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轻抬头瞧了瞧,却笑道:“诸位不必担心,那是迦罗魁神亲自领兵,截住了魔军道路。【无弹窗.】我等正好放手厮杀。”
秦忘舒也抬头瞧去,只见半空中升出一面大旗来,此旗黑底金纹,画就魔山一座,而在魔山之下,画着明珠一粒,大发光茫。若从旗上纹饰瞧来,那魔山便是从这明珠之中诞生一般。
秦忘舒不解其意,便向云天轻讨教。
云天轻道:“迦罗者,微末之意也。那迦罗出身低微,却凭借一已之力,修成魔皇境界,其后更承继魁神大统,正合旗上含义。又喻明珠虽小,光芒却大,可生魔山。”
秦忘舒点头道:“凡界亦有此喻,好比那须弥芥子,芥子虽小可藏须弥。”
诸修皆是赞叹,原来那迦罗的生平,竟是如此励志。
迦罗旗诸修虽是不识,魔域之人,却是妇嬬皆知。故而一见此旗,数十万魔修惊惶不敢上前,其败退之势,竟将清流大军也逼退了数里。
云天轻急传法旨,清流大军很快站稳脚根,以一军分出三路来,将那数十万魔众紧紧围住,不容魔修逃窜。而在迦罗旗之下,又冲出一枝清流大军,四面合围,魔军左右冲突不得,自是叫苦连天。
秦忘舒细观清流大军战法,只见清流三千魔众为一大队,大队之中,又以一千魔众为一小队。无论战场怎样变化,小队维持不散。因此哪怕对手数万之众涌来,千名清流宛若一人,在败军之中左冲右突,往住就搅得对手大乱。
再瞧那清流魔军战法,若是对手离得尚远,便齐声念动执心咒,保持强大魔压不失,对手便是数万之众,被这千余清流魔压涌将上来,无有不败者。而若是对手侥幸突破重围,来到面前,则前方清流祭宝来战,后方清流仍是口念执心咒不止。
至于前队变后队,东西转向,更是灵活自如,唯一不变的,是执心咒一直念诵不停。
那执心咒既出,对方纵是大能魔修,等闲也不敢遁空,否则魔压压将下来,极易被跌个粉碎。
秦忘舒瞧了良久,心中暗暗称奇。清流如此战法,非一日之功。难怪清流数目虽少,却能百战百胜。或因清流魔众心中明白,那索柯大军便是输了百次也是无妨,但清流哪怕败了一次,也是全军覆没,死无葬身之地了。
正因为形势凶险,那清流大军方能众志成城,战场之中千众如一人,这样的军队,自然是百战不殆。
索柯魔军虽是数目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但却是一盘散沙,只凭各自勇气手段与对手厮杀。而在大军面前,个人能力再强,也如蜻蜒撼石柱一般,怎有逆转的可能。
便是秦忘舒儒门三修这样的境界修为,若面临千名魔军齐诵执心咒,也只能甘拜下风,一身修为也难以施展。那执心咒的厉害,秦忘舒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如今这数十万魔众,既失了九山魔皇,便是一些地位高些的将领,也被一空震天弹一举诛杀,因此数十万魔军竟是无人整肃,只好依本能厮杀了。
秦忘舒知道此战索柯大军必败无疑,自己只需袖手观战便可。唯一好奇的是,不知迦罗生得如何模样,又有何手段,继承索苏伦大志,统领魔域万众。
但向那迦罗旗下瞧去,却是黑云摭空,唯见迦罗旗在空中招展,不见旗下魔将。秦忘舒不便强行用动禅识去瞧,也只好罢了。
却见前方截路的清流大军,约有两万余人,两万大军合在一处,在乱军之中奋勇向前,进展速度极快,眼瞧着就要与云天轻所辖部众在阵中合流了。
秦忘舒瞧到这情形,不由眉头大皱,此战的目的,是要将索柯大军围住,不容一人逃窜,但迦罗所领两万魔众的战法,却是强行突击,径直向前。那是遇到强敌方能施展的策略。而此番是困敌而非强攻,迦罗之策只怕大谬矣。
云天轻也是越瞧越恼,大喝道:“前方截路大军是何人统领,怎地这般糊涂。”
身边魔将道:“那是魁神大旗,自然是魁神亲自统领。”
云天轻喝道:“魁神身经百战,岂能不知轻重,犯下这样的错误。”将胯下白熊一拍,就向前方冲去。
秦忘舒与儒门三修生怕云天轻有失,便在四周护卫。那云天轻是魔军统帅,绝不容有丝毫闪失的。
按理云天轻也不会这般不知轻重,但对面清流大军所用的战略着实不堪,就怕错失了战机,放跑了索柯魔修,那可是悔之晚矣。
此刻战场之中混乱到了极点,空中魔宝纵横飞舞,任谁也难以独善其身,云天轻前有魔枪开路,后有秦忘舒与儒门三修护卫,瞧来稳如泰山。但众修在这乱军之中向前,四周不断有种种魔压压迫而来,稍有闪失,其后果不堪设想。
便在这时,秦忘舒身边的刀灵向云天轻恭身一礼,道:“云姬,此处魔压四伏,危险之极,小侍只好失礼了。”
云天轻不知刀灵用意,便含笑道:“刀灵,你意欲何为?”
