码字变得异常困难。医生说,玻璃体后脱离的下一步就是视网膜脱落,保护眼睛,不要受伤,不要做剧烈运动,以免把视网膜给扯下来。
昨天,我再一次去了医院,眼睛的情况依旧在恶化。飞蚊与水波纹的数量都分别增加了一个。
医生给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允许,最好不要看电脑不要看手机不要看书。
接下来,更新都会变少,如果病情得不到控制,我想,我可能只有断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