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老祖道:“若不唤醒神龟,休说此地水族,就算是天下苍生,至少也死去大半,此事着实万分紧急,还请小哥儿见谅。【最新章节阅读.】”
童子自然不信,道:“哪有这样的事?”
姬老祖沉声道:“若是等闲小事,谁及来扰神龟清修,既来此处,自然就是天大的事体了。”
童子瞧来虽是年幼,但久伴神龟之侧,又怎是那不晓事的?而姬老祖慧目瞧去,已瞧出童子乃是草木之体,看来并非此间水族,说不定就是海葵花性灵,借神龟灵气修成人身。
童子沉吟道:“究竟是怎样大事,还请姬道友细细言明,若果然是泼天大事,或可商量。”
姬老祖道:“世间有个魔我,小哥可曾知道?”
那童子一听“魔我”二字,面色顿时一变,忙叫道:“不用说了,千年前老龟闭关,对我说的明白,若有人为魔我而来,便要将他唤醒。这事果然是泼天般大了。”
姬老祖与诸修相视一笑,那神龟果然通灵,于千年前已预知今日之事,既然神龟有知,看来此行无忧矣。
于是诸修屏息静气,看那童子用何手段唤醒神龟,正如童子所言,若是老龟自家醒来,或可收气敛功,不至于祸及水族,若是被猛地唤醒,那神龟身躯何等巨大,稍稍一动,就是地动天摇了。
就见那童子用手向四周一指,漫山海葵齐齐摇动,散发清香阵阵,便是隔着海水,那香气仍能透进肺腑之中。看来姬老祖灵识探看无差,这童子果然是海葵花性灵,否则怎能摇动千枝万株海葵花,唤醒神龟。
那花香愈发浓厚,直透丹田百脉,此花香实有醒神清思之效,诸修被那花香所袭,皆感精神百倍,疲倦全消。
那童子跃到神龟背上,双手扇动海水,分明是将花香凝聚,催醒神龟,口中道:“老龟,醒来,醒来,魔我为祸人间,正需你出力了。”
片刻之间,那神龟微微一动,这一动不要紧,就将背后童子撞了个打跌,那山谷怎能禁得住神龟大力,猛然间就是一摇,两侧山峰齐腰而断,重重龟背上。
这还是神龟先被花香唤醒,法力大为收念之故,若是无故醒来,只怕整坐东海都要遭殃了。
忽听有巨声传于山谷,饶是姬老祖境界深厚,也觉得身躯剧震,难以立稳身形,那秦忘舒更是立足不得,幸有慕老祖在旁搀扶,这才勉强占住了。至于刑劫使,则是四肢不振,一跌扑地。
或是瞧见秦忘舒与刑劫使扑倒,那声音立时又压低许多,说的是:“果然是魔我现身不成?”
姬老祖道:“前辈明见万里,怎能有误?此间实有魔我遣来魔使祸乱凡界,那魔使本无肉身,倒也容易对付,但不想五年前,魔使借腹生子,今日生下魔蛟一名。”
就将其中详细,细细道来。
不想神龟听罢,却道:“我只当魔我犯我凡界,原来只是区区一只魔蛟,这等小事,我却懒得理会,那凡界大能也是不少,你等另投门路去罢。”
姬老祖听了个目瞪口呆,原以为魔蛟为祸,神龟必然要管,哪知魔蛟这等事体,在神龟眼中,竟成了区区小事。就好比孩童打架,孩童瞧得比大还大,可在大人眼中,却是付之一笑了。
那神龟既然开口拒绝,姬老祖深知相劝不得,只好深深一揖,转身便走。
秦忘舒怎肯甘心就此离去,急忙上前道:“神龟前辈,我替世尊讨债来了,还请前辈一听。”
此言一出,莫说神龟大奇,便是那童子亦是惊讶,忙叫道:“道友莫要胡说,那老龟在此修行亿万年,吞吐灵气,那是水族的祖宗,若无老龟,哪来的七海水族,世人只有欠他的,老龟可不曾亏负他人。”
秦忘舒笑道:“我只问神龟一件事,当初灵域崩塌,不知前辈是否心中有愧。”
童子“啊呀”叫了声,道:“此事千万莫要提起。”
秦忘舒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态紧急,不得不提。”
那神龟果然道:“当初灵域崩塌,世尊虽不曾责我,但委实是我的过错,那也只是我欠世尊人情,却与道友何干?”
秦忘舒道:“当今天伦阁主事,便是世尊后裔莞公主,只因那莞公主境界低微,年龄幼小,虽主天伦尊位,奈何无人听她使唤。前辈既欠了世尊情份,以世尊神通,怕是再过亿万年也还不上了,不如将这份人情,还给世尊后裔岂不是好?”
神龟心中大动,道:“你却让我怎样还情?”