刀灵道:“战场之中,杀气冲天,他人视为千凶万险,却是小侍修行的洞天福地,小侍要凌空替云姬加持,更可借机修行,还请云姬恕罪。”
云天轻喜道:“今日大战,正是妹子难得的机缘,妹子只管见机行事便好。”
刀灵将身一纵,便来到云天轻头顶,口中大声吟唱起来。她念的是魔界最古老的法诀真言,莫说是秦忘舒,便是云天轻也是似懂非懂。
一道真言念罢,就见战场上空无数黑云,齐向刀灵涌来,黑云之中似乎生出无数道赤色光芒,向刀灵急速涌来。
那刀灵张开双臂,双目半开半合,身上衣裙飘飞,飘然若仙。
片刻之后,刀灵全身上下皆是大放光芒,尤其是十指手指,更是光辉灿烂之极。
又见那刀灵十指光芒,各有不同,或是青芒乱闪,或是白光冲天,自是因刀灵所修的魔刀十式各有巧妙不同,那光芒闪现,也是大相径庭。
又见刀灵身子一寸长大起来,原来是盈盈娇躯,可怜可爱,却渐渐长成丈二身躯,伴着刀灵一头黑发乱舞。刚才还是如凌云仙子,此刻分明是极恶魔姬。
秦忘舒见刀灵目放凶光,知道这战场之中杀气太强,刀灵受那杀气感染,不免就要回归本性了,若刀灵一味好杀,便是修成大道,那反倒是世间一大祸患了。
秦忘舒大声喝道:“刀灵,虽修大道,不忘本心。”将那初心诀默念了数回。
刀灵得秦忘舒提醒,惊得全身光芒乱闪,慌忙挥揖手道:“刀灵一时失态,岂敢忘却本心。”便将平日所修的一道禅念定住心境,双目中的凶光总算渐渐散去了。
但那战场上已是沸反盈天,杀气之强,无可比拟,刀灵虽有初心诀镇住心境,又有自家禅念加持,总是敌不过战场上的无穷杀气。就见刀灵一双目光又渐渐变得赤红起来。
云天轻喝道:“刀灵,你虽禀杀气而生,却不可全盘接纳,杀心可生,须分善恶。”
刀灵苦笑道:“云姬,我此刻也是身不由已。”忽地一抬头,只见那魔枪痴痴呆呆,只管瞧着自己,竟不知利用这难得机缘强大自身。
刀灵喝道:“魔枪,此处杀气极强,你何不借机修行,也可分我杀气,否则我怕是要失却本心。”
魔枪猛然惊醒,却是面带羞愧,道:“刀灵所修,在下着实不知。”
刀灵喝道:“也罢,你如此已拜云姬为主,他日必有好结果,这法诀怎能不传你。”当下就唤魔枪上前,将那魔域性灵至高无上的法诀真言秘密传授。
之所以不敢高声,是因为战场之上魔修无数,若泄了这性灵修行的至高法诀,刀灵免不得要受天地警戒。
魔枪得传性灵修行秘法,又惊又喜,就与刀灵前肩而立,也念动真言,吸纳战场中的无尽杀气。
这战场乃是数十万魔修厮杀的战场,每时每刻,不知有多少魔修死于非命,因此场中杀气之强,无论怎样形容也不过分了。而每死一人,杀气便增一分,每伤一人,杀气亦增一分,如今这无尽杀气,只来造就两名性灵,两大性灵得来的好处,自是笔墨难描难画。
刀灵身躯长到两丈时,那刀灵咬牙切齿,不肯再长。只因她身躯越是长大,所纳杀气越强,此刻虽有魔枪替他分担,那杀气仍是汹涌如潮,颇有不胜负荷之状了。
秦忘舒及时开口道:“不若借无尽杀气,精修自家神通。”
刀灵正愁杀气无从施展,若只管增进修为,却又何时是个头。就好比那亿万富豪,若只管建屋架楼,那殿宇之中,却无一物。到头来岂不是白忙一场。
便依秦忘舒之言,精修自家所学。片刻之后,十指光芒更盛,但杀气源源而来,仍是无处发泄。
刀灵的魔刀十式虽不曾修到极致,但因杀气太强,实不敢再修魔刀之法,便将那无穷杀气,来修新法。只见光影乍现,日月双影便出。
秦忘舒见刀灵修这新法,不由心上忐忑,那日月双影虽是自己替刀灵量身打造,但此法是否便合魔修古法,是否便能借杀气修成大道,心中却无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