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之中,薛府之内,一片灯火辉煌。薛府之中如今人声鼎沸,往来之人,络绎不绝。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虽然薛府没有隐瞒的意思,但是如今恰又赶上薛万里大寿,封城之中,人满为患,就是因为这许多修炼之人在此,打算为薛万里祝寿,如今此端事一出,这众人哪里还做的住,纷纷借拜访薛万里为名,入府探听情报。
薛万里一时之间也根本不知该如何向众人解释,但是如果自己一直不肯出面的话,那又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感觉,所以如今的薛万里是见又见不得,不见又不行。不过,毕竟是久经江湖的老狐狸,当即便对外宣传自己小女身体抱恙,自己疲于应对这江湖众多英雄,便回绝了绝大部分的前来拜访者,但是有一部分是他万万不能回绝的,因为他一定要向这全天下说明,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戒色在一旁的客房中,一直不能睡去。他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当时再强一些,出手再迅捷一些,陈风是不是就不会被抓走了。他自责,悔痛。仿佛又是当时的那个场景,自己努力地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那个人在自己眼前死去,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对自己早已有过的但是却不愿回忆起的自责感无时无刻的不在刺痛着自己的心。他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坚持不让陈风跟来的话,岂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如果自己当时和陈风一直一起行动,而不是分开行动,发现异常的第一时间便赶紧撤走,岂不是也不会有后来的事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戒色知道,那人修行功法甚是残忍,陈风如果落到他手里基本是有死无生。自己虽然有心去找他,但是如今薛府乃至当今整个武林都需要一个解释,自己不能走。最为关键的是,他知道陈风身上的咒印代表着什么,那么别人也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如今武林众人,在此时来薛府的目的,昭然若揭。如果此时自己将陈风寻出来的话,那陈风面对的,恐怕比面对封一寒要恐怖上百倍,上千倍。有时候邪教中人并不可怕,他只是会单纯的把你杀了,但是如果被那群伪君子们盯上,身死道消是毋庸置疑的了,然而他们还会在你身上给你扣上无数的,看似罪不可赦的罪名,让你成为千古的恶人,即使杀了你,也是为民除害,然后还让你在后世之中一直扮演一个罪人的形象。而如今,事情只要薛万里不全部说出去,那么一切便还有挽回的余地,而薛万里又岂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无奈之下,戒色只得答应了薛万里一个他本不能答应的条件。
戒色并不是死背佛经,他更知道人心。都说江湖险恶,前路难测。其实江湖没什么险恶的,险恶的都是江湖中的人,和江湖中人的心。
第二天,薛府闭门不再迎客,因为薛万里想要的客人昨晚基本都已然到了,也是时候该和这些“证人”们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薛府大厅之中,上首一把太师椅,坐的便是薛万里,其子薛不平在其后方站好。庭中十数人分主客坐好,一直议论纷纷,但是其中却一直不见戒色的身影。
终于,一人忍不住开口道:“薛兄,再有两日便是薛兄你的大寿之时,此时府中正忙,我等本不应在此时前来叨扰,但是昨晚之事,关系重大,我等实在也是无奈之下,只得在今日便进府来找薛兄你询问。”开口那人正是万剑谷左长老,只见一身素衣,须发皆白,但是也是精神抖擞,干净利落,身后一把仙剑威武霸气,根本不像是一名老人所用武器。
“长老客气了,众位即使是不亲自登门拜访,薛某也会通知诸位来商议此事,根本无从谈起叼扰不叨扰。”薛万里如此回应道,“今日将众位请到此处的原因有两个,其一便是方才左长老所说之事,这其二就是老夫决定,在我大寿之日为小女比武招亲,来选得一位良婿。”
众人闻言,哪里还会不明白薛万里的意思,他显然是不想现在谈昨晚的事情,众人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便也就顺着他,继续说了下去。
“薛前辈如此说,心中是不是早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如今起身这人明显是一年轻模样的男子,这种年纪的男子,听得这种事,最是坐不住了。
薛万里笑着摆了摆手,道:“哪里是有什么合适人选了,只是小女年纪也不算小了,如今赶紧找个好婆家便算是定下了。不过,若说心中的人选吗...”说到此处,薛万里顿了顿,双眼一直紧紧地盯着外面,只见薛万里嘴角微微挑起,然后便抬手向门口处指去,道:“那也只能算是戒色大师了。”
众人闻言,皆顺着薛万里的指向看去。只见一名白袍僧人,双手合十,站在门口处低念佛经。众人都是久在江湖,又怎么会不知道佛家戒字辈意味着什么,无不惊讶地望着门口处的戒色。
戒色和尚好像看不见众人一般,就这么自顾自的向厅中走去。薛万里知道他会来,从昨晚他找自己,让自己对江湖众人对陈风的事情稍作隐瞒时便知道戒色会来。
“薛伯父。”这时,一个年轻突然站起来,道,“这五佛子固然是名声在外,但是人的名,树的影。依我看,这哪是什么戒色大师,这分明就是市井中的登徒浪子,来这里坑蒙拐骗来了!”说话这人便是封城城主,也便是这万剑谷谷主的小儿子,赵青锋。此人从小便暗恋薛万里之女,薛彩衣,如今听得薛万里要为彩衣比武招亲,本是乐得心花怒放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接受会有戒色这样的人存在?
戒色也不与他争执,只是默默在这一旁,而这赵青锋却更加肆无忌惮,即使当着这么多前辈高人,仍是走到戒色面前,一把揪住戒色,道:“这是哪来的野和尚,还妄想娶彩衣,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戒色仍是不肯与他争执,而这在座的各位都要给万剑谷谷主几分面子,便也没人出面阻止,而薛万里更是想看看这戒色究竟有什么手段,便也乐得在一旁看戏。
“你要是真的戒色大师,我本想那咱们就去外面走上两招,也好让我见识见识五佛子的手段。不过依现在看,你就算是真的戒色,也只是一个没胆的秃驴!”赵青锋见众人根本没有出面阻止的意思,嚣张跋扈,更胜一筹。
戒色仍旧是专心念经,根本没有抬头看他一眼。赵青锋“簌”地拔出仙剑,剑影一闪,只见戒色的袈裟刹那间被剑气划成无数条碎布,然后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佛五子,也不过如此!啊?我忘了,你们威名在外,实在不是我等小辈可轻易侮辱的。”说罢,更是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而在座众人无不失望的,他们不似赵青锋那般,只当眼前之位不是真的戒色大师,为未能亲眼目睹佛五子之一的人物出手,当真是遗憾。要真到,戒杀戒妄两位大师,当时在江湖之上的风头可谓是一时无两。
“你就那么想死吗?”戒色突然不冷不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赵青锋听后,先是一愣,然后笑的更大声了,道:“死?恐怕死的是你吧,秃子!”
戒色深颂一句佛号,道:“既然施主如此执迷不悟,那便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