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六一”儿童节,杨老师让我和班里的一名女生合唱《小红帽》,我高兴极了,那可是当着全校六个班级的师生唱呀,多有面子呀,虽然以前发奖状的时候也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可那只是匆匆上台匆匆下台,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可言。主要是如果唱的好的话还可以领到一个粉红色的笔记本。那可是笔记本呀,我只是见别人用过。每次班里的那位同学拿出笔记本的时候旁边的人都羡慕得眼睛都绿了,这次的机会我可要好好把握,自此我天天都在不停的练习着这首歌,以期望自己能唱出超人的水平。
儿童节快到的前一星期,杨老师告诉我说上台那天我和另一名女生都要穿件白色衣服,至于裤子则不限制。说是要正式一点,因为还有别处的人来观看。我一听傻眼了,家里本就不富裕,哪来的钱给买新衣服。想了想为了能得到那梦寐以求的笔记本我还是忍不住向父亲开口。
“爹……”
“嗯,怎么了?”
“我,我……”
“怎么了?你这孩子有话就说呀,是不是在学校被谁欺负了?”
“没有。”
“没有那你想说什么呢?说吧,我听着呢啊!”说完嗑了罢手里的烟袋子,一些烟灰便随即跑了出来。
“爹,我,我……”
“还有几天就是“六一”儿童节了,我、我被杨老师选中要在台上唱歌。”
“嗯,这是好事呀,难得我家涵涵会被选中唱歌,我一定会去看的。”父亲慈爱的看着我笑了笑,随即又低下头去拔弄手里的木头。
“爹,可是,可是唱歌的时候需要穿一件白色的衣服,我,我没、没有。”终于鼓足勇气说完这句话后,我满心的期待望着父亲,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父亲会给我一个什么答案。
父亲做事的手停住了,想了想后告诉我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弄到一件白衣服给我。
“六一”的前一天彩排的时候,杨老师问我有没有准备好衣服,支吾了半天我什么也没说。最后彩排完毕的时候杨老师告诉我说如果没有衣服的话是无法参加比赛的。我就那么晕晕乎乎的回了家,然后直接问父亲,父亲告诉我说他下个月才能领到工钱,这个月是没办法的。顿时我积攒许久的愿望瞬间变成了空气,感觉就像是灵魂被抽空一样的苍白。失魂落魄的心死如灰,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连下午饭也没有吃。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父亲本来准备好给我买衣服的钱,喊“夜叉”去扯尺布找裁缝给我缝制,可“夜叉”却把这个钱给她自己买衣服去了,只是父亲没对我说。
第二天,我闷闷不乐的到了学校,有同学过来告诉我说我没有衣服是不能参加比赛的,那首歌只能让那个女同学一个人唱。我流着眼泪的看着周围忙成一团的同学,有些抬凳子有些在玩耍有些在准备着上台的动作,就我一个人傻站着。
最后快上台的时候,那个女同学过来告诉我说,杨老师说了我没有衣服的话也可以和她一起上台演唱了,只是可能拿不到奖,会拖累她。
我摇摇头,倔强的对她说我不去唱了,让她自己一个人上台去吧。那天我凳子也没有搬,只是远远的站到布置好的表演场外,听着同学上去唱道:
我和独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
我把糕点带给外婆尝一尝
……
听她唱到第一句的时候我便悄悄的走了,第二句还依稀能听见,第三句是什么就再也听不见了。自此以后本就话少的我就更是很少说话了。
过了“六一”之后再到学校上学的时候,已看不到杨老师了,讲台上一个不胖不瘦中等身材的年轻男人姓赵。听着周围的同学们议论说是刚从城里来的。
在一个并不高大的小山包上,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散发着它特有的芳香,不时有小鸟“叽叽喳喳”的自林间传来,阳光透过细细的松叶照到地面的小草上,那斑驳的影子把小草照得嫩黄嫩黄的,无不显示着初春的痕迹。一个四四方方的由一些大石块组成宛如一个四方块一样的小房子出现在眼前,只看那石块色泽以及上面布满的青苔纹络,就知道它沧桑久远,远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年头。
这是这一方土地上唯一的一口水井,村里人的饮水、畜牲的水、浇灌庄稼的水全都是出自这里。那时候还没有什么自来水管之说。据说这水是从龙王嘴里吐出来的,所以才会冬暖夏凉。水一年四季都如碗口般粗的流出来,不多也不少,岁岁年年、年年岁岁、天天如此,谁也不知道这水为什么从这里冒出来,只是家家户户、逢年过节、都来这里拜祭它。没有人清楚它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究竟有多少个年头?村里的老人说是很久很久之前就有了,至于这个很久是多久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
由于学校里并没有什么水管之类的,而学校也离出水的地方有些远,个别班级的老师不想洗衣服,便攒够一小堆,然后让自己班里的学生帮着洗。就连学校喝的水都是每个周末组织高年级的学生挑到校园里那口大水井上,要不然,一上起课来,全校师生都没有水喝、老师也没有饭吃了。
“哈哈……嘻嘻……”我和同班几个同学在粗大的水管底下清洗着衣物。这些衣物是班主任赵老师的。我们每洗好一件就费力地把它拧干。一人拿着这头,一人拿着那头,两人往相反的方向手一拧、在拧、接着拧。然后把它一起放入盆里。
如果用洗衣粉洗不干净的地方我们就会摘取旁边一棵大树上的“肥皂果”抹在上面,轻轻一揉就干净了。这棵“肥皂果”树已经很老了,它结的果子就像弹珠那般大白白的,呈米汤色,未成熟的时候都是青绿色