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你被停了职?你们学校疯了吗?就为了一些网络上的谣言?”徐令美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穿得端庄美丽,而是随意套了一件长袖,原本干净整洁的客厅里现在满目狼藉,衣服和食品袋子随处可见,不过徐令美已经管不了这些小事了,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丈夫,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叶鹤渊颓废地坐在沙发上,弓着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看到妻子惊慌失措的样子,原本烦闷的心情一下子就爆发了,“对,你没听错,我被停职了,你还要吵到什么时候?”
“我连说都不能说了吗?”徐令美马上反驳道,“你一个大男人被停了职,我说几句都不行吗?”
“你这是说几句吗?”叶鹤渊掐灭烟头,冷笑地看着妻子道,“这么多年,要不是我往家里拿钱,你用什么买你的化妆品买你的衣服?现在我不就被停了一下职,你就要给我脸色看?那你这么多年来给家里挣过点什么?”
徐令美顿时气短了,不过她不甘示弱,立刻又说道,“我是钢琴家!钢琴家你懂吗?我是搞艺术的,如果我开巡演的话,赚的钱不比你多多了。”
“拉倒吧。”叶鹤渊气极反笑,连平时最恨的一口老家东北话口音都出来了,“还艺术家?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那些巡演的票子都卖不出去全是送别人的。”
“送别人也比你这种什么都不会的人强。”徐令美站起身,走到叶鹤渊面前,不屑地看着他,说道,“你可别忘了,当时求着我结婚的时候是什么嘴脸,要不是看你前途不错,我怎么会嫁给你这种人?”
“你以为你除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叶鹤渊看着眼前明显已经不年轻的妻子,心里满是厌恶,“就凭你这种脾气,嫁给谁都要离婚。”
“爸妈,大早上的吵什么?”原本紧闭的卧室门被打开了,一头乱发的叶梓月不满地嚷嚷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睡睡睡,也不看看几点了,还要睡!”徐令美一等女儿出来就把气全撒在了她身上,“都这个年纪了也不知道帮忙家里洗个碗,收拾一下东西啊。”
叶梓月随意瞥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客厅和厨房里堆在水池里的碗碟,不在乎地说道,“哦,郑秀琴走了就再找一个保姆嘛,反正又不是请不起保姆,妈你也不洗碗不收拾屋子,干嘛总说我懒。”
郑秀琴在他们和叶梓年大吵一架的第二天就收拾包袱一个人悄悄溜走了,连当月的工资都没要,后来再出现就是被网友找到录了一个简短的视频,揭穿了森森的身世,让叶梓月恨得牙痒痒。
“再找保姆不要钱啊,现在家里没钱。”徐令美没好气地说道,“你爸被停职了,我的巡演计划也泡汤了,可能还要贴钱进去,不然你把钱拿出来吧。”家里的两个账户一个由叶鹤渊把持着,徐令美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少钱,另一个账户是徐令美的,只够她平时做美容旅游逛街的钱,现在原本计划好的巡演泡汤了,可是之前做的种种准备工作的钱都已经投下去了,只能让徐令美自己咬着牙认下。
“那怎么办?我也没钱。”叶梓月皱着眉说道,“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回国呢。”起码在纽约她的衣食住行都不用自己花钱。
“你怎么会没钱?”徐令美却不相信地说道,“你不是在美国工作吗?美元兑换过来也够我们好好花销一阵子了。”
“我早就不工作了。”叶梓月让母亲明明白白打消要从自己这里拿钱的念头,“工作太累了,我不想做。”
徐令美快昏倒了,她一直以为女儿在纽约过得是精英生活,每天朝九晚五认真工作,有一个不错的未婚夫,没想到女儿居然是靠别人养着的。
“爸,你的钱呢?我就不信你工作这么多年没有自己的存款。”叶梓月本来还指望着从母亲那里拿点钱,见到徐令美一副天快塌下来的模样,确认了她真的没钱后立刻将矛头指向了叶鹤渊。
“我也没钱。”叶鹤渊犹豫了一下,继续镇定地说道,“我的钱都给你妈了。”
“你贪污的钱全都给我妈了?”叶梓月却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容,“那你是给我妈了还是给我那个小妈了?”
