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卜子叫道:“神君莫非是失心疯了,竟不知分辩敌我,只管杀来?”
恭时越道:“我就怕那神君不由自主,已被人所控,那可是糟糕之极。【全文字阅读.】”
管卜子道:“莫非是许仙子已然抢先下手?”
恭时越瞧了秦忘舒一眼,神色存疑。秦忘舒斩钉截铁地道:“许负心若想动手,怎会等到此时,她虽不曾对我明言,我却明白她的心意,只要神君俯首称臣,绝对会留他性命。”
但见面前水族虽多,却不见飞龙,那飞龙才是中极海神君真正的主力,一条飞龙,足以抵得过千万水族,若中极海神君果然倾力来攻,那飞龙怎会迟迟不出?
唯一可担心的,就是魔使无处不在,若趁着中极海神君心乱如麻之时,将中极海神君控制,想到这里,秦忘舒喝道:“诸修助我,待我前去瞧个明白。”
恭时越等人齐声道:“愿助秦道友一臂之力。”
秦忘舒双手向两边一分,诸修会意。就见恭时越与管卜子各引一队修士,一队向东,一队向西,便将面前水族引开了去,秦忘舒所在的中路,水族势力就薄弱了起来。
秦忘舒早就遁出法相,足踏青莲,瞧见面前略空,当即施展凌虚步法,猛然一步跨去。
就见面前法宝扑面而来,齐齐撞在庆云之上,秦忘舒也不理会,只管向前冲去。有一瞬间极其难熬,只因那无数法宝撞在一处,灵压强大,杀气逼人,所幸头顶庆云以及身上的浑朴金光强横无匹,总算能抵挡得住。
而熬过这个瞬间之后,秦忘舒面前豁然开朗,面前海波稍平,已无多少水族拦路了。
秦忘舒放目去瞧,只见海底深处暗流涌动,有十余条飞龙正与人盘旋厮杀。水面上不见浪花,水下却已是暗潮涌动,海底山倒林折,已然搅成一团混水。
秦忘舒暗道:“不知飞龙是与何人厮杀。”
他施展御水之术,已然沉进水中,水中虽是混浊不堪,好在秦忘舒禅识强大,尚能分辩明白,透过那重重浊水,总算瞧清被飞龙围住的那人,却让秦忘舒大吃一惊。
原来那水中伏着一头巨龟,正挥舞四足与飞龙缠斗,别瞧这巨龟行动缓慢,但每次挥足,必是法力雄浑,激得身边暗潮奔涌,使那飞龙无法向前。
就算偶有飞龙突破防御,捉到巨龟身上,那巨龟仗着全身甲厚,也是浑若不觉。
但飞龙数目众多,激斗之下,巨龟四足已上已是伤痕累累了。
秦忘舒暗道:“久闻中极海神君是巨龟出身,其后修成妙术,这才化龙化人,莫非这巨龟便是他的本相?这样瞧来,局势大为不妙了。”
那兽禽纵想修成人形,但若遇危机时,仍会显出本相御敌。就算闲暇时,也常会不知不觉之中现出本相,方才觉得逍遥自在。
中极海神君今日现出本像,可见形势极危了。而令秦忘舒惊讶的是,那飞龙本是中极海神君的家人,血脉相关,怎地就齐齐背叛了?
秦忘舒叫道:“神君莫慌,秦忘舒来也。”
左手玉尺祭起,压向一条飞龙,右手赤凰刀便出,亦打向一条飞龙。
那巨龟叫道:“秦道友,莫要伤了他们。”听其声音,果然是中极海神君。
秦忘舒见中极海神君到此地步,仍求自己手下留情,虽是不解,却也只好收回赤凰刀,那玉尺打人,可轻可重,赤凰刀上神光一现,可就是无救了,只好将这法宝收起。
这时那飞龙分出一半来战秦忘舒,秦忘舒顿觉压力如山,那飞龙修为个个不俗,自己若是只守不攻,怕是难以支撑。
秦忘舒叫道:“神君,飞龙本是你的子孙,好比三省一般,又怎会叛你?”
巨龟叹道:“他等受了魔使的诱惑,说什么可以化成真龙,这才心性大乱,被魔使所控。”
世人皆有,而飞龙最大的愿望就是化为真龙,然而心中既有了痴心妄想,便极易被魔使所诱了。
秦忘舒道:“神君,飞龙既被魔使所诱,那便是你的对手了,你纵是对他们有情,飞龙却恨不得生食了你。若只管手下留情,到头来只苦了自己。”
巨龟流泪道:“秦道友,在你瞧来,那飞龙不过是寻常水族,在我瞧来,却分明是子孙弟子,亲近家人,好比那三省骂我打我,我心中再恨,又岂舍得杀她?”
