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鲁君身在空中,头上脚下,只瞧见那地面迅疾扑来,已是吓得肝胆倶裂,眼瞧着离地面尚有数丈,那身子却忽地又腾空而起,又回到秦忘舒的身边。【无弹窗.】
鲁君此刻,可谓从生到死走了一遭,已是吓得面生苍白。秦忘舒冷笑道:“你若是想死,倒也容易,我只问你,这鲁君之位,肯不肯相让?”
鲁君咬牙道:“大修,你修成惊天动地道术,何苦为难我等凡俗之人,孤便是万死,也绝不敢丢了这祖宗基业,否则孤到了地府如何去见先祖。”
秦忘舒知道勉强他不得,不由叹道:“罢了,那凡间之事,我也管不得了。只是晋君必将一统苍穹,你等便是顽抗,也是螳臂当车罢了。”
鲁君道:“孤若是力战不得,就此战死沙场,那也是我的本分。”
秦忘舒虽是摇头,却也暗自敬佩此人不惧生死。那天下大事,又有几人能瞧得明白,鲁君的眼界只囿于鲁国罢了,那百姓的目光则更是短浅,天下之事难为,由此可见一斑。
那鲁君也是认定儒门弟子不敢恃技妄为,这才胆敢上门逼迫,那仙修之士的一番慈心,反倒是被人利用了。
但秦忘舒既修生死大道,悟天机玄机,若真个儿与凡俗之士计较,岂不可笑,便将一道清风,送鲁君入殿,回到秦府之后,对秦商道:“那鲁君既然不肯容人,我等只好先离了此处再说。”
秦商虽有家业,却也豁达之极,何况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便是那秦商家人,因常年受儒学熏淘,亦是颇识大体。虽然留恋故土,至此也只好割舍。
正在那里商议迁出鲁国,只见街上乱走一团,原来鲁君竟又派人马,来驱赶儒门弟子家人,那些弟子的家人被逼得无法,只好来求告秦商了。
秦商饶是豁达,也是气得发抖,道:“这鲁君竟是这般背恩忘义,我儒门弟子在此,不知替他暗中挡了多少灾祸,如今浩劫将至,鲁国又恰在东海之浜,那魔修一旦上岸,鲁国首当其冲,赶走了儒门,谁来替他镇守。”
秦忘舒道:“那世人除非死到临头,否则怎知后悔?只是苦了鲁国百姓。”
秦商道:“如今门主不在,只好全凭秦兄作主了。”
那鲁国本是儒门根基所在,如今竟被鲁君一人连根拔起,说来亦是好笑,那秦忘舒面对魔修百万之众,尚是面无惧色,但如今遇到这样的难题,也不免大皱眉头。
若对手是仙魔修士,哪怕他境界深不可测,也自有应对之法,偏偏面对一介凡界君王,反倒是进退两难了。
秦忘舒沉吟片刻,便道:“此处离姬府最近,说不得只好去叨扰了,等那晋军夺了鲁国,再作道理。”
秦商道:“若是门主等皆在,此事倒也好办,大伙儿齐心协力,纵是千里万里,也能迁了去,但如今儒门弟子家人,合起来至少万数,此处你我二人,又怎能护卫周全?那姬府千里迢迢,这些个妇女老幼,怎能走得了这许多路。”
秦忘舒笑道:“既然决心留了此处,其他事倒也好办了。你可请那些家人皆来此处,忘舒自有办法。”
他虽有浩然正气堂在手,但那正气堂比不得当初的妙府山居,哪里能容得下万人之众,于是遁出禅童来,令他遁出庆云三道,布在秦宅上空,又庆云在空中翻翻滚滚,好似一条大路一般,又祭出青莲一对,化成金梯,直达庆云之上,这才召呼秦氏家人,借金梯而入庆云。
秦家人见到这金梯云路皆是欢喜,片刻间上了云路。那庆云一道为路,一道为顶,一道护在云路四周,将那云路中人,摭了个严严实实。
秦商大喜道:“若非秦兄妙术,这万人如何离城。”便去招呼儒门弟子家人,皆来秦府聚齐,以登云路。
却说此事已然惊动全城,那儒都因儒而得名,如今儒门弟子却被那鲁君逼得背井离乡,凡俗百姓皆是愤愤不平,只是虽感念儒门弟子的好处,怨那鲁君无德,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就有人道:“我等在儒城多年,任那城外灾祸连连,我等身在城中,也是安居乐业,如今儒门弟子皆去了,这儒城谁来保护?索性就跟着去吧。”
立时就有人道:“不错,听闻这世间将有一场大劫,说是什么妖魔鬼怪要尽数出动,那鲁君到时连自己都顾不上了,怎能顾得上我们,唯有跟着儒门弟子,才是个活路。”
