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叫道:“盗兄,你我务必努力,此时不出深坑,只怕就要被困在其中了。【全文字阅读.】”
盗幽大叫道:“盗幽明白。”二人并刀向前厮杀,只求分开土蛙,但那土蛙百千上万,又是拥在一处,每刀下去,皆要竭尽全力,方能分开一条路来。
而离坑口越近,那土蛙越多,离坑口数尺时,土蛙好似下了暴雨一般,只管往身上砸将下来,二人稍有松懈,就要被冲退数步,虽只是数尺之遥,却像是隔了千里万里。
秦忘舒这时也顾得上土蛙身上毒气了,忙将凤火祭来,那凤火果然厉害,火焰一吞一吐,就将面前无数土蛙烧成灰烬,但土蛙被火一烧,果然青烟大起,秦忘舒虽与盗幽及时动用气盾摭住口鼻,但人身上有亿万毛孔,那毒气仍会侵入体内的。
好在此处已是坑口,青烟大半随风飘去,再加上气盾摭身,二人纵是受毒气侵蚀,身子尚可承受。只需到了坑外洁净之地,深自吐纳一番,就可逼出毒气了。
秦忘舒这时身子大半出了坑口,转目瞧去,吓得差点跌进深坑去。
原来坑外空中,已是赤红如血,也不知从何处飞来无数赤虫,染得山林尽赤。这赤虫只有一寸大小,身子红得发黑,瞧来像是炉中之铁,甲壳之上,泛着金属般的光芒。
瞧见这铺天盖地的赤虫,别说土蛙了,就连精卫也是吓得簌簌发抖,只因心中牵挂秦忘舒安危,不敢远遁,倒却着实不敢接近深坑了。
那赤虫漫天着地卷来,所到之处,别说这谷中生灵,便是那树木花草,也是一干二净,只剩下光秃的土石了。这些赤虫的胃口竟是极好。
盗幽这时也挣出坑口,瞧见这些赤虫,忍不住大叫道:“难不成这就是无所噬?”
秦忘舒虽是心情动荡,听到这话也是发笑,道:“若世间有这么多无所噬,别说你我,连苍穹也是不保了。我瞧你平日定是听书入迷了。不过此虽虽非无所噬,瞧来也是心惊,不知是何来历?”
那赤虫一路噬咬土蛙,很快就逼将过来,秦忘舒拉住盗幽手臂,喝道:“你我且到空中避一避。”将赤凰办祭起,立时纵到空中去。
哪知身子只升高七尺,就有一群赤虫飞来,秦忘舒手中早就掐着两团神火,见赤虫逼近,立时推出两团火焰。这神火果然厉害,那火焰涌到赤虫身上,赤虫群就缺出大块来,那赤虫要避神火,也是忙不迭地后退。
秦忘舒至此方才舒了口气,刚才在深坑之中,不便用火,此刻两大神火终可大显神威,便是再来亿万赤虫,也是不怕了。
盗幽见面前空出一大块来,也是大感放心,叫道:“秦兄,那设阵之人,可恶之极,若是被我撞见,定要斩了他的脑袋。”
秦忘舒亦是咬牙道:“别说是你,便是我也是无名火起。此人必是要来,绝不能让他讨得好去。”
赤虫见奈何不得秦忘舒二人,又转向深坑中的土蛙,将土蛙一道逼将下去。这些赤虫像是土蛙天生的对头,土蛙皆是避而不战,奈何深坑之中却是个绝路,看来到最后,必是赤虫夺了灵垩土中之宝。
秦忘舒在空中与精卫会着了,那精卫也是惊魂未定。秦忘舒知道设阵之人必在附近,暗暗将灵识施展,探向山谷四周。果然只探了片刻,就瞧见隔着两座山峰,有一人正伏在山石之后,探头向这边瞧来。
秦忘舒就向盗幽打了个手势,向东面一指。盗幽会意,这是要他从东面包抄,与秦忘舒来一个左右夹攻。
盗幽传音道:“此人既设这厉害阵法,不知是怎样修为?”
秦忘舒摇了摇头道:“此人身上灵息微弱,想来是刻意掩饰了。这是深藏不露,你我需要小心。”
盗幽道:“管他怎样修为,今日差点害得你我死于非命,定要给他一个好看。”说罢唤来黑驴,手中祭起一道法诀来,正是盗家秘术,此术一出,盗幽的灵息就被掩得严严实实,这是盗家无上秘术,秦忘舒先前也是受惠良多。
秦忘舒亦用盗家摭身秘术掩去灵息,二人分头行事,向远处那人悄悄逼近。
行进之时,秦忘舒以灵识锁定那人,那人只顾着瞧那赤虫,竟是浑然不觉有人袭来。
秦忘舒暗道:“我刚才用神火焚那赤虫,此人怎能瞧不见?他见到我神火厉害,仍不退避,看来是胸有成竹,未将我与盗幽放在眼中了。”
想到这里,更是小心,左手掐定苍南乱法诀,古手暗运凤火,土沉珠则悬在头顶,这是他目前最强的三件手段,一旦动手,三大手段齐出,还怕这人飞上天去?