“什么?梓月你在说什么?”徐令美呆愣了一下,随机意识到叶梓月话里的含义,跌坐在沙发上。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叶鹤渊倒是没否认,他早就对徐令美没有感情了,只是碍于自己圈内的好名声一直没提出离婚,不过从各种渠道弄到的钱都已经陆陆续续转移到那个女人的账户里,现在正好趁此机会提出退休和离婚,带着那笔钱和另一个家舒舒服服过日子。不过叶鹤渊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儿早就知道了他的婚外情,这让他很意外。
“高中就知道了吧。”叶梓月不在意地耸耸肩,努力回忆道,“好像是在酒店门口看到你和她进去开房,恰巧我的房间也在你隔壁。”那时候她也确实惊讶了一下,不过也就这样而已。
“等等,你高中就知道了,居然不告诉我?”徐令美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结冰了,让她整个人都发寒打颤。
“为什么要告诉你?”叶梓月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告诉你们然后让你们整天吵架或者直接离婚吗?拜托,妈,你都几岁了,这么没有任何效益的事情有什么好做的,你看你被蒙在鼓里的这几年不是都过得挺开心的嘛。”最关键的是,把这件事告诉她母亲,对于叶梓月自己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
“真冷血。”叶鹤渊淡淡瞥了女儿一眼,“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你要干什么?”徐令美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站起身,试图站在叶鹤渊面前,阻拦住他。
叶鹤渊连眼皮子都不抬,丢下一句,“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寄过来的。”就径直走出门。他已经想开了,既然叶梓年的事情和贪污的名声闹得他在学院里已经无法生存了,不如卖了自己这张老脸去跟老朋友求个情,自动退休算了,反正这么多年的积蓄还在另一个家里呢。
“梓月,我活不了了。”看着自己跟了一辈子的人就这么冷漠地走出家门,甚至连回头都没有,徐令美觉得自己这一生失败极了,没有钱,没有名声,现在连丈夫也没有了。不对,自己还有孩子呢,叶梓年靠不住,可是还有叶梓月啊。想到这儿,徐令美整个眼神都灼热起来,扑上去问道,“梓月,你的未婚夫什么时候来?他会跟你结婚的吧?他能把我带到纽约吗?”
“他应该快来了吧。”叶梓月故意避开了母亲的最后一个问题,她可不想带一个连看小孩都做不好的老人回去,“你等下别把叶梓年和森森的事情说出去,保不准我还能从他那里掏出点钱来。”
怎么说徐令美也是自己的母亲,叶梓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饿死在家里,只能从菲茨默口袋里掏出一点留给她,不过她也警告道,“我就给你这一笔钱,以后都别来找我,我也没钱,你活不下去就去教孩子弹钢琴去或者去咖啡厅酒店弹琴,现在这个挺赚钱的。”
“死丫头,你就跟你爸一个德行,冷血狠心。”徐令美一听说女儿让自己去教弹钢琴就火了,抓起一个盘子就往叶梓月脸上扔,“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让我舍下脸皮去教小孩子弹钢琴,,还要我去给人家酒店弹琴,你疯了吗?叶梓月,我真后悔当时生你的时候没掐死你。”
叶梓月在盘子飞过来的时候就避开了头,但是饶是这样还是被擦到了额头,她哪里肯吃亏,蹭蹭蹭跑到徐令美最宝贝的奖杯柜子前,将里面摆放的所有钢琴奖杯全部砸在地上,做完了她还不解恨,又跑到家里的施坦威钢琴前,拎起琴凳就往上面砸,“反正你以后也是出去给人家弹琴的份儿,用不了这么好的的钢琴,我先帮你毁了吧,省得你还心心念念做你的钢琴家。”
奖杯被毁的时候徐令美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到自己最爱的钢琴要被砸,徐令美不知道从哪儿又来了一股子力气,冲到叶梓月面前,一个巴掌把她掀翻在地上,末了还不忘打开门,把她拼命推出去,“你给我滚,滚回你的纽约,再也别回来!”
李青带着菲茨默走上楼梯的时候,就看见他们要找的人家大门敞开着,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睡衣的女人正在跟一个中年妇女对打,抓头发扯衣服什么的各种打法一起乱上,让李青看得叹为观止。而旁边的邻居都把门关得紧紧的,像是什么也没听见。
“菲茨默教授,您的未婚妻……”李青再一次哀叹,他大清早的赶去接机果然很倒霉,早知道就不接导师的那个电话了。
与此同时,在路明池的家里,叶梓年表情严肃地坐在儿子前面,以从来没有过得认真语气说道,“叶森森,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