就有人疑道:“那儒门弟子连鲁君也得罪不起,难道竟比鲁君厉害,若果然比鲁君厉害,也不至于就被逼得背井离乡。”
此言一出,顿时就压住滔滔众议。
却也有那有些见识的,当即越众而出,冷笑道:“你等懂得什么?那儒门弟子修行仙修之术,志在扶危渐困,斩妖除魔,又怎能与凡俗之士计较?也就是鲁君欺儒门弟子心慈罢了,若是换了其他仙宗,那鲁君便有百万之众,也是举手灭了。”
此话也有人信的,也有人不信的,不过那全城百姓,的确有许多人亦随着儒门弟子家人而来,原以为只需迁移万人,如今竟是四五万人也不止了。
以秦忘舒此刻修为,若迁移万人,倒也无妨在,如今却是四五万人,不由得大皱眉头。何况姬府哪里,亦要派人知会。
于是先将袖中灵偶请出来,那分魂随风而至,立在秦忘舒面前道:“主人有何吩咐。”
先前在佛域,秦忘舒借诸佛之力,已将那分魂之术补完,如今那分魂自然是格局一新,心中许多恶念野心,也被压制得极料,再也发作不得了。
秦忘舒道:“我如今令你做两件事,一是先赴姬府,告知儒城之事,还请姬老祖助我,寻一个所在,替我安置数万之众,另一件事,则是回到我七剑宗,将宗门弟子尽数调来,那建筑凌霄宝殿是要用到许多人手的。”
分魂道:“在下遵旨。”果然二话不说,将身化成一道清风,立时就去了。
秦忘舒虽在佛域之中将分魂之术补完,毕竟未经考验,此刻瞧那分魂态度恭谨,言出法随,心中也算是略略放心。
这时儒城百姓仍是络绎前来,踏着金梯入云,片刻间云路之上,已是两万余人,那云路虽能支撑,但秦忘舒自忖法力有限,这两万余众怕是他的极限了,若是再多一些,就怕路上稍有差池,岂不是死伤无数?
但此刻若想来喝止百姓登梯入云,却是难了,那百姓无识,只当秦忘舒要将他们弃之不理,到时不知生出多少事来。
正在发愁,只见两道金光自天边一闪,刹那间已到身边来,秦忘舒不敢大意,正在暗中防备,只见金光之中现出两道人影来,其中一人笑道:“秦道友,我奉墨圣法旨,特来助你。”
秦忘舒向此人一瞧,不是风苍龙又是谁,那风苍龙身边立着一名女子,则是风苍龙的结发妻子林斩风。
秦忘舒知道这夫妻二人借禽滑厘之便,皆拜了墨圣为师,那便算是自家人了。
他大喜道:“不想竟是风兄到了,却也来得好,如今这数万之众,我正愁迁移不得,风兄此来正好助我。”
风苍龙道:“儒门弟子,怎地如此狼狈?”
秦忘舒道:“既是鲁君容不得,难道与他争执?若是打杀了他,不过平添一桩煞气罢了。”
风苍龙点头道:“与凡俗之人,果然是争执不得,竟是争不得,只好避他一避,只可惜他日魔修登岸,满城百姓皆要替他受苦。”
秦忘舒皱眉道:“到时另有说法。”
风苍龙道:“难不成到了那时,秦兄反倒要来助我,救他一命?”
秦忘舒道:“便是不为鲁君而来,总要为鲁国百姓走一遭。”
风苍龙叹道:“秦兄至慈至悲,风某实不能及。”
见那云路上已是挤满人众,风苍龙便取出一件法宝来,乃是玉舟一只,口中总了道法诀,那玉舟迎风便长,刹那间就是百丈长短了。
林斩风见那玉舟凌空而立,不由笑道:“此舟离地百丈,你让百姓如何登舟?”
风苍龙笑道:“正要一瞧娘子手段。”
那林斩风白了风苍龙一眼,袖中取出金刀银剑各一柄,那金刀银剑光华四射,显然绝非俗宝。
风苍龙笑道:“原来你私下里炼了这对法宝,我怎地不知?”
林斩风嗔道:“你平时只顾修行,哪里还管我的死活?”口中念动法诀,那金刀银剑亦化天梯两道。
秦忘舒见他夫妻二人倒也情浓,想来此番在墨家修行,不光修身移性,就连那夫妻之情,也是重拾了起来,心中也替二人欢喜。
秦商本是发愁云路塞满,此刻见了风苍龙祭出玉舟来,忙吩咐儒门弟子家人与诸多百姓转登这玉舟,此事说来容易,只因那百姓拖家带口,行动缓慢,那数万人众,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登上玉舟。
此刻南方空中,飘来白云一道,秦忘舒袖中掐指算来,知道姬府来人了,正在心中欢喜,不想细辩那指上卦像,却是一惊,原来那姬府来人之中,却有一人来的甚不合适。
正所谓冤家路窄,狭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