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奶娘私下聊到石兰。(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
奶娘说：“红颜命浅。”说完之后立即脸色就不好起来，叹一生懊恼不已。我知道奶娘本来是想说石兰是好女人，只可惜了命不好。可这话她总觉是不能说的。尤其是在铭贞阁里绝对不能说。她觉得在我面前就更加不能说了。
“奶娘，有什么话在如意面前是不能说的呢？”我拉着奶娘的手，以前觉得是奶娘给我安全感，让我不在孤独不再害怕，如今我觉得是我在给奶娘勇气和力量。我轻轻地的像奶娘以前捏我的手一样，也捏了捏奶娘的手。奶娘破涕为笑，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小姐长大了。”
“奶娘还是年轻的。”其实奶娘已经老了，三十多岁将近四十的年纪，头发虽然没有银丝，可额上却开始有了岁月的痕迹。尤其是最近奶奶的眼睛越来越不好。我认为奶娘是流泪多的缘故，奶娘说是还没有满月的时候被风吹了眼睛，所以就一直落下了流泪的眼病。记忆重奶娘的眼睛是很喜欢流泪的，尤其是风寒之后，眼睛总是肿得像核桃。
“奶娘，翠鹂教你的用蚕茧熏眼睛的方法还在用吗？”奶娘的眼睛用翠鹂教的方法熏过之后明显好了很多，奶娘也帮助夸赞翠鹂能干。
“每天我都会用，来的时候翠鹂给我准备一盒子蚕茧，足够我用好久了。奶娘的事情小姐就不要费心了。”说到翠鹂的贴心，奶娘也很欣慰。她自己有儿子也有女儿，因为一直照顾我的缘故，所以很少亲近。除了我之外，翠鹂反而比她自己的女儿要贴心。
“奶娘，如意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做，都是离不开奶娘的，所以您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爱护好自己的眼睛。”奶娘就如同我的娘亲一样，她甚至比娘亲陪伴我的时间还长，我对奶娘是依赖的，也是尊敬与疼惜的。十几年来，奶娘把自己的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给了我，自己的儿女却被放在家里照管不上。如今还陪着我到这铭贞阁。
奶娘说过，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前半生奶娘陪着我高门大院，后半生我要奶娘陪着我山水闲居。
奶娘其实骨子里也是一个自由的女人。我们在庄子住的那段时间，她虽然严格的要求我有大家闺秀的行为举止，可也允许我有上山下地的机会，还允许我骑了一次水牛背。要知道骑水牛背就是农家女孩都不被允许的不雅行为。可奶娘却在山坳里，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让管事的一个谨慎婆子扶着我坐了一回。后来奶娘还告诉我说，她小时候就在哥哥的帮助下坐过。也是从那次之后我才奶娘的原来也是有哥哥的。而且她和哥哥的感情非常好。
奶娘小时候家里穷，父亲重男轻女，把吃的穿的都给哥哥，她娘亲虽然心疼女儿，也不敢忤逆了丈夫。好在她的哥哥是个好哥哥，吃的东西总会偷偷留下一半给她。衣服也会让她娘亲把稍微旧点的改一下给她穿。虽然她穿的是哥哥的旧衣服改的，可她心里很高兴也很爱哥哥。她知道哥哥其实也想把新衣服给她，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打扮得漂漂亮亮。但是父亲不喜欢妹妹，他不能让父亲打妹妹甚至是打娘亲。如果是旧衣服改的就只会挨骂不会挨打了。
后来她父亲为了给哥哥娶亲，把她卖给了王家做丫鬟。她就到了我娘的身边伺候成为了娘亲的贴身丫鬟，后来做了娘亲的陪嫁丫鬟。在玉家娘亲把奶娘婚配给了帐房的管事先生，先后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她的小儿子宁云比我大半岁，在六个月的时候因为我的出生，宁云只好断了奶。其实奶娘的奶水是很丰富的，足够刚出生的我和六个月大的宁云吃。但是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奶娘的奶水只能够喂养少爷小姐，喂养嫡子女的奶娘是不能够喂养庶子女的，更不要说喂养自己的孩子。喂养庶子女的奶娘地位也是没有喂养嫡子女的奶娘高，就是月前都会少几贯。平常的营养补充也会有差别。
再后来，我母亲过世，大姐把我接到姜家抚养。奶娘也跟着去了姜家。她的儿女们就全留到了家里，因为孩子小，为了有人能够照顾孩子和丈夫。奶娘主动像大嫂提出，给她丈夫纳妾。大嫂也感念奶娘的辛苦和对我的照顾，亲自把她院子里的一个丫鬟指给了奶娘的丈夫做妾。大嫂教导出来的丫鬟都是不错的，那个妾对奶娘的孩子视如己出，相夫教子很贤惠得体。奶娘也更加放心了，回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去年宁云定亲，奶娘只回去半日就回来了。对自己的孩子，奶娘总是亏欠的。
奶娘很少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儿女家人，可在一些看不到的角落。我不止一次看到她望着星星黯然神伤。天伦之乐，她何尝不向往呢？
奶娘最伤心的事情，就是她哥哥的去世。她哥哥娶了个彪悍的妻子张氏，家里的大事小事都要当家，对公婆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她哥哥是个善良的软糯性子，对她嫂子总是能忍就忍，能让就让，父母也因为家里穷，直不起腰板，所以有理没理都不吭哧，只求那个张氏能够给家里添个男丁继承香火。
张氏嫁给奶娘哥哥两年都没有动静，奶娘的父亲开始发飙。于是用小女儿给她哥哥交换，纳了一个妾。妾过门半年就怀孕了，张氏气量小容不下，在粥锅里撒了两包老鼠药，一家人都给药死了。张氏见一家人真死了，顿时也吓得不行，噗通一声跳进了村口的井里。妾的父母见自己女儿一尸两命，有恨无处发，就拿奶娘的妹妹泄愤。后来那个妾的哥哥在开荒山的时候，挖出了几根金条，一夜之间爆发为土豪。家里就再也没有了奶娘妹妹的容身之所。男的很快纳了妾，她妹妹也在坐月子的时候血崩而死。
奶娘从来没有提到过娘家人。许是听到石兰的故事有才想到自己的一些往事。我不敢去为她擦眼泪，只是用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抱着她。想用自己的温暖让奶娘可以不用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