秦忘舒嘿然无语,不想堂堂中极海神君,竟是这般多情,忽地也明白了神君为何不肯向许负心俯首,只因中极海神君在位之时,或可庇护子孙,一旦失去权柄,家人地位尽失,威风不在,可不是受尽欺凌?
只可惜神君虽是多情,家人弟子遇到那极大的诱惑,仍然是翻脸无情,却让神君情何以堪。
他也忽地明白过来,自己之所以觉得与许负心渐行渐远,也是因为自己与神君一般,忒也多情,只盼将身边所有亲朋好友保护周全,却也因此混淆了私情公义了。
而许负心却是真正做到了大公无私,自己与其怨她决绝,不如检讨自己。想来当初林天弃本是无罪,但家父若是不曾重生转世,自己却是始终无法原谅林天弃了。
这时飞龙攻势更急,秦忘舒一时措手不及,手臂竟被一条飞龙抓到,臂上法袍被扯了去,臂上留下了数道血丝,也就是浑朴金光强大,否则这一爪手臂怕就保不住了。
秦忘舒叫道:“神君速下决断,若是再犹豫下去,你我皆要死在这里。”
那巨龟也知这样下去,必将害人害已,只好将双目一闭,叫道:“秦道友,你莫要管我,若杀便杀,只是我却万万下不得手了。”
秦忘舒暗道:“若真要杀了这些飞龙,神君必定郁郁终身,只可惜仓促之间,也难想个办法,让这些飞龙醒悟过来。只好保着神君突破重围再说。”
便将赤凰刀祭在身边,只见那赤凰刀暗光流动,瞧来好不惊心,但飞龙知怎此刀厉害,便有一条飞龙张牙舞爪,再次向秦忘舒面门扑来。
秦忘舒暗道:“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你等怎知厉害。”身子急急一偏,放那飞龙过去,那飞龙身子就在面前飞窜而过了。
秦忘舒手起刀落,就向那飞龙背上斩去,只不过仍是手下留情,刀到中途稍稍一偏,只斩向那飞龙的一只侧翼。
那飞龙本是灵龟所化,所谓羽翼,便是当年龟甲了,本是坚固异常,但世间万物,若遇暗物神光总是无用,只听一声脆响,那侧翼就被斩若此下来。飞龙见这法刀犀利,这才知赤凰刀厉害,纷纷闪避不迭,这才让秦忘舒冲开一条生路,冲到巨龟面前。
秦忘舒用手一拍龟背,道:“神君,既是众叛亲离,家人不肯顾你,只顾着自己前程,你又何必再恋栈权位,不如一走了之。”
巨龟叹道:“天下虽大,哪里是我容身之处?”
秦忘舒本是为难,就算中极海神君离开此处,却离不开七海,七海既归许负心所有,神君又能去哪里容身?
这时飞龙仍是在身边飞舞,不依不饶。只因忌惮赤凰刀厉害,这才不敢扑得过近罢了。
秦忘舒见这些飞龙个个赤目鳞张,神情狰狞,显然本性已失,便道:“神君,这些飞龙为何不肯放过你?”
巨龟大恸道:“只因唯有食了我的血肉,方能化龙,就算我逃到天边去,他们也是不肯放过我了。”
秦忘舒叹道:“饶是如此,神君也不忍向他们动手吗?”
那巨龟嘿然无语,只是摇头。
秦忘舒知道巨龟终究难以向飞龙下手,那父母待子女,总是一往情深,纵是子女万般不孝,未必就能人人狠下心来,能与子女一刀两断,中极海神君一生只为家人,就算到了此刻,也盼着飞龙有朝一日能顿悟前非,竟是怎样也下不去手了。
巨龟既不肯动手,只好苦了秦忘舒一人,他虽将玉尺赤凰刀祭在身侧,但飞龙行动迅猛,前去如风,自己真想将这些飞龙诛杀,却也是极难办到了。
那飞龙轮番扑来,或虚或实,分明是想以多敌少,耗尽秦忘舒的法力,秦忘舒已修成灵体,倒不怕法力耗尽,但飞龙极是难缠,若想冲出重围却是极难了。
且那神君已是心灰意冷,大有求死之意,原来神君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肯伤害家人,秦忘舒还要分心护他,自然是左支右拙。
此刻唯盼着恭时越管卜子等人前来相救,否则单凭秦忘舒一人,那是绝无可能护着神君杀出重围了。
便在这时,空中忽地落下一道青光,这青光沉到水底,轰然裂开,却化成符文一道,那飞龙被这符文加持,个个斗志昂扬,更加奋力扑来,秦忘舒虽能摭拦得住,但巨龟已是四足鲜血淋漓。
秦忘舒暗暗叫苦,自己独自杀将出去,或许不难,但放着神君不管,却有违他作人宗旨。偏偏外围水族重重,也不知恭时越等人何时才能冲到这里来。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秦忘舒忽地想起一事来,于是大叫道:“龙象救我,龙象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