眼瞧着离那人已是近了,秦忘舒忽听到耳中传来一声冷笑,紧接着就是爆雷一声巨响,秦忘舒“啊呀”叫了一声,就从赤凰刀上坠落下去。
原来耳中这声爆响,竟是传音之声,此声不仅入耳,更是入魂。秦忘舒乍听之下,怎能承受得住,只觉得头昏脑胀,再也遁不得赤凰刀了。
修士的传音之术,有个正式名称,叫做传音入秘,既然有“入秘”二字,那么也就无法高声。任你是怎样的境甲修为,哪怕修得狮子吼,震天雷般的声音神通,也修不进这传音中去。
但这修士传音入耳,却如同雷鸣一般,这等奇术,遍览苍南三域,只怕也无人习得,起码对秦忘舒来说,是闻所未闻。
见到秦忘舒自空中坠落,盗幽虽是远远瞧见了,也是鞭长莫及。精卫慌忙向下一扑,抵住秦忘舒的身子,总算止住秦忘舒的下沉之势。
但紧接着精卫亦是一声悲鸣,亦是闭目合翅,也从空中坠落下去。
幸好秦忘舒正好恢复了一丝清明,急忙将手一绰,将精卫扯来怀中。如此几经折腾,离那地面已是近了,秦忘舒慌忙落地,用手将赤凰刀招在手中。
就见那人也在山石立将起来,目光来回转动,冷冷地瞧着秦忘舒和盗幽。盗幽见行踪暴露,也只好将黑驴扯停了。
秦忘舒与盗幽偷袭来不成,反遭了此人暗算,心中皆是暗暗着恼。
细瞧那人,却是一位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虽生得满脸稚气,但一双虎目却充满怨之色。
不等秦忘舒开口,少年就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坏我大事。”说到这里,神情甚是委屈,双目蕴泪,竟似要哭出来一般。
秦忘舒本以为是个阴毒奸恶之徒,哪知却是位少年,更奇的是,这少年未曾冲灵入境,不过是个玄功之士。但区区一位玄功之士,却将秦忘舒从遁器上震落下来,若非秦忘舒亲身经历,若从别处听来,只当是天外奇谈了。
秦忘舒暗道:“今日着实丢脸,竟被一位少年打压了,若是说将出来,怎有颜面见人。”
他道:“小兄弟,怎是我等坏你大事?”
那少年见秦忘舒开口说话,却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你要和我道歉,就用传音之法,你第一次道歉,我是不肯理你的,等你第三次道歉了,说不定我就会消气了。”
秦忘舒见这少年说话稚气有趣,果然用传音之术,恭恭敬敬地道:“在下不知何处冲撞了小兄弟,总是我的不是,小兄弟原谅则个。不过你在此设六蛊阵法,那是邪术,你若说不出个理由来,我也就只能道歉一次,那也是你年龄幼小之故,我以大欺小,总是不妥。却并非是我做错了。”
少年睁大一对虎目,奇道:“什么叫六蛊之法?”
秦忘舒学着这少年的口气,又传音道:“你如果假装糊涂不知,我定会生气的,我一生气,就要打你的屁股。便是你姐姐来了,我也是不饶。”
少年叫道:“我真个儿不知什么叫六蛊阵法,又何必骗你。”
秦忘舒道:“既不知六蛊阵法,那么我来问你,你在此引来蛇虫,目的何在,可不是要修呼名落遁之术。”
少年摇头道:“呼名落遁又算得什么,便是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你一声,你也要跌下遁器来,这叫做传音雷。可比呼名落遁高明许多了。”
这话若是先前说出来,秦忘舒只当他只个笑话,此刻却是笑不出来,这少年明明是玄功之士,却能修成传音之术,已是大违仙修常识,传音声若惊雷,更是闻所未闻。
秦忘舒道:“你这传音雷果然是厉害的,但不知你怎样修来,瞧其境界,却是连初级炼气士境界也未曾达到的。”
少年神情转悲,低声道:“我和姐姐是一个是天聋,一个是地哑,那是六识有缺,道体不全,终身也难冲灵入境了,除非是炼成六识金丹,或能冲灵入境。可是此番被你二人搅局,那六识丹怕就炼不成了。”
秦忘舒心中大感歉然,他只当这少年设这六蛊阵法,是要修习邪术,原来却是要炼丹治人。若这少年姐弟果然是天聋地哑,六识丹恰好以毒攻毒。
现在瞧来,这少年必是个天聋了,那聋子的说话之声本就奇大,这少年或许便因这缺失,另辟蹊径,以玄功之士修成传音雷秘术,这也是天地慈悲弥补之功。
秦忘舒道:“小兄弟,如果你炼这六识丹是为了治人,我怎能不助你?只是目前六蛊阵法运转正常,我等哪里搅局了?”
少年道:“你二人在深坑中杀死土蛙赤虫无数,此处浊气可就弱了许多,若是浊气不足,又怎能引来双头蜃,比目牛。引不来这两种生灵,哪里能炼成六识丹。“
这少年因是耳聋,说话声音奇大,秦忘舒与盗幽皆被震得耳朵发麻。盗幽不由掩耳叫道:“小兄弟,声音轻些,我等能听得见的。“忽觉身后有异,急忙转身一瞧,却瞧见身后一张面孔,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便是惊恐的表情,也是纤毫不差。
盗幽吓了一跳,叫道:“你是谁?“
那人也叫道:“你是谁?“
此番情形,实是诡异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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