秦忘舒道:“今有魔蛟现世,在下将其困在法罗宝帐之中,本想将这魔蛟送往天伦阁去,交由莞公主处置,奈何魔蛟施展出万岳压顶神通来,我等皆是承受不得,这才请前辈出山,送我等走上一遭。”
神龟听罢此言,不由笑道:“小道友,你倒也狡滑,我瞧你是想借斩蛟之事,成全莞公主声名,你实话说来,那莞公主可是与你交情不俗?”
秦忘舒面色一红,道:“这世间之事,自然瞒不过前辈。”
神龟道:“正如你所言,那世尊何等神通,怎会有事求我?除非我去斩那魔我,却又力有不逮。我欠他的这份人情,那是无论如何还不上了,不如还其后人,也是一策。”
秦忘舒道:“既是还情,不如就轰轰烈烈来一场,前辈背负了那魔蛟,一路东去天伦阁,口口声声,只让莞公主现身处置,若莞公主真个儿斩了魔蛟,必定是声名大震,威慑海外。这份人情,方才还得淋漓尽致。”
那神龟原是静极思动,又觉得秦忘舒这法子有趣,更重要的是,还了世尊这份人情,其后心中再无牵挂,岂不是妙极?不由笑道:“道友对莞公主这番深情厚意,竟让人无法坚拒了,也罢了,我此番潜修千年,也该动动手脚了。”
便道:“我若想前去,需得先收了这法身,否则法身一动,东海根基不稳,你等速速离开海底,在空中等候。”
姬老祖见秦忘舒三言两语之间,就说动神龟一行,皆是心中大喜,暗赞秦忘舒灵慧。诸修听那神龟吩咐,急急跃出海面,来到空中等候。慕老祖便笑道:“秦小友,还是你辩才无碍,连姬老祖也不如你。你就算不入仙修,在那凡界,凭这份才干,也可七国为相了。”
姬老祖亦笑道:“秦小友的确大才。”
秦忘舒道:“那七国为相,又是怎样的典故?”
慕老祖道:“秦小友,你如今身在仙修界,对凡界之事睦违以久,如今那大晋国君,以苏仪为使,说服七国为盟,那苏仪已然身兼七国相位,是为天下第一辩士。”
秦忘舒喜道:“不想苏先生竟做出这番大事来,日后浩劫来临,在下最担心的就是凡界诸国各自为战,难以调度,苏仪若果然能说动凡界诸国一统,可不是天大的功劳。”
慕老祖道:“那苏仪是个人才,秦小友亦是大才,便是那晋国国君,也非等闲之辈,我瞧不出十年,必然是天下归晋了。”
提到晋国国君,秦忘舒不免心思一动,他原答应晋国国君赵纲,要以亲妹许配赵纲之子,但因自身境界低微,始终不曾前往冥界,安排妹子元魂转世一事,看来将那魔蛟斩罢,自己需得立时前往冥界,先处理了此事再说。
便在这时,脚下海面涌起千丈巨浪,诸修虽在空中,被那巨浪冲天而起,也差点撞到,急忙再飞升百丈,方才避过。
等那巨浪稍平,果然有一只巨大的海龟浮在海面上,此龟生得铜头铁颈,黑甲覆体,浮在那里,实有十丈方圆。
秦忘舒急忙掠了下来,揖手道:“此番劳动前辈,晚辈心中难安。”
那神龟道:“既是为世尊后裔,何消说得,那魔蛟却在哪里?”
秦忘舒急忙指点路径,神龟也不说话,身子轻轻一动,就卷起一阵大风来,姬老祖等人身不由已,被被大风卷着,立时来到魔蛟镇压之处。
诸多水族见了神龟,无不凛然下拜,口称老祖。神龟也不理会,对那水中魔蛟瞧了瞧,伸出龟爪来只一拔,那魔蛟便浮出水面,压到神龟背上。
此刻那魔蛟身形已达丈余,但那法罗宝帐何等玄妙,便是魔蛟长成百丈千丈,此帐随之而长,总不会让魔蛟撑破了。
魔蛟见过神龟也是心中惊惧,毕竟这神龟资历之老,当世诸修无一能比,便是那仙界大能,也只有区区数人能与神龟平起平坐了。
神龟便道:“魔蛟,我若斩你,算我以大欺小,如今我只寻个年龄幼小,资历最浅的人来斩你,方显我的手段。”
那魔蛟听了这话,如痴如醉,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神龟便令三老先行一步,去那天伦阁禀明此事,这才让秦忘舒守定法罗宝帐,离了诸修,缓缓向前蓬莱岛行去。
若以这神龟神通,只需轻轻一步,立时就可到了蓬莱岛,但此行目的,斩蛟只是其一,还情方是大事,故而那神龟缓步行去,务必要招摇其事,令海外仙修之士皆闻。
秦忘舒安坐神龟背上,端得是意气风发,此番不仅是替许负心收了东海水族,又借此事成全了莞公主,想来二女闻知,心中必定欢喜。既思及二女,不免又想起云天轻来,不